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墨衣呆了,提高了幾分聲音︰「你怎麼在這里?你不是……不是應該逃走了嗎?」
她可是親眼見到當初白陽在兩名天元境強者的圍攻之下飄然抽身,而且展現出來的實力,更是讓她感覺無比的心驚。
能夠在兩名天元境的強者聯手圍攻之下全身而退,不說這份實力,光是這份過人的膽量,就讓當時的孔墨衣徹底刷新了對白陽的認識。
而當那名一身素白的美麗女子以及白不世兩人出現斷後,更是說明白陽的身份絕對沒有他所透露出來的那樣簡單。
對于白不世這位白家話語權最高的老爺子,孔墨衣當年也算是有緣相見過幾次,光是那幾次見面,就讓她將這位氣度非凡的老人記在了心底,再次見面哪里會不認識這位白家真正的掌權者?
既然他會現身救下白陽,而且兩人同樣都姓白,白陽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白陽見孔墨衣一臉疑惑,也壓下了心內的驚異,拉著她進入山洞後,簡單的說了一下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近況,同樣他也很好奇,為什麼孔墨衣會長途跋涉來到這無人敢踏足的魔吞之地?
「因為我要采藥。」提到自己的目的,孔墨衣俏麗的臉龐上,滿是說不出的堅毅,「這上古戰場的危險我早就听說過,但是沒辦法,無根玄木這種珍貴的寶物,只有這種危險的地方才有可能生長得出來。此地雖然分有四季,但寒冬卻是最久,如此惡劣的環境,對于普通的植物,甚至是靈草都是致命的,但是偏偏是無根玄木最好的棲居之地。」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會在這山洞中?」白陽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也是想不通她為何會出現在這。
孔墨衣俏臉一紅,有些難以啟齒的猶豫了一會,旋即說道︰「我本以為憑借著藥王囊的保護,我可以穿越外面那座荒原,但是,藥王囊的能量已經消耗殆盡,就連我自身體內的罡氣也消磨的七七八八,如果不是被前輩所救,現在我已經在那大雪中身亡了。」
想起那場鋪天蓋地,仿佛沒有盡頭的大雪,孔墨衣臉上仍是存有幾分後怕。
她還是太低估這魔吞之地千萬年以來蓄積的惡劣條件,但也幸虧現在的大雪還不足以凝結成雪暴,甚至元氣化生出靈體,變為十分棘手的雪靈,那以孔墨衣的實力只怕還難以深入到御玄鳴可以感知到的範圍,就會被斬殺在魔吞之地的最外圍。
「這里太過危險,不如你叫前輩將你送離吧。」白陽皺眉看著她。
「怎麼,剛見面就想趕我走?我的藥王囊呢?」白陽的話,令孔墨衣心頭一急,忽然伸出手說道︰「把藥王囊還我,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家伙。」
白陽見她態度堅決,也只得苦??得苦笑著將那黑色錦囊掏了出來,放在了她的手上。
孔墨衣攥著藥王囊,能夠感受到上面存著體溫余熱,料想他一定是隨身攜帶著這個錦囊,而非存放在儲物空間中。這個小細節令她心頭的不悅略消幾分,隨即說道︰「我知道此地危險,但既然我已經來了,那便是做好了承擔危險的打算。你不必再勸,如果沒有得到無根玄木,我是不會離開的。」
見她這副不听勸的堅定模樣,白陽想了想,也不再繼續唆,但見她孤零零的在那擺弄著手中的長劍,不由問道︰「你那只妖獸寵物呢,怎麼沒有陪你一塊來?我想以它的能力,想要穿過此地的雪勢也絕對不難吧。」
先前孔墨衣出現在那蛟龍的洞窟外,身邊跟著的巨鷹給白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只仿佛通靈的巨鷹既然甘願認了孔墨衣為主,那絕對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孤身穿越如此危險的地方。
除非,那巨鷹出事了。
在問出這個問題後,白陽也猛的意識到了什麼,見孔墨衣神色微變,再想改口也是晚了。
「小黑死了,是被我家族中的人所殺。」孔墨衣強自鎮定著,用手撥開了散落下來的長發,唇角笑意苦澀,「你應該也能想象得到吧,世家爭權,手足相殘,兄弟反目,甚至連生你養你的血緣至親都不足以信任,他們眼里看得到的只有利益,我的存在觸犯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他們要我死,要殺我而後快,小黑為了救我,死在了他們手中。」
看見她臉上的淒苦之色,白陽竟是忽然有些同情她。
出身世家,難道就都要遭遇這種命運嗎?
