璽珠醒來時,元碧容正守在床沿,瞧見她醒來終于松了口氣︰「可算醒了
璽珠腦袋有些糊涂,可依稀還能記得自己掉下冰窟的事情,瞧著長姐一臉蒼白本就體弱的身子越發憔悴時,愧疚感油然而生。
元碧容攙扶她起身,問︰「肚子餓嗎?」
「姐姐,你一直都在這嗎?」璽珠瞧著她的樣子,滿眼疲憊感。
元碧容並未回話,只吩咐二丫和素心去廚房端些飯菜過來,朝璽珠指了指屏風處。只見隱約瞧得見一抹人影支頭挨著座椅。
「若說一直守在這的,倒是他元碧容噙笑,惹得璽珠一陣奇怪,屏風外的到底是誰?素心和二丫端著東西進來時,才驚醒華雲川。
屋外細碎說話聲傳來,未等片刻便見有人撩開珠簾踏進內屋。璽珠這才瞧清楚竟是華雲川,他一眼血絲,顯然是沒有睡好的樣子。
元碧容說︰「守了一夜,陪著珠兒一起用膳吧
「多謝大嫂雲川有些內疚,點頭答應下來。碧容便也不擔心什麼,由著丫環的攙扶出了屋子。二丫同素心將餐點端進里屋的桌上,璽珠要掀被子,雲川趕緊拿袍子給她披上。
瞧著他一副憂心忡忡地樣子,不禁失笑︰「你很擔心?」
「什麼?」沒料到她會突然一問,雲川顯然疑惑。
璽珠邊坐下,望著一桌的美味,肚子這才感覺到饑腸轆轆感,抓起一塊糕點就往嘴里塞。雲川落座在她對面,瞧著她小嘴一張一合猛往里塞的糕點,倒了茶過去︰「你慢點吃,小心噎著
「你是不是一夜沒睡啊?」璽珠鼓著腮幫子,定眼往他臉上瞧,反倒惹得他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雲川伸手去握住璽珠不安分塞東西的手,垂眸思慮幾下,才啟唇︰「珠兒,我害怕了
「哈?」
雲川嘆息,雙眸里是從未有過的認真,讓璽珠沒來由一陣敬畏起來,險些忘記嚼嘴里的東西。華雲川臉頰生得好看,一抹嫣紅拂上臉頰竟平添羞澀起來。
他說︰「你掉進水里,我半點找不到時,第一次感覺到害怕的滋味。珠兒,你說,我為什麼要害怕呢?」
盡管愚鈍如璽珠,可華雲川這句話,顯然讓她意識到什麼。手指動彈一下,有些生硬地試圖把手從雲川掌心抽離,可這一舉動仿若傷到他,華雲川眉心一皺,將手握得更緊。
「我……不知道璽珠有些回避,將視線移開。心頭卻跳得飛快,其實掉進水里時,自己一點也不害怕。因為知道雲川在身邊,就一定會救她。
華雲川一臉真誠︰「有重要東西要守護,我就這麼害怕,害怕會失去
「雲川,我們……是好兄弟璽珠吞咽,對于突如其來的沖擊有些手足無措。冷香閣里所有人都中規中矩,冷清寡言,可唯獨華雲川能讓她感覺到輕松和自由。
一直覺得,彼此是最好的兄弟。
不是不心動,相反,心頭跳的好快,仿若下一刻就要跳出嗓子口來。
「我習慣冷香閣的孤寂,雖有兄長卻甚為苛刻,每一個人都像帶著一層面具過活。可你一來,我才感覺這里原來也可以每時每刻充滿歡聲笑語。你愛闖禍,也會胡鬧任性,我卻這麼喜歡著雲川鼓著勇氣將所有想法說出口,素來江湖上蕭殺凌然,卻突然覺得手腳發抖。
這話,像是無數清泉涌入心窩,一陣激蕩。璽珠覺得有些發慌,趕緊使了最大力氣把手抽回來,尷尬抬手不經意打翻茶盞,濡濕衣袖。
璽珠垂頭,有些驚慌︰「雲川,你突然說這些,我有點……驚慌
「……」華雲川抿唇,知曉自個有些心急,璽珠再怎麼長大,終究也還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況且一直以己擔當的是好兄弟的角色。
不慌張,才不正常。
屋子里的氣氛一下子有些壓抑,璽珠早已忘記空空的肚子,攏在袍子里的雙手死死交握,生怕華雲川一下子就要她給出結果。
華雲川卻說︰「我不需要你現在回答我
話落,自懷里掏出一根紅繩放在璽珠面前。很普通的一條紅繩,簡單卻殷紅,像極了在洞房花燭夜里才會出現的繩索。
華雲川淺笑,眸光溫柔瞧她︰「哪天,你若想接受我,就把這條紅繩給我系上可好?」
璽珠伸手去拿紅繩,點頭。
兩人的對話,一字不差落入一腳踏進屋門的華禹淺耳內。本是來送寒息丹,生怕璽珠身子骨遭了寒氣入體,落下什麼病根。
沒想到,竟然听到這樣一出好戲。
狹長眸眼滑過薄涼,握著寒息丹的手用力捏緊,整個瓷瓶就盡數被捏碎在掌心。再沒停頓,拂袍轉身就走。素心在院外瞧見他,施禮︰「閣主
華禹淺一字未言,渾身透著寒,徑直走開。一路折回禪院,手勁松開,瓷瓶捏碎成粉末攙和著點點血珠灑了一地。
經由華雲川大膽表白之後,璽珠就渾身不是滋味。連屋門都不敢邁,生怕撞見他,開口就是紅繩的事情。她不懂情愛,卻衷心覺得雲川給她的感覺很好。
這世上除了爹娘、長姐之外,最喜歡的人,就是華雲川。
可一個屋檐下,怎會永遠踫不上呢?
