第3章第3卷
第17節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第一批工程機械比原定日期提前到了，十台小型挖掘機，十台微型挖掘機，大型挖掘機和裝載渣土車，只有幾座水庫工地才派得上用場，采取向私營工程運輸施工和有關單位租用。根據規劃，每個鄉鎮原本配二台挖掘機，為節省開支，先根據各鄉鎮需求進度合理調劑，如果調劑得當，能發揮最大工作效率，然後再根據具體需求購買。挖掘機操作簡單，凡開過任何種車輛的人，模一模都熟練了。司機都是從那些企業下崗和退休人員中擇優聘來的，工資雖然不多，被聘人員個個心存感激，皆大歡喜，雙贏！
根據先上後下的原則，小瑤鄉地處縣境內瑤河的上游，在機械人員上都佔優勢。不過，在所有鄉鎮提交的興修水利規劃書中，小瑤鄉規劃得最詳細，各村誰家先誰家後排列有序，看來已做好了充分準備工作。小瑤鄉有一座水庫，叫江椏水庫。江椏水庫庫容當初設計可供三個鄉的農田灌溉，由于地理條件和一些修建的水渠半途而廢，沒達到設計要求。由于很多水渠年久失修又無人管理，現在能真正受益的農田，面積還不到一個鄉農田面積的總和。
曹建光向席遠山匯報完興修水利的具體工作安排，問道︰
「席書記！各鄉鎮的準備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你看從什麼時間開始下去？」
「宜早不宜遲。曹縣長，我看就從這個星期開始，今天是星期二，還有二天時間準備，應該差不多了。另外，各單位是不是準備一面紅旗，上面寫上各單位名稱席遠山說，他就是要大張旗鼓，就是要大造興修水利的聲勢。
所以，在興修水利的戰略上，席遠山采取了遍地開花的戰術，根據各科局單位的人數，一個單位或者幾個單位負責一個鄉一個鎮，每周每人參加一天的義務勞動，分二天參加，既不影響正常工作，又突出了水利建設的連續性。
縣委領導沒有具體集中在一個鄉鎮，每個領導負責一個或者二個鄉鎮的指導和參與勞動，基本上按誰主管的領域部門劃分。席遠山負責小瑤鄉和城關鎮的工作。新招聘的公務員都集中在小瑤鄉參加勞動，共青團突擊隊作為機動，也是以小瑤鄉為主戰場。老年義務隊只能就近安排在城關城，老少老少，年青人思想波動大易沖動，老年人則身體狀況差，兩個鄉鎮都是容易發生問題的地方，席遠山一肩挑了起來。
自上次下了一場短聚的暴雨後，在這段日子，雖下過一二次不給力的小雨，土地很不濕潤，倒非常適合掘泥挑土。天氣已徹底進入涼季，身體弱一些老人和小孩，早晚已披上了薄薄的冬裝。
秋冬交替的季節，總是給人愜意的感覺，是那麼地舒適。早上七點，水利建設者們，從各自的單位，迎著暖暖的陽光，被大客車小轎車載著，紛紛駛向了各個鄉鎮。頓時，在出城那陣子，大車中夾小車，小車中夾大車，一輛緊挨一輛，紅的、白的、黑的、藍的五顏六色的車子，像一條長長的彩帶，甚是好看。一個小時後，席遠山所隨的車輛到了小瑤鄉。汽車還沒停下，自發的農民放起了鞭炮，沒有紅旗，沒有鑼鼓，只有一條橫幅，橫幅上寫著「歡迎縣領導來我鄉支援水利建設三年內招聘的公務員共有七十幾人，不包括鄉鎮公務員在內，已經是嚴重超編了。由于人員不同單位和部門，組成「青年突擊隊」分二隊，一隊去江椏水庫，一隊集中去村民家。縣委組織部派了二位正科級干部領導，一個月時間，吃住分別在水庫和鄉政府。
