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扭頭看著赫連澈渾身的殘暴和憤怒,心里突然間涌上一陣委屈。
可一股倔強上來,她只淡淡看了赫連澈一眼,便趴在專門為打板子而準備的板凳上。
上位者一聲令下,墊子早已撤了去, 里啪啦,四指寬的板子一下又一下狠狠落在她身上,每一下都帶來皮開肉綻。
赫連澈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子,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疼的、怒的、嘆息的,已經二十多下了,她愣是沒吭一聲。
她明明知道的啊,只要開口,只要開口,只要她開口,就不必受這皮肉之苦,可是她
她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他不斷問著,卻就連寶兒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要如此倔強。
只是不願求他,不願求他。
難道不願求他,他就一定要打自己?毫不留情,狠狠的打?!
這個世界都瘋了,都瘋了,所有人都是變態,變態,變態!
她不恨,對,她絕對絕對的不恨,對于除了至關重要的人,無論他們給與她什麼樣的痛苦,她都不會覺得不妥,因為根本不在意,也完全沒必要在意。
他們本就是天生的敵人、行色匆匆的路人甲,誰能指望從他們身上得到關懷和包容?
所以,所有傷害和無視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換了她,她也會這麼做!
可此時,心卻一陣陣的疼,比身上的傷更疼,就連眼角也酸澀了,有滾燙的液體落了出來,然後跟涔涔汗液混合在一起,讓誰人也分不出彼此。
彼時,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此時,太陽把人眼刺得散光,把水分蒸發干淨,把皮膚也活月兌月兌曬裂了,碎了,恍如傳說中的宇宙大爆炸。
終究還是沒躲過2012麼?寶兒看著眼前一圈圈的光暈,意識空靈靈的,疼痛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輕盈和釋放,就像擠牙膏,稍微用力,便掙月兌了皮囊的束縛。
那一刻,說不出的輕松!
隱約似乎有人在喊她,狠狠的,帶著斥責的,讓她听了頗為不爽,于是她便不理那聲音,繼續飄飄蕩蕩。
這種感覺好極了,比被司夜帶著在半空中翩翩飛的感覺更好,更好!
身體半點都不受地球引力的影響,怕就是一陣風,也會帶著她乘風歸去。
乘風歸去?!寶兒打了個激靈,終于意識到什麼不對了。
天吶!她急速的朝下望去,別問為什麼一定朝下,那是一種本能,意識在危急時刻做出的第一反應!
猜猜她看到了什麼?睜大的眼楮,無比驚駭,黑色的瞳孔之中,竟是,另外一個自己!趴著的、毫無生氣的自己。
寶兒渾身一顫,死了,至少這一刻,她絕對是靈魂出竅了。
「唔」
她突然猛地下沉,就如被水鬼狠狠拽住了雙腿,向她張開雙臂的是一個巨大的旋窩。
她呼喊,喊救命,卻只有喉間溢出溫熱的液體,腥紅腥紅的,先是噴灑,而後一滴一滴向地面砸去。
小院之中,板子還在 里啪啦的響著,完全掩蓋了那鮮血滴落時微乎其微的聲音。
這次寶兒卻是真的感覺不到疼了,一分一毫也感覺不到了。
一滴淚,悠然滑落,視線中看不到任何事,听不到任何人,在黑暗和孤寂中墮落、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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