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志龍將手伸到自己的登山包里,搗鼓了半天,愣是沒將東西拿出來。望著李明萱期待的樣子,他有些猶豫又有些羞澀地說︰「寶貝,相比你給我的驚喜,我發現我準備的禮物太寒酸了。」
怎麼辦?不僅寒酸,而且還很幼稚呢!權志龍覺得自己昨天晚上跑了許多地方找這個小東西的行為,好象也挺傻的。
「寒酸?」李明萱不贊成地搖了搖頭,好笑地睨著他道,「你將銀行卡交給我的時候,我也沒夸過你大方。」言下之意很明顯,禮物價值幾何,對她來說沒什麼分別。
「給!」權志龍飛快地掏出一個東西塞到李明萱手里,嘟著嘴補了一句,「不許說我幼稚!」
李明萱拿著手里的小塑料瓶,看清瓶上包裝紙上的韓文,頓時笑逐顏開,一臉驚喜地向他確認︰「這是……小朋友用來吹肥皂泡的玩具?」
權志龍見她眉眼彎彎笑得開心,那顆懸在半空怕禮物被她嫌棄的心立馬放了下來。他利索地從登山包里又掏出幾瓶,笑著道︰「那天你說你在漢江邊的公園里看小朋友們玩這個,看了兩個多小時。你還說想將漂亮的肥皂泡泡畫下來。我想,你也許會喜歡它的。」他晃了晃手里的幾個塑料瓶,繼續說,「昨天晚上離開你公寓後,我跑了很多地方才找到的。雖然真的很寒酸,不過,你……」
李明萱突然湊上去在他唇上重重地親了一下,阻止了他後面的解釋,語氣歡快地說︰「這個禮物我喜歡,謝謝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那天看小朋友們玩的時候,我想過要是站在一個很高的地方,在陽光下吹很多很多泡泡,一定很漂亮。你送的這個,真的真的是意外驚喜呢!」
最後她還不忘由衷地稱贊他一句,弄得權志龍更不好意思起來。他起身拉起她的手,朝不遠處一塊更高的大岩石努了努嘴︰「既然你喜歡,那麼,我們一起去玩吧!」說到最後,已是笑逐顏開,臉上滿是躍躍欲試的歡喜。
看他孩子氣的樣子,李明萱忍不住笑著嗔他︰「原來你比我更想玩啊!」
戀愛中的兩人總是思想天真,卻又帶著孩子氣地雄心勃勃。他們站在山頂上開心地玩起了吹肥皂泡的游戲,甚至冒出了一個幼稚想法,就是想讓整座山都飄滿他們吹出的那些在陽光下繽紛五彩的漂亮泡泡。結果當然是在不停地吹泡泡中,累得兩人都有點接不上氣來,雙雙跌坐在岩石上,互相看看對方有些狼狽的樣子,不由地哈哈大笑。
兩人依偎著坐著,靜靜地看著四處飛揚的肥皂泡慢慢地飄散、消失,偶有一些泡泡堅強地飄出很遠,最後也消散在空氣里了。
「可惜啊!」權志龍突然聲音幽幽地嘆了一句。音樂人的神經總是特別敏感脆弱,不經意間,就能觸動最傷春悲秋的那一根。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打著商量地小聲嘟嚷,「寶貝,肥皂泡的寓意一點也不好,我們還是不要喜歡它了吧?」
「怎麼會呢?我覺得很好啊!」李明萱靠在他身上,掰著瑩白漂亮的手指開始歷數肥皂泡的優點,「內心透明純淨,行動自由輕盈,從誕生那一刻起就開始無私地折射旁物的美麗……」
知道女朋友對一些事物的見解一向出人意料,听她這麼一說,權志龍還真從普通的肥皂泡身上琢磨出那麼一點自由純粹、積極奔放的味道來。只是,當他習慣性地想到自己的專業領域,腦中冒出一句「我們的愛情,就象肥皂泡」的歌詞,連忙搖了搖頭,甩開這種明顯預示著悲劇結局的不好聯想,堅定地表明自己的立場︰「雖然美麗,可惜不能長久。」
「說它不長久,是因為我們習慣用我們人類的時間來衡量它。如果用肥皂泡的時間標準來評判,從形成到消失,就是它圓滿的一生,這一生明明就很絢爛很成功啊!」李明萱看了權志龍一眼,語氣調侃地道,「你不是肥皂泡,你會誤解它的堅持。別人不是你,也會誤解你的堅持。親愛的,你看,誤解就是這麼容易產生的。沒有對錯,只是看問題的角度不同而已。」說著,轉過身煞有介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志龍,做好權志龍自己就很好啦。」
「寶貝,你又在安慰我嗎?」權志龍故意做西子捧心狀,「你明明說你不會安慰人的。可是,我今天被安慰到了很多次。這里,早就已經沒有問題了。」