華雲川一向不喜出屋用早膳,可今次卻太陽西邊出,比璽珠都要來的早些,落座在餐桌前。還甚為勤勞幫著元碧容左右忙活,泡茶布菜。
一瞧見璽珠過來,端著茶盞過去,笑著說︰「珠兒,嘗嘗我泡得茶味道如何?」
「難得,雲川也會這些東西元碧容笑著說,拂裙落座下來。璽珠有些尷尬點頭,扯了扯嘴角,伸手去接茶盞,略微觸踫到他溫暖指月復,整個手一顫,差點打翻茶盞。
華禹淺眼尖瞧見她的反應,唇線緊抿往下垂︰「都坐下吧
得他一句口令,璽珠等人趕緊乖巧入座。她緊挨著長姐坐,華雲川便在她身邊坐下,沒少奉承地給她夾菜端茶,十分體貼。
原本璽珠是最多話的人,今次卻安靜地有些不尋常,反倒是雲川一個勁地開著玩笑,企圖逗笑她。直到華禹淺有些不悅,冷喝︰「食不言寢不語
才安靜下來。
整個早膳用得寂靜,委實憋壞璽珠,架上總感覺閣主眼光若有似無投過來,就更覺得如芒在背。等快用到一半,屋外卻傳來細微喧嘩聲,緊接著侍衛匆忙跑來,步伐碎亂。
未進屋子,就撲騰跪地急急稟告︰「閣主,宋家派人來稱遭洗桐宮犯事!」
洗桐宮?
華禹淺眸色一暗,站起身就往外走。華雲川見狀,預料事件不小,跟隨上去。璽珠還沒弄明白,也要跟去被元碧容一把抓住︰「你要去哪?」
「我去瞧瞧璽珠嘿笑,卻被拉得更緊些︰「不準去,這些事爺自會處理好,坐下吃飯
「姐姐,我答應你只去看一眼璽珠乞求,元碧容還是不願意,只得乘著長姐替自己乘粥的空檔,一溜煙像是腳底抹油就跑出去。
氣得元碧容差點岔氣︰「這丫頭,越發不服管!」
璽珠跑進前廳,老遠就瞧見有一人躺在地上,渾身浴血。華禹淺正端坐高位,滿面晦暗。地上的人顯然已經死透,臉生白,唇發紫。
華雲川瞧見她一臉吃驚,趕緊拉她過來,小聲問︰「你來做什麼?」
「瞻仰閣主雄威璽珠笑,往後挪了挪步子。這話剛落,余光里就瞧見一抹緋粉身影疾步穿過屋門,跑進來,正是宋清妤。
她一臉蒼白,頓住步子望著地上的尸體,猛地捂住嘴巴,撲騰一下跪了下去。正待璽珠疑惑,便見她滿眼通紅,掉下淚水。
是真的痛苦模樣,嘶喊著︰「師兄!大師兄!」
原來,地上的人,是宋清妤的師兄。
璽珠這才想起來,侍衛來報稱洗桐宮犯事宋家,原來是宋清妤娘家。宋清妤雖然可惡,可現下卻是真傷心的模樣,哭著喘不過氣來的樣子。
她哭著垂頭,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華禹淺,垂眸道︰「雲川,你派人速去宋家
「是!」華雲川領命,握著刀劍轉身。末了,璽珠清晰听到華禹淺一聲嘆息︰「希望,還來得及
宋清妤幾乎是爬著靠近華禹淺的腿邊,乞求︰「閣主,求你務必救救宋家,救救我爹!」
璽珠下意識上前,去攙扶她︰「會的,閣主一定會救的!」
話落生怕宋清妤不信,望著華禹淺仰頭重復︰「對吧,閣主
華禹淺沉目瞧她,點頭。
得他保證,宋清妤才算勉強松口氣。華禹淺命人安葬宋家大師兄,璽珠才折回後院,順路去長姐屋子里賠個不是。
一進屋子,就听到一陣咳嗽聲。璽珠趕緊進屋子,果真是元碧容,挨著床榻,捂著絹帕咳嗽,臉頰蒼白。分明早間還算不錯的,難道是被自己氣得?
「姐姐,沒事吧璽珠屈腿上前,替她順了順後背。
元碧容笑著擺手,只道︰「這病總要隔三五十天犯一次,今次倒有些急了
說完這句話,便揚出抹苦笑。璽珠知曉她的意思,一把抱住她,搖頭難過︰「不會的,姐姐一定會好起來,閣主一定能找到好方子治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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