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雷音寺,大雄寶殿。
多寶如來盤坐于九品蓮台之上,阿難迦葉侍奉左右,面色無悲無喜,望向大殿之外。
靈鷲洞中所發生的一幕,自然逃不過這個萬佛之祖的法眼,但卻並未出手阻止。因為之前,燃燈卻是曾與釋迦牟尼、接引二聖探討過佛門之未來,那時便已然做出了決定。
接引二人行事,歷來機關算盡,走一步看三步,所以能夠在西方荒蕪之地上,以二人之力,撐起一個偌大的西方教,造化一方極樂淨土。
而秉承二聖意志而誕生的佛門,自然亦是深受影響,如那多寶如來、燃燈古佛、慈航道人之流,哪一個不是攻于算計,三界少有人及?
也因此方才造就了佛門大興之勢,能夠彌補先天不足,凌駕于道門之上。燃燈之所以如此,亦是變相的,保存佛門的實力,不讓佛門在大劫清算之前暴露太多。
「南無阿彌陀佛!」
一旁的藥師如來東方琉璃光王佛忽而開口,神色復雜的望了一眼近旁的多寶如來,輕聲嘆息道︰「緊那羅師弟已然降臨,不知釋迦牟尼打算如何應對?」
「善哉!」
聞得藥師佛之言,多寶如來微微搖了搖頭,輕聲嘆息了一句,而後面色慈悲道︰「此雖為天定,亦是佛門劫數,但我等豈可輕易讓出大雷音寶剎之位?若是如此,三界之人該如何看待外佛門?」
「況且,如你我所爭不過氣運面皮,他緊那羅既然想要登臨如來之位,便須得展示出相應的實力。」
「此言卻是大善!」
一旁的大曰如來,一身紅衣勝霞,端坐一朵九品紅色蓮台之上,面色紅潤,眉目清秀,雙目開闔之間,萬道赤霞綻放,如同兩輪天曰一般熠熠生輝。
「都在這里,倒也省的我四處尋找!」
一個聲音響起,令得三人神色一肅,便見得一道白色身影憑空顯化,立身于虛空當中,萬道金霞綻放,隱約間見得一尊黑色佛陀,閃耀著無量烏光,威壓蓋世。
「緊那羅,師弟!」
見得來人,藥師如來卻是面色微變,望向那虛空中那道人影,眼中盡是忌憚之色。三人當中,唯有他和緊那羅還算親密,畢竟同是出自血海修羅,乃是冥河老祖最疼愛的兩個子嗣。
回想當初,在血海當中同一群兄弟姐妹一起嬉戲的場面還歷歷在目,如何又能夠想到,竟然會有今天,兄弟二人反目相對。
「看來你等三人卻是決定了。」
立身虛空當中,目光從釋迦牟尼三人面上掃過,緊那羅卻是微微一笑,面色沉寂如水,似乎早有預料。
眼前這三人,放眼洪荒當中,絕對是不弱于老輩強者的存在,特別是那釋迦牟尼多寶如來,更是一向被稱為「三界第一人」,「聖人之下第一人」,「佛道兩門後輩最強者」。
那般殊榮,在三界卻是無人能及。雖說三界第一人有些太過,但「聖人之下第一」和「佛道兩門後輩最強者」這一名號,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卻是實至名歸。
如今,很顯然這三人早已達成了某種協議,便是最終天道所限,自家應當入主靈山三十三年,但想要登上那雷音寺中的寶座,卻不是想象中那麼容易的。
「曾聞的二聖說言,緊那羅師弟如今入主魔界,成為魔界一界之主,一身修為大進不弱天道聖人,當真可喜可賀。為我佛門在魔界一脈開枝散葉更是功德無量。」
終于,端坐大殿中央的釋迦牟尼再次開口,望著那半空中的緊那羅,面上帶著微微笑意,眼中有一絲忌憚之色閃過。
當初釋迦初入靈山,拜在西方教二聖門下,欲替代燃燈成為萬佛之祖,入主雷音寶剎,便是緊那羅與金蟬子、孔宣三人出世與其為難,而且三人並非圍攻釋迦,而是分別與其比試一道。
釋迦牟尼還在兜率宮時,便被太上聖人傳授諸多西方教真義,多寶道人一向自負,自以為學貫佛道兩門,三界之中聖人之外無有能夠出其右者。
但偏偏在面對這三人之時,多寶道人面露難色,生平第一次受挫。便是當初在萬仙陣劍挑太上老君之時,雖然大敗但卻是因為修為相去太遠的緣故,並未曾心服。
但在與這三人對陣之時,釋迦牟尼終于明白人力有窮盡,任何一個人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所謂人無完人,便是天道聖人亦不可能參透世間萬物,只能夠選取天道一個方向的脈絡參悟,雖說一脈通則百脈通,但相較于鑽研的那一道,卻是恍若雲泥。
所以天道眾聖所參悟的大道與神通歷來迥異,雖然其他聖人所施展的神通,只要看上一遍,亦是能夠推演出相似的法門,但卻難免被人所詬病,所以天道聖人不取。
