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致讀者
第18節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周未。
「歡迎您到大瑤縣來！」
「大瑤縣人民歡迎您！」
「歡迎您給大瑤縣提寶貴意見！」
「有您的到來，是大瑤縣的一份殊榮！」
「大瑤縣有您的到來，更添一份生機！」
……
一夜之間，仿佛是天上掉下來似的，大瑤縣城和鄉間的公路上，掛滿了歡迎之類的橫幅標語，給大瑤縣增添了一道亮麗且喜慶的色彩。
席遠山習慣地睡了一個懶覺，出門時，已是上午十來點鐘了。他一走上馬路的行人道，被掛在馬路上方的大紅橫幅驚呆了。這是哪個單位在搞什麼大型活動呢？他邊走邊想，他每往前走幾步，就越發覺得不對勁。憑這架式這場合，不是一個社區，一個街道，一個單位和部門能有如此大手筆。他是一個縣的書記，如果是某一部門有這麼大的活動，他不可能一點風聲都听不到。而且還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他拿出手機給曹建光打電話，問曹建光知不知情。曹建光一听，說也是剛听別人告訴他的這回事，還問了兩個人，都說不知道是哪個單位在搞活動，正準備給他打電話問問。
這就邪乎了，這麼大的動靜竟無人知曉。
不知不覺，席遠山走到了農貿市場。他不是來買菜，他是專程來逛菜市場，他已有好幾個星期沒進過農貿市場了。逛農貿市場是他的偏愛。他無論是出差學習還是觀光，無論是到繁華的大都市，還是去偏遠落後的小縣小鎮，只要他去了，燈紅酒綠熱鬧繁華的地方見不到他的身影，但總有一個農貿市場里能印下他的足跡。他去農貿市場不買東不買西，只是東問價西問價。不過，遇到特別特色的特產，又不影響攜帶的利落，偶爾也買那麼一小包包。在買東西的時候，他總免不了和賣主說一會話，先贊美一番所賣之物的優點，有什麼作用，吃了對身體又如何有益處。話閘子一打開，他就談風土人情，問這問那問東問西，常常能遇上賣主把他當行家當知已，什麼心里話盡往外掏。從農貿市場出來，一個地方的政治、經濟、文化、風情習俗，就模到了**分。別看農貿市場這方寸天地，卻是一個地方的政治、經濟、文化最為直接最為真實的寫照。凡是他去過的地方，日後一旦遇上當地人聊起來，給人仿佛是地道的老鄉在異地相逢。
「席書記！您來買菜啊
沿途，時不時有提著各種各樣菜的人和席遠山打招呼，席遠山微笑著回道，來看看，看有什麼買點。席遠山後一句話是在應酬掩飾，他一分錢菜都不會買，他當縣委書記後，他壓根就沒買過菜，要買，都是伍子梅操辦。以前，他來農貿市場，就是為了買菜。現在，他完全是為了看一看，習慣了。他第一次買菜，是在老街馬路兩邊的住家門前，不像現在的農貿市場這麼規範，日不曬雨不淋。那是他參加工作後，一旦遇上同學和家里人來了，他就親自買菜做飯吃。工作時間久了，偶爾也能遇上下鄉結識的農民來縣城賣菜。一旦遇上，死活都要塞一把所賣之物給他，幾多熱情。他若不要，別人會說他看人不來，諷刺說他以後當了大官怕來沾光。席遠山一听這話，心里象被刀子捅了一樣。他是農家走出來的孩子，最怕別人說看不起，懂被人歧視的滋味。他更知農民種點什麼養點什麼不易。他要給錢，農民說他見外，地里長出來的東西，只是順便搭了一把手，不能講錢。意思是幫忙的事不講錢，講錢就是見外了。村里村外的人，誰沒有個順便搭把手幫忙的事？席遠山就說算幫忙，搭車來縣城賣東西少不了要路費，給點坐車錢總應該。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既然要給錢，就隨便數點錢意思一下。席遠山卻特認真，知道農民賣點農產品掙個錢難，但他不會多給，給多了對方心里不自在，給不足虧了對方自己又不安，總是估模著差不多，也就是角把錢的差別。後來，他到了農村工作組下鄉去蹲點，自己也結了婚，買菜的日子多了，常常能踫見所蹲點鄉下的村民來縣城賣自家的東西，少不了要這麼相互推月兌一番。