他自己如此,夏月如此,連孔墨衣也不例外。
「小黑的尸體被他們帶了回去,是我沒用,不光保護不了它,連它的尸體都沒辦法保全。」孔墨衣手掌握緊,指甲深深扣入肉中,指縫中流出殷紅的鮮血,滴在地面,更像是滴入了她此時充滿仇恨的眼。
「所以你不惜以身犯險來到此的,想要找到那無根玄木,是為了報仇?」
「對,我要報仇,我想向那些人報復,但憑我自己的力量肯定做不到,所以我需要借助別人的力量。」孔墨衣點了點頭,沉默片刻後,說道︰「你听說過藥王古塵音麼?」
「略有耳聞。」
白陽想起了當日在夏家的拍賣行中,拍賣物品里就是有一件藥王古塵音的作品。
而且他覺得,孔墨衣給予自己的藥王囊,只怕也有古塵音月兌不了干系。
只是不知道,孔墨衣到底跟古塵音有何種關聯,那人已經消失了許多年,在這片大陸上根本沒有他的蹤跡和消息,甚至煉藥師協會也曾說過,藥王古塵音的消失,對于煉藥師協會,甚至對于整個大陸都是個巨大的損失。
「古塵音已經死了,但我找到了他自殺之處,得到了一主一副兩個藥王囊,還有許多珍貴的藥材,以及他將畢生心血記錄在內的丹譜。我也算是古塵音的半個傳人吧。」
孔墨衣說到這里,忽然沉吟了半晌,搖了搖頭,「不說這些了,知道的太多,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
「白陽,我們是朋友麼?」她凝視著白陽的雙眼,忽然凝重的問道。
「嘖,現在的丫頭,恐怕求人幫忙也只有這一招了吧,小子,如果我是你,就不會答應她接下來的要求。」
本來沉默看戲的主宰在听到這句話以後,終于忍不住出聲說道。
但白陽卻是沒有理他,對孔墨衣點了點頭;「自然。」
「那好,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孔墨衣露出了一個微笑,說道︰「如果我死在了尋找無根玄木的路上,我希望你將這副丹譜送到煉藥師協會,告訴他們,藥王古塵音的作品不會失傳。」
「這種東西,如果因為我的死而消失,恐怕到了那邊,真的見到了我視之為師的古塵音,也沒有顏面與他交流。」
孔墨衣將一本非常厚的手冊遞給白陽,然後嘆了口氣,提著蓮上君子劍走到了旁邊,對著那把長劍靜靜不語。
白陽掂量著手里這本冊子,所有的話都化為一聲嘆息,沉默不語的轉身離開了山洞。
世事無常,更會將一個人改變。孔墨衣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就算非她所願,但她也已經選擇了自己覺得對的道路在前行,一路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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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炎烈,你的膽子何時變的這麼小了?那家伙不過是一個人,再強又能強到何種地步?難不成他還是武尊不成?」
離淵城,城主府中,陳人屠對楊炎烈先前暫且退避的行為極其不滿,聲音之中充滿了冷冽。
楊炎烈喝了口茶,不緊不慢道︰「你可知,他使的那四把名鋒,分別來自誰手?」
「我管那麼多,不就是四把破劍,難道他還會是論劍峰之人不成?」陳人屠不滿的揮了揮手,突破到天元境後,他骨子里的血液越來越容易沸騰,戰意時常高昂,以至于連之前冷靜思考的習慣都已經不見了。
對于這種變化,楊炎烈雖然心知肚明,但卻沒有點破,微笑道︰「稍安勿躁,如果我猜測的不錯的話,此人還真的是論劍峰中的高手,而且還是劍神之下數一數二的強者。」
听到這句話,陳人屠那暴躁的情緒稍微冷靜了下來,眼楮一轉,隨即沉聲問道︰「你怎麼知道?那此人來頭這麼大,又怎麼會在南荒大陸這種極其偏遠的地方居住?」
「呵呵,高手,難免有些癖好,在他亮出那四把名鋒之時,我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還不敢確定罷了。在他一劍敗你之後,我對他的身份更加確信無疑了,不知道你听沒听過說,論劍峰有一名千古奇才,名叫劍衍天缺。」
「劍衍天缺?這個名字倒是陌生的很,論劍峰那些性子古怪的高手,除了幾個有名的劍座和劍英,也就是一度放出的排行當中,那幾個小輩比較有名而已,怎麼,這個劍衍天缺很強?」
陳人屠不信邪的問道。
楊炎烈淡淡道︰「他是上一任劍神的師兄,而且還是下任劍神最有力的繼任者,論劍峰兩任劍座,劍衍天缺,秋劍,這種史無前例的成績,你覺得他強麼?」
陳人屠臉色微變,但嘴上卻是強硬道︰「不過是有些虛名罷了,他若是真厲害,又怎麼會變成一個天元境,留在南荒大陸?」
對于陳人屠這種近乎愚蠢的嘴硬,楊炎烈笑了笑,再次抿了口茶,慢悠悠道︰「你應該听說過,封神者這個境界吧。」
封神者三字一出,陳人屠這次再也坐不住了,滿臉震驚道,「他跟封神者還有關系?封神者可是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境界啊?」
「是這樣沒錯,但在他那個年代,封神者是真正存在的。而他,劍衍天缺御玄鳴,手持一把九衍劍,八年請戰天下,于人世已近無敵,而他與封神者之間的巔峰一戰,恐怕也是造成他跌境成如今模樣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