三位佛門二聖真正的傳人,與多寶相爭,分別比試,強悍如多寶如來,修為猶在三人之上,但卻不能力敵。最後,還是那接引二聖暗中相助,將三人的弱點分別告知多寶如來,多寶方才將三人擊敗。
如今,見得眼前的緊那羅,多寶心中只有一種深不可測之感。雖然明明知曉眼前之人不過是那魔界之主的一道分神。
但便是這道分神,便擊敗了那西梁女國佛門五大菩薩,一力破開了攜聖人法器所布下的菩提大陣。多寶自問,若是自己出手,要做到那一點,亦是相當困難。
「天意如此,道友應該入主靈山,統治佛門三十三年。」
一旁的大曰如來忽而開口,眼中神光閃爍,面龐稚女敕而清秀,但卻絕對是三人當中最為神秘之人。望著緊那羅,眼中卻是閃過些許精光,輕聲道︰「我等三人別無他意,曾听聞道友佛門大法精深,深得二聖真傳,卻是願與道友討教一二。」
「哦?」
听得這話,緊那羅卻是微微一笑,對于釋迦口中的非難一笑了之,更是絲毫不在意那陸壓心底的算計,淡淡的望了三人一眼,而後輕聲道︰「既然如此,緊那羅卻是得罪了。」
「嗡!」
萬道烏光迸現,魔氣四溢,陣陣寂滅佛光蘊含著輪回之力翻涌而出,一種晦澀的氣息將整個大雷音寶剎籠罩。
「既是比試,怎能少的了我等二人?」
正在這時候,兩道身影卻是出現在大殿之上,對著雙方出言。
卻見來人一青一白,卻是一青衣道人與白衣沙門,皆是面容俊,豐神如玉。正是那佛門孔雀大明王菩薩孔宣與旃檀功德佛金蟬子二人。
「緊那羅師兄,別來無恙?」
微微對著緊那羅施了一禮,二人卻是微微一笑,而後走到了緊那羅身旁站定。
「二位師弟,別來無恙!」
緊那羅見此,亦是微微一笑,望著近旁的孔宣與金蟬子二人,便從適才那一眼當中,已然看出二人的來意。
「既是比試,不如便由我等師兄弟三人,與三位尊者比過,三對三方才公平,不知意下如何?」
微微一笑,孔宣卻是一臉傲然神色,轉頭直視對方三人當中,端坐大雄寶殿中央的多寶如來。
說起來二人可是「老交情」,當初封神之時,二人便曾數次相爭,雖然孔宣一身道行較之多寶弱上一籌,但卻仗著鳳族血脈與自身天賦神通五色神光,幾次三番走月兌。
由此二人結怨,所以孔宣才會在多寶入主靈山之時,第一個跳出來與其相爭。
「師弟可知這般做的後果?就不怕聖人怪罪?」
見得突然出現的孔宣與金蟬子二人,那藥師如來卻是面色大變,而後盯著二人,開口問道。
「多謝師兄提醒,不過金蟬子這般做,只是看在與緊那羅師兄億萬載的情誼之上而已,便是聖人知曉,想來也不會怪罪。」
微微一笑,金蟬子卻是寶相莊嚴,一身純淨佛光閃耀,與那緊那羅身上的寂滅烏光如同兩個極端一般,照亮整座大殿,令得釋迦牟尼三人面色凝重。
那金蟬子不愧是號稱最近佛之人,那一身純淨佛光,別說是多寶三人,便是天道二聖亦是不一定能夠及得上。
「南無阿彌陀佛!」
見得此景,大曰如來卻是微微嘆息了一聲,而後望向對面的三人,輕聲嘆息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在那無生界中做過一場,無論輸贏,各自退去,待得三十三年之後再度清算可好?」
「師兄此言大善!」
緊那羅聞言微微笑道,抬頭望向陸壓,眼中閃過些許異色。如今,身為一界之主,一身修為不弱天道聖人,緊那羅自然能夠看出陸壓身上的不凡之處。
「南無阿彌陀佛!」
面上閃過些許復雜之色,釋迦牟尼忽而輕誦了一聲佛號,便見得無量金光大作,竟然在瞬息之間使得天上的天曰失色,令得大殿當中的景致模糊起來。
一方宏大的世界顯化而出,卻是一方淨土,不知其幾億萬里寬廣,山巒疊翠,星辰閃耀,無數生靈來往其間,繁衍生息。
一方方佛國淨土星羅棋布,無量信仰神光在高天之上結成一尊佛陀道胎,如同熾陽一般光耀九天,使得滿天星辰失色,更有一株巨大的菩提樹生長在這方世界的中央,如同撐天巨木一般。
閃耀著無盡光華,隱約間檀香陣陣、佛音渺渺,無量佛理在虛空當中傳響,令人不由自主的陶醉進去,難以月兌離。
「這便是,無生界?」
始終神色淡然,望著眼前的這方世界,緊那羅眼中閃過好奇之色,眉頭微蹙,卻是在這方世界當中,感受到許多似是而非的法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