「同志們！你們都是剛參加工作不久的年輕人，也是大有作為的年輕人，希望你們在這一個月的水利建設中，吃苦耐勞，在勞動中鍛煉自己，發揮你們應有的帶頭模範作用」
在鄉政府領導安排布置完有關工作任務後，席遠山對所有人員做了簡短的講話，提出了要求，明確了目標，寄予了厚望。
江椏水庫距鄉政府東面六七里路程。
席遠山隨去水庫工地的隊員去了水庫，水庫是重點，隊員的吃住便是首要問題。陪同席遠山去水庫的鄉黨委周書記，在車上介紹了為修水利目前已做的工作，和下一步的計劃。席遠山听了後很高興，鼓勵道︰
「周書記！要把目光放得遠一點大一點，在做好水利建設工作的同時，更要把思想集中到農民生產化、規模化上去，如何引導農民致富
江椏水庫和所見到過的山區水庫沒有什麼兩樣，三面環著蛇形狀的山窩窩里，一面俯視著山下的村莊和農田。公路直通水庫大壩上，大壩的一側有一個大坪，坪里堆滿了早幾年用來堵壩的沙包，靠山腳有一排陳舊的房子，是水庫管理人員居住和辦公的地方。自水庫承包給個人後，平時只有二個管理人員有事或者開閘放水才在這里呆二天，很多房子基本上無人居住看管了。偶爾也有水庫承包人在這里歇歇腳。遇上放水季節，時不時和管理員喝二兩小酒。這次要加固堤壩，鄉政府才派人來給房子收拾干淨，從鎮上一所學校借來了幾十張鐵架子床，並請來了一個做飯的農村婦女。
大壩已有民工在施工，水庫的主要任務是加固大壩的抗洪能力，預防決堤潰壩。早幾年在所謂的特大暴雨中，大壩曾出現過險情，但從來沒得到徹底治理。不是缺錢，不是治理不好，套用一句職業炒股手或者挖礦人常說「三年不賺錢，賺錢吃三年」的術語，運用到這里很恰當，則是「三年不受災，受災吃三年「。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年年受災才叫痛快，損失十萬報上一百二百萬，就算救災款打個折，也有百十來萬。受了災，能引起上面的注意，事後還有救災積極恢復生產快得功勞，說不定還能升遷官位，何不樂哉，美哉！錢，這幾年沒少給，幾乎歲歲給過銀子，銀子干什麼去了，局內局外人心里都清楚，就是不說，說了也是白說。老百姓不是說了嗎？結果呢？行善積德的救災款，落到實處都缺斤少兩，何況這天上掉下的美人林妹妹，誰不想去親一口模一把？追誰？究誰？誰去追誰去究？
席遠山也不例外，他對過去的事也無能為力，他也不想追究，他只能以時間換空間。世界萬物有因才有果，何時播種何時收獲，天地萬物有時節。
席遠山檢查完隊員食住的地方，趁隊員們整理各自鋪蓋的間隙，在周書記和水庫工作人員的陪同下，沿水庫的一條簡單公路，察看著水庫的情況。水庫的水仍在死水區，要不是前段時間的那場大雨，水庫早已見底了。走了十幾分鐘後，果真如水庫管理人員所說，水庫里已有一台挖掘機在作業，旁邊還停了二台翻斗車。這是一條剛沿山體新開的一條通庫底的路，坡度有些陡，翻斗車還是有足夠的力氣爬上來。水庫兩旁的山坳處，被雨水沖到水庫的泥沙，像激起浪花似的散開去，一道一道一疊一疊堆積起來，甚是好看。
「席書記！明天還有二台翻斗車來，每台車一天只能拖二十車水庫管理員說。
「效率固然要講，安全更重要席遠山站住了，望著正在往翻斗車裝載的挖掘機，說︰「挖上來的泥沙，一定要堆積好，不要一下雨又沖到水庫里去。還有，明年春上，一定要在上面種上樹
水管管理員說︰「周書記已給叮囑了我們，在堆壘泥沙的時候，都會為明年種樹預留出一個個坑，在種樹時省一道工
