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征途是民國 第55章 暗流在涌動(中)

作者 ︰ 光景

小八股黨十六雙眼楮齊刷刷的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杜月笙,杜月笙卻看向了像個教書先生的高瘦中年人︰「先生以為呢?」

「我不贊同小花園這種沖動的表現,」中年人搖搖頭,放下了手中的報紙,把它輕輕放在桌上,然後以他這種文化人特有的沉穩和自信說道︰「暫時還不需要全面開戰。我們的首要敵人還是沈杏山的大八股黨。現在我們和斧頭黨之間的爭斗是在戰場之外,只要我們做得足夠完美,不讓他抓住太多的把柄,那麼江山也不會願意走上戰爭這條最終之路。南北政局正在重新洗牌,上海灘的局勢正是暗潮涌動的時候。江山是個很聰明的人,他為了不與日本人正面踫撞,竟然能想出那麼絕戶的計謀,他也一定知道這種時候的戰爭對于我們雙方都沒有任何好處,只會平白便宜了沈杏山那幾老家伙。他會等待,等待斧頭黨從這王亞樵攜精英南下中恢復過來的時機,等待建立起對我們的優勢,可是……」

中年文化人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說︰「時間,可並不一定站在江山那一邊

說完,他又從書架上取下一張卷起的卷軸,展開攤在桌上,卷軸上繪制的是上海地圖。

「你們看過洋鬼子的拳擊嗎?他們開始的時候會互相試探。我們今天已經試探出來江山的意志,果然繼承了斧頭黨的沖動好戰的個性。下面,我們可以試探一下他們的實力,就像洋鬼子的拳擊手在確定對手的戰斗意志之後,接著就會去確認對手的出拳力量和速度一樣他說著,伸手在地圖上輕輕一點,說道︰「這件事情也不需要我們直接出手,我看就讓他們去就可以了。阿笙,您認為怎麼樣?」

杜月笙看了看地圖,高瘦中年人手點的地方是湖北會館。

杜月笙的瞳孔即刻一縮,然後點了點頭,說︰「湖北會館?嗯,很好,湖北會館素以足智多謀聞名上海灘。天有九頭鳥,地有湖北佬。但是這湖北會館也不是吃素的,要怎麼說動這些湖北佬呢?」

「說服湖北佬開除那些喜歡鬧事的合肥蠻子很難嗎?」中年人不假思索地反問道。

書房內所有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杜月笙也是猶豫了一下,說道︰「湖北佬素以足智多謀聞名上海灘,如果沒有足夠的利益,他們很難被說服。真的有這個必要嗎?」

中年人拿出一方潔白的手帕,輕輕擦拭著雙手,一邊淡然的說︰「當然有這個必要。如果不是湖北佬的話,你們認為能壓制得了江山嗎?所以,我們需要的局面,就是讓湖北佬去打頭陣。這就需要足夠分量的利益,讓湖北佬心知肚明我們在利用他們,但在利益足夠大的時候,卻也心甘情願的被利用。而我們,現在需要的正好保存實力,準備與沈杏山的爭斗。如果湖北佬能把斧頭黨收拾了,這樣更好。當然,我們的這點小小策略不可能瞞得過湖北佬,也不可能瞞得過那只小狐狸。阿笙,說服湖北佬的事就拜托你了。另外,就算把我們搶到的煙土交給湖北佬經營也可以,不要覺得心疼,用這些物品消滅一個斧頭黨是絕對值得的。舍不得孩子就套不住狼

