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朦朧,星辰閃爍,繚繞的香薰,龍誕香的氣味漸漸有型一樣,裊裊婷婷,漸漸彌漫到了窗外。
斜倚在貴妃椅上,單手撐頭,赫連澈閉著眼,誰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直到寶兒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才微微挑了挑眉。
一擺手,這次寶兒是真的被帶下去。
晚秋,天黑得早,看不清滿地落葉,只有沙沙的樹葉摩擦之聲。
秋風帶著涼爽,寶兒做了個深呼吸,對著不知何時升到高空的彎月,眉心蹙著,卻勾了勾唇角。
小半個時辰,再次來到天牢門口,她像以往幾天一樣,站了足有半柱香的功夫,才提起裙擺,抿了抿唇。
「寶兒小姐還不等入牢,听到熟悉的聲音,寶兒轉臉望去,來人正是赫連澈的貼身侍衛,凌風。
凌風面色有些猶豫,最終提腳上前一步︰「這是藥酒,可以化瘀止痛
哈?!「謝啦!」毫不客氣的接過藥瓶,向他展顏一笑,寶兒便再次轉過臉去。
背對凌風揚起一只小手,輕輕擺了擺,她義無反顧的走進牢房。
她真的才十歲?
看著那嬌小的背影,凌風臉上訝色一閃而過,招來守衛吩咐幾聲,掃一眼早已看不到人影的天牢入口,他身形一擰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天牢里,七拐八轉,還不等轉過最後一個彎,寶兒笑嘻嘻的聲音就響了起來︰「爹爹,哥哥們,寶兒回來了
听到她的聲音,錢千萬也不顧那胖胖的身體,一個測滾翻,就向牢門撞來。
寶貝女兒夜夜被暴君「提審」,每一次都把他嚇得幾乎魂飛魄散。
「父親,小心!」錢慕白一手扶住他,在牢門打開的第一時間將寶兒扯了進來,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確認她沒有受傷,才松了口氣,抱著她坐在錢千萬面前。
父子倆一臉唏噓,眼里濃濃的都是心疼和抱歉,只有一臉邪笑的錢皓白懶洋洋躺在角落的草垛上,咀嚼著一根早已被他生生咬斷的毛毛狗。
寶兒笑眯眯,小腦袋在錢慕白胸前蹭了蹭,又跑去拽拽老爺子兩撇胡子,討好的給他錘了錘背,才一邊撒嬌一邊嚷著困,呵欠連連滾到自己的位置上閉上了雙眼準備休息。
此時,她儼然才是十歲孩子該有的樣子,咯咯的笑聲和滾來滾去的樣子引得死氣沉沉的監牢有一瞬間的生氣。
可是,在這樣一個生無可望的地方,歡樂只是奢侈品和更多的苦澀,旁邊牢房中不知是誰,發出了幾聲嘆息。
更是想,在這里,怎麼還能有機會而她,還有很多很多的因著株連九族而被關在這里的孩子,還都是那麼小小的,小小的一個人兒。
「哎」他們惋惜,不值,痛恨,還有無助的絕望。
夜色更加深了,昏暗的油燈搖搖晃晃。
燈光幾乎照不到牢間,不遠處,有刻意放重的腳步聲,寶兒身上微僵,心底倒是嘆息一聲,便就一動不動,緊跟著,身子被抱了起來。
錢皓白抱起她,視線若有似無掃過她裝睡的小臉,眉尖緊緊蹙了起來。
這丫頭,一回來就找借口躺下,想必是膝蓋受了什麼。
想到這,眼底逐漸深邃黑暗,仿佛一個無底的旋窩,翻滾著濃濃的殺意與憤怒。
殺氣一開,又猛地一斂,將寶兒抱緊了,邁開大步走向自己的草堆,兩人同時躺下。
只那麼殺氣外放一瞬間,寶兒就驚出一身冷汗,同時心里暗嘆一聲,如果那天他想走,怕是誰也攔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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