這次來修水庫的人，一部分為翻斗車清路障和指揮裝卸，一部分人整理泥沙，另一部分協助加固堤壩的民工運運砂石鏟鏟土，鋼筋混泥土的活，他們干不了。
一場戰爭，一場戰役的勝利，不是取決于一個勇猛無比將軍的身先士卒沖鋒陷陣，而是偉大的戰略制定和超凡的指揮。一個領導者，同樣具備的是方針政策的制定，一種能指引人們凝聚人心激勵向前的方針政策。席遠山在水庫和建設者們吃完中飯，在周書記的陪同下，匆匆趕往了另一建設者所在地，一個叫牛頭嶺的村莊。他需要了解掌握更多的實際情況，親身听到看到不同的問題和反映，才能全面地歸納改進。
牛頭嶺位于鄉政府背面，在小瑤鄉不算是大村也不是最遠地勢最高的村。周書記介紹說，這個村落實組織準備得最好，為了不耽誤時間，所以就從這個村開始了。
「在做宣傳的時候，我反復強調了誰先誰後，同時，我又強調哪個村落實得最好，就從哪個村開始。不能等周書記解釋說。
「原則不能違背，但不能墨守成規席遠山肯定了周書記的做法，當然，對于不作為的領導，更不能允許佔著茅坑不拉屎。
到達牛頭嶺時，工地上已經在干活了，挑的挑，抬的抬，還真有點勞動場面的氛圍。尤其是插在塘梗上那面寫有「青年突擊隊」的紅旗，在陽光下的微風中飄揚，很是給人一股暖流，很是給人一種激情。
汽車在村級公路上停了下來，席遠山沿著經過簡單整理被挖掘機壓過的一條路走向工地。工地是山腳的一口池塘，距公路有七八十米遠。工地的人沒因席遠山的到來停下手中的活，人與人之間，尤其官與民之間，已產生了一道無形的鴻溝。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什麼公開公平公正，什麼擇優錄用都是欺人的狗屁話。他們都是公務員隊伍的新成員，他們懂，他們真要圖個一官半職，用不著用熱臉去貼席遠山的冷。他們能擠上公務員這條船，升官不一定要走席遠山這道門。
席遠山從一堆工具旁，挑起一擔簸箕，準備加入到勞動的隊伍中去，一位大爺從塘梗上提著茶壺匆匆趕到他跟前，說︰
「席書記！你就不要去挑塘泥了，你給我們帶了這麼多人來，來，先喝口水
老大爺手中的鋁壺被煙火燻得烏黑透亮，就連壺嘴口都看不到鋁的本色。
席遠山接過老大爺手中的杯子，杯子是不銹鋼的，材質很單薄，像紙一樣。他剛張口準備喝一口水，也就在嘴唇踫到杯沿的當兒，老大爺接著說︰
「席書記！我看了你的電視，我就打電話叫我兒子兒媳回來」
老大爺滔滔不絕地講著看電視的激動，和村里修水利做的準備工作。
席遠山傾听著老人的心聲，可在他心里，恨不能有三頭六臂，一頭和大家一起挑泥夯堤，一頭去各鄉各鎮各工地听听大家的意見，一頭去老年義務隊工地
老年義務隊比青年突擊隊富有生機多了，別看他們都是退了休上了歲數的人，生活教會了他們豐富生活的經驗。他們帶去了一台錄音機，放著早晚鍛煉身體跳舞的那些歌曲，還特地帶了一些老歌曲去放，很是激昂，很是輕松，很是愉悅，很是充滿活力。他們幾十人聚集在一口足有大半個足球場大小的塘里，裝的裝土，抬的抬，挑的挑，是那麼井然有序。大多是在抬，有挑的人不多，只有幾個村名和幾個不服老的人在挑。他們有說有笑，時不時跟著錄音機哼幾句歌曲，倒完土，還扭動一子舞那麼二下手臂。
「呃，是誰幫咱們翻了身呃，是誰幫咱們得解放呃，是親人解放軍，是救星**……」
錄音機正放著《洗衣裳》這首歌，歌聲在工地上飛揚蕩向藍天。
