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湮低頭,看身上水珠一滴滴下落,忽然間覺得無比淒涼,千言萬語在那一刻突然無從訴說。
「我不念舊情,心如蛇蠍是吧?」羅薩笑,將桂圓送進嘴巴︰「那你告訴我,我為什麼要好心,又或者如果好心,老天爺會不會把我的青春和幸福還我?」
刑湮無言,臉色漸漸灰敗。
有人下水,替碧煙和風竹都種上了蠱蟲。
當碧煙身上的寒盅遇到風竹身上涌進來的無色後,體內的寒盅肆意的亂竄,全身冰涼萬分。原本溫暖的池水一下子凝結上了薄冰。
碧煙有些痛苦的靠在水池的邊緣,然而後面卻和水池壁生起了一成冰渣,當碧煙因為體內的寒盅肆意亂竄而痛苦扭動時,身後那一成與冰渣粘在一起的皮肉被生生撕裂開來,頓時一片血淋淋。
羅薩見狀‘噗哧’一聲笑了,人完全放松,斜躺下來,食指一下一下彈著扶手。
「多好玩,我就知道,在水里面會好玩萬分
她吃吃笑,雙眼放著光,就好像小孩子在街邊看猴戲一樣開心。
刑湮還是無言,身上池水漸漸冷卻,凝成了冰,刺骨寒涼。
「啟稟門主,刑湮告退
片刻過後他終于開口,那聲音虛弱,恍然間已是了無生氣——
半夜的習武場,沒有一個人影,只有寒風颯颯。
刑湮走到場地正中,找到那幾塊染血的紅磚,緩緩蹲下了身子。
一年之前,宛然就是在這里喪命,今天是她死祭。
死前她說的那句話,刑湮至今仍清楚記得。
——「你就繼續縱容她吧,助紂為虐。看她來日成魔,最終可有好報
這句話如今言猶在耳,好像還越來越深刻,無時無刻不在他腦間盤旋。
「她已經成魔,你說我該怎麼辦呢?宛然,除了陪她墮落,是不是就不再有第二個選擇手指撫過青磚時他低語,指甲沾上磚縫的血跡,慢慢的已是滿手血污。
宛然不能回答他,宛然已經作古。即將作古的還有碧煙,所有故人都將作古,這世上就只剩下了他和羅薩。剩下他們兩,形影相吊對視成魔。
「我沒有第二個選擇,當然沒有到最後刑湮起身,自己說服自己,步伐踉蹌而去。
那一夜刑湮大醉,十幾年來第一次喝醉。
也是十幾年來第一次,他沒替羅薩調配養顏粉。
花花綠綠的養顏粉,一共十三包,每個月刑湮會送去兩次,一次月頭,一次是月中,這個習慣已經維持了十四年。
「養顏粉,吃了不老,這個慌扯得還真是爛醉眼惺忪時刑湮還不忘記笑,邊笑邊趴上桌面。
那一堆花花綠綠的東西當然不是養顏粉,羅薩說的沒錯,他在騙她。那些是百蠱,研磨好了口服,會透進血脈,飼喂羅薩體內的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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