為避開這些尷尬場合，他發現鄉下來城里賣東西的村民會晚一些，總是趕早去買菜，要不讓伍子梅去買。隨著時間的消逝，慢慢地，不知不覺中，席遠山感覺這世道仿佛變了，曾經相識的人，曾經生怕被看不起的人，漸漸變得陌生起來，似乎不曾相識相見過。這使席遠山如獲釋重。他不再在工作組工作，不再避開憨厚樸實的村民，可令席遠山模不著頭腦不明白的是，曾以老哥老弟相稱的村民，倒有避開了他的意思，害怕踫面起來。這是怎麼回事？席遠山常想，總覺自己從沒拿過要過他們一分錢的東西，不應該這樣呀。席遠山真的覺得這世道這人都在變，怎麼變成這道道了呢？有時，有人明明見他走過來了，還趕緊轉過臉去和別人搭訕，害怕被他發現。席遠山倒覺得省了心，但他又覺得心里缺了點什麼東西，很不踏實的味道。可等他買了菜轉身，經過剛才的地方，剛才還明明避著不肯打照面的主，倒很熱情和他打招呼了，說席干部買菜呀，要是早見了，從這里拿點菜去吃。村民們習慣了，一直稱他席干部。席遠山說人多，一眨眼就過去了，一次，他面對面遇見蹲點時結交的村民在挑著擔賣麻時，就是城里人說的卜吉。好多年不見，格外親熱。過後，村民非要送點卜吉給席遠山，席遠山知道伍子梅喜歡吃這玩意，白拿肯定不行，于是買了5斤。他拿回家，伍子梅怎麼拎怎麼看，都不象有5斤重的份量，便拿出一桿秤來稱一下，結果只有四斤一兩。心細是女人的天性。伍子梅沒氣惱，說如今買東西，越是熟悉人越當豬殺。席遠山說伍子梅不要把話講得那麼難听，或許是別人心急看錯了稱，誰會少這麼點不值錢的東西喲。席遠山還是相信農民的憨厚誠實。有一次，他相遇蹲點時相處很好的村民，一見面，村民說還是城里人身體結實，象武俠電視里都練過功似的，五毒不侵。席遠山一時沒明白過來，以為在夸他身體好。便說現在城里人搞煆煉少，又沒參加體力勞動，身體哪有農村人結實喲。村民笑了起來，說城里人要是身體不好，怎麼還沒被毒死。席遠山一時懵了，仍沒反應過來，問為什麼？村民道城里人要是身體不過硬，天天吃毒，不早給毒死了。席遠山如夢驚醒，頓時明白了對方開玩笑話的意思。問他們自己吃什麼？村民告訴席遠山，自己吃不放化肥不放農藥的糧食，只種一畝地，化肥農藥浸泡出來的糧食，都賣給城里人吃。村民講的這些事，席遠山早明白，只是沒人親口對他這麼直言不諱說。化肥農藥下得足，糧食高產且省工省心。種糧本無利可圖，在田間地頭多耗一個能賺百多塊錢的工，賠了錢還不賺吆喝，虧大了。所以，席遠山一直吃哥哥家種的糧，但他一上任，很是著重根治這種傷害健康的行為，他不想讓這種危害再延續下去，更不願看到下一代的人一出生，不是深埋疾病纏身的隱患就是畸形兒的悲劇。為達到這一目的實現，正好林志平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于是冒著風險和壓力，大膽聘用了林志平。
席遠山邊走邊看，自從他當縣委書記後，他不再買菜，他不買菜，不是因官當大了，而是怕出現以前買菜的那些事兒。縣委書記在電視里一亮相，誰不認識，誰又不想巴結？別說買菜，就是買金子，別人都會變著戲法送上門，分文不取。他不買菜，腦海偶爾也會躍現以前買菜所經歷的那些事，他就覺得農貿市場這方寸天地，也是世態炎涼人間冷暖的寫照！
人—啊—人！
席遠山的手機在振動起來，他接起手機，是縣長曹建光打來的電話。曹建光告訴他，問清楚了這次搞活動的主辦單位是物流站的林志平，在為超市的會員搞旅游。席遠山說林志平搞這麼大的動作，竟然連他們都沒透一丁點風。
席遠山掛斷電話，馬上給林志平打了個電話，道︰「志平兄！你搞這麼大的動作，連我都瞞起來了呀
「我有什麼事敢瞞我們的書記大人喲林志平說等旅游的人安全來了後，再向席遠山匯報。
席遠山問林志平在什麼地方，林志平說在物流站。席遠山要林志平在物流站等他，馬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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