這是席遠山在晚間新聞里看到的場景。辦公室本安排了一組電視台記者隨他去小瑤鄉，被他擋了回去，一再重申︰「我已經說過多少次了，要多宣傳報道老百姓，關于民生的呼聲。領導干部的報道，應該加重違法違紀濫用職權特權的報道曝光是弘揚正氣。鞭撻丑惡最好的監督員。下午，席遠山沒時間去老年義務隊工地，在回來的路途，只好順便在另一個鄉的工地看了看，是農業局那一攤子的點。
勞逸結合，不僅有益身心健康，也有益提高工作效率。周末的晚上，在吃晚飯前，席遠山就給孟光輝打了電話，要他晚上按老規矩，而且還要招二個人來打牌。孟光輝開玩笑說，書記要找他們來「學習」，一個個準屁滾屁滾來。席遠山感覺好久好久沒打牌娛樂。其次，主要是想從他們那里收集不同的反響。很多事情，別人是不會當著他說的，當著面說的也不一定真實。
妻子伍子梅听到了，沒好氣地說︰「你什麼時候都忘不了你那幫牌友好多年沒參加重體力勞動了，一天下來，身子像散了架似的伍子梅口頭上是說自己，心里呢，則是希望席遠山早點休息，一天勞累下來，身體要緊。
新聞聯播剛完，一下子來了五個牌友，人多，老規矩，誰輸了誰下位，打牌休息兩不誤。
伍子梅嘴上說是說，可倒茶遞水還是蠻積極，賢妻良母，夫妻和諧恩愛，就在這方面體現出來了。
大家一坐下，孟正良說︰「席書記，我今天查看了一下賬號，賬上已有270多萬塊錢了自上次開會後，縣紀委設了一個自檢自查退贓專用賬號。
「冰山一角孟光輝不足為奇地說，這麼多年來，全縣領導干部中貪污受賄的錢，至少千萬計。不過，離最後期限還有十來天，誰曉得有不有驚人的變數。
「抓緊時間，開始吧席遠山催促各就各位，他是主人，孟光輝年齡最小，只有主動接位。他們今天定的是打510k，接位快。
席遠山和孟光輝坐在一旁看一邊和大家聊天，在交談中，根據各自天天來在勞動中反饋的信息，和席遠山所了解的大同小異。外出打工做點小買賣的，已有陸陸續續往家趕的勢頭了。物價上漲，錢不好掙，所掙的錢省吃儉用剛夠糊口，牙縫省下來的一點錢，還不夠物價漲得快，盼頭越來越渺小。俗話說︰前面打個陽春鳥，後面丟個老雞婆。意思是不務正業，因眼前小利而失大利。在外打工手頭雖然活泛些，可家里的田地、房屋，被荒棄，所賺的錢還不夠修繕房屋的費用。農民，祖祖輩輩的夢想就是擁有自己的三分地，田放著地不種，使有辱祖宗。這挑塘泥修水利，也是過了這個村沒有下個店的事，誰又能放過這大好機會呢？在家千日好，出門事事難，他們也不想棄老丟小離鄉外出打工。大城市雖好，但想想在外的日子，可又是那麼難以生存，還不如趁早把家里的事搞好了再說。他們把希望寄予孩子身上，他們在外再苦再累，唯一希望孩子能受到好的教育。
現在听說要加大鄉鎮教育投資，他們還是希望回來，故土難舍。
可夢想和現實是有差距的，而有時夢想卻又往往跟不上現實的步伐！
城市里好，車水馬龍，燈紅酒綠，鶯歌燕舞，那是有錢人的地方。他們只能飽一飽眼福。他們心里不平衡。他們所做所干是最髒最累的活，他們得到的報酬遠不及遠不及那些東游西蕩天天下館子進茶樓的人。他們覺得付出和所獲的價值不相等。掏心窩子說，只要種的糧食能兌現賣掉，只要鄉鎮的醫療衛生文化教育，能按席遠山所說得到重視，八輩子討米都不出去吃廉價的飯菜，睡無環境可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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