「是嗎?可是,本小姐安排的這趟安慰之旅才剛過一半的行程,晚上還有更大的驚喜呢!親愛的,你不想繼續嗎?」李明萱笑咪咪地挑眉,輕言細語地道,「在寂靜的夜里,寬敞溫暖的房間內,就我們兩個人,先將燈關上……不對,應該是先躺下……」
「咳……」權志龍腦中飛快閃過幾個少兒不宜的念頭,沒等李明萱說完,他已經被自己的口水嗆著了。壓下臉紅心跳的羞窘心情,他故作霸氣地摟緊李明萱的腰,出口的小女乃音怎麼听都象是在撒嬌,「當然要繼續。親愛的kathy小姐,請繼續安慰我吧!」
「我保證。你會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的,親愛的權先生。」李明萱答得一本正經,眼楮里卻是掩飾不住地調皮笑意。
女朋友曖昧不明又帶著明顯暗示的言語,一直火辣辣地燙灼著權志龍的神經,幾分臉熱羞赧,幾分興奮期待,一顆心象是被羽毛撩撥著輕飄飄起來。直到下午兩人下了山,坐在副駕駛座上,看女朋友熟練地開著車駛向一個地方,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一個嚴重的事實︰他現在是去見女朋友家長。
一盆涼水頓時當頭潑了下來,讓他清醒無比。他得承認,雖然舞台上的他,hold住氣場,撐得住霸氣,耍得了酷,但在女朋友外公外婆家,他好象可能大概……不,他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沒有膽量將歌詞「今夜你是我的女人」付諸現實行動。
想通這一點,望向身邊的女朋友那漂亮精致的側臉,權志龍的語氣變得無比哀怨︰「寶貝,你……捉弄我。」
「什麼?」認真開著車的李明萱顯然沒能體味到某人水火交融如過山車般的心理變化路程。
「你確定你安排了這樣的驚喜嗎?在你外公外婆家。」權志龍瞪著李明萱,嘴里一字一頓地吐著這些很容易讓人思想不純的曖昧詞語,「夜里,房間,兩個人,關燈,躺下……嗯哼?」
「我確定。」李明萱凝眉睨他一眼,水瑩瑩的眸光流轉,頗有幾分欲說還休的意味。只是,這種在她身上難得出現的小女人風情,維持不了多久就已破功,臉上是忍不住地燦爛笑容,聲音也一如既往地清朗,「不過,親愛的,我得提醒一下,你真的想多了。」
兩人在途中去了一家花卉種植園,挑了兩盆白瓣紅唇的蝴蝶蘭,是送給外公外婆的禮物。因為是比較難得的稀少品種,提前幾天就已經在首爾的門店下單訂購了,今日路過直接取貨就行。當然,中間跑腿的細支末節,一向是萬能的jim的工作,李明萱在接受男朋友夸她有心的同時,仍不免心虛了一把。
權志龍並沒有察覺她的這點小心思,當他完全沒有偽裝地陪著女朋友在種植園里溜了一圈,身邊經過的人沒有一個認出他來,他忍不住開始反省一個事實︰有時候,他是不是真的想多了?
當他站在個人演唱會的舞台上,听著成千上萬人的歡呼,他一度以為他得到了全世界。而接下來網上鋪天蓋地的消息,讓他再一次置身于輿論中心,網絡上的惡言惡語、嘲諷辱罵似刀子般割裂他的心,又一度讓他以為全世界都在討厭他反對他唾棄他。
進了花卉種植園,下車前他習慣性地拿出圍巾口罩,卻被李明萱制止了。他們倆跟著熱情的接待員自由地在溫室里選花,並將整個種植園都粗略地參觀了一番,期間不時遇到正在忙碌的花農,沒有人因為認出他驚呼,也沒有人上前要求簽名,他在松了口氣的同時,還隱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若失。
避開烈火烹油般的輿論中心,回頭再看,他發現,他沒那麼重要,他也沒那麼不重要。這是個矛盾的認知,卻讓他覺得心里即酸澀又安定。當輿論象牢籠一樣密不透風地包圍他,認為他傷害了所有人辜負了所有人的時候,是不是他可以這樣自嘲的反駁他們︰你們太夸張了,其實沒那麼嚴重。
「走吧,親愛的。」
權志龍的思絮被熟悉的聲音打斷,一只溫暖柔軟的小手握住他的手,他轉頭,對上那雙漂亮幽深的眸子,眸光里笑意嫣然,溫暖如春。他的心頭一熱,反握住她的手,兩人十指相扣。
至少在一個人心里最重要,至少在一個人眼里最美好。這樣,應該就很幸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