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嫣紅好美好美,宛若黑土地上開出的一朵花。
可他竟然怕,怕那乍暖還寒的初春,鮮血描繪的一簇猩紅。
斗轉星移,日夜交替,清晨第一縷陽光將萬物喚醒的時候,巨人終于動了動,雖然只是頭動了動,視線也有了一絲焦點。
老總管卻喜不自勝,因為那是這一整夜里帝王唯一一個動作啊,豈能不讓他開懷,豈能不讓他興奮?!
他提醒道︰「皇上,您該上朝了
皇上果真是個好皇上,或者說公主的傷于他並無急切?
他上朝了,點的是昨晚穿過的龍袍。
早朝的時候,宣辰殿一如既往爭論著國家大事,自然,帝王的子嗣更是大事中的大事。
帝王的子嗣應該廣泛培養,重點選拔!
而且一定要多,多到夠殺,兄弟相殘,弒父奪位,殺到最後只有唯一的勝利者來繼承帝位。
而帝王子嗣的問題又很正常的牽扯到替他誕下子嗣的女人身上。
這些女人的出身成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大臣們察言觀色,人的視線很寬,即使不用抬頭,也能掃得到很多地方。
高不可攀的龍椅上那抹明黃看起來有些虛幻,又那麼真實。
今日他沒有反對,神色十分淡然。
不少大臣你看我我看你,抱著躍躍欲試的態度互相使著眼色。
而赫連澈隨手拿過一本奏折,衣側的口子不期然顯露了出來。
他看到,先是疑惑,又猛地驚愕,然後是憤怒,再然後重又怒不可遏!
那個死丫頭,竟然沒給他補衣服!要他當著大臣的面丟臉!丟盡了皇家的顏面!
宣辰殿一瞬間安靜下來,沒有人再敢出聲,一個個在心里祈禱千萬這件事不是跟他們有關系的宮人做的!
老總管看了赫連澈一眼,及時的宣布退朝。
早朝,如鳥獸散。
出了宣辰殿後門,帝王腳步頓住︰「李福,昨天公主沒來給朕補衣服?!」
老總管錯愕,完全不會作答。
這,皇上是忘了沒了啊,那鮮活的生命沒了啊!
老總管沉默了,幾乎是老淚縱橫,跟在帝王身後,亦步亦趨。
移植來的油菜花就種在去公主殿的必經之路上,赫連澈隨手摘下一朵。
此時東升的朝陽還來不及曬干上面的夜露,那花兒顯得那麼鮮活,那麼生機勃勃。
赫連澈疑惑,從何時起,匯集天下名花的御花園竟種起了這種東西?
朝陽初升。
「寶兒那般高大的人忽然有一陣的恍惚,身形一晃,語氣中帶著淡淡的不確定︰「寶兒?」
視線飄向遠方,瞳孔里朦朧一片。
忘了嗎?忘了吧,忘了也好。
赫連澈只覺頭好痛,心也一瞬間的揪痛無比。
他不知道那算什麼,寶兒又是什麼。
只覺內心正被一刀一刀的挖空,整他個人痛得輕輕顫抖起來。
痛苦間,他記得自己有個公主,很頑劣,很調皮,也很可愛。
甚至記得前一晚她為他洗手作羹湯,還記得她答應他補那件衣服,卻爽了約,讓他丟臉。
一幕一幕閃現在腦海中,他的唇角是向上挑的,眼底卻莫名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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