杜月笙率先站了起來,恭敬地說道︰「悉听您的吩咐

他的小八股黨也紛紛站起,表示服從。

這位高瘦的中年人就是金廷蓀,浙江寧波人,精明強干,善于居積,他家世居南陽橋,上海人稱之為金老公館。

金廷蓀進黃公館,比杜月笙還早。極獲黃老板的信任。金廷蓀和杜月笙,同為黃老板身邊的心月復大將,不過,自從有了小八股黨,杜月笙開始表現他靜若處子,動若月兌兔文武兼資的本領,而金廷蓀始終是個文腳色,書生輩,他心思靈巧,臆則必中,算盤打得精且狠,他是黃公館出身唯一的理財家,論外貌他也像個生意人。他的嗜好跟黃老板一樣,喜歡游藝事業,不過他比黃老板更進一步,他愛和平劇演員接近,當年北方來的腳兒,多半借住金老公館,戲劇界人尊稱他三爺而不名,有事請他幫忙,絕對閑話一句。他自己能哼幾段,有個兒子金元聲,以孱弱的體質,儼然武生名票,與趙培鑫、孫蘭亭、汪其俊、吳江楓且有五虎將之稱。基于這一層關系,黃老板做過六十大壽退休前後,他所創辦的各大戲院如黃金大戲院、大舞台、老共舞台、共舞台等,全部交給金廷蓀續予經營。

金廷蓀是個孝子,他母親夏天打麻將,兒子媳婦要侍候在旁邊打扇,因此他也敬老,口口聲聲喊黃老板爺叔。後來黃老板退休,他不論怎樣忙碌,每天必定去看望一趟,他是黃老板打銅旗的常搭子之一。

他不但在黃老板面前份量極夠,而且,金廷蓀和杜月笙也非常要好。杜月笙也經常向他請教一些建議。

……

這一天,29歲的馬永貞像往常一樣去工廠上班。

他雖然只有29歲,但已經在上海灘打了二十多年的零工,什麼髒活累活都干過。在上海灘顛沛流離的打工生涯中,他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才在現在的湖北佬開的工廠,找到一份稍微穩定的工作,其中充滿了艱辛困苦。

他很喜歡現在的工作,雖然累點,但是很穩定。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天將是他在工廠工作的最後一天。

「你被解雇了

「為什麼?我犯了什麼錯?」他涼訝、疑惑地問。

「哼!楊高路碼頭的事你難道不知道?你們合肥蠻子砸了黎老板的貨,還勒索了500塊大洋!還你們合肥蠻子喜歡鬧事,我們惹不起但躲得起!」

是的,僅此而已。他就這樣在一夜之間,又成了—名在上海灘街頭流浪的失業者。

臨走時,他戀戀不舍的吩咐小王︰「機台還得開起來,要千萬小心,因為這批貨要趕著出,不然,老板會扣錢的

說著,他就失魂落魄的走了。

湖北老板也走了,因為這個廠子不大,只有二三十人,工廠的工頭是老板的親戚,所以,一般的事都是他負責處理。

他指揮著開工,然後打開電源總閥,一台一台的機器又開始在轟鳴聲中運轉起來。

事故來得是那麼突然,他們走了後,一切又變得那麼安靜,大家又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似的重回崗位。但是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沉重。

馬永貞走了,他就這樣莫須有的被開除了,究竟是怎麼回事呢?這些慘痛的現實讓他產生極大的困惑︰人,為何生而不平等?

他不敢再想。因為越想,他心中就越焦灼。良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除了嘆氣之外,還能做些什麼呢?

他越來越明白,這個不平等的社會,人與人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差異,而這個巨大差異,是他永遠也無法改變的。

一個人的力量微乎其微,可如果所有遭受不公正待遇的工人都起來抗爭的時候,能夠改變這個世界嗎?

有人說,你可以去告,民國有法律!與強勢力量對簿公堂?

馬永貞搖搖頭。

但在強大的勢力和殘酷的現實面前,公理卻顯得如此渺小和卑微!

和所有的失業者一樣,繁重的家庭開支迫使馬永貞必須找到生活來源。內心的痛苦、迷茫和巨大的精神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馬永貞回到家,將今天早上工廠發生的事故講給家人听,大家都听得心中氣憤萬分,他妹妹馬素貞的臉色變得很臭︰「那個楊高路碼頭的事我知道。工頭打人在先。斧頭幫為我們窮人出氣,主持公道,有什麼不對。難道我們就要任他們有錢人欺辱嗎!」

她眼楮瞪得老大,聲音仿佛要穿破雲霄︰「我們窮人的命怎麼這麼賤哪!如果不是死就是殘的話,不如大干一場來得好

說著站起身四下掃視,像是要找東西發泄一下憋屈的心情。

馬永貞白了歇斯底里的妹妹一眼︰「你想干什麼?想打土豪,分田地麼?明擺著是犯罪啊。少想歪活,多做正事才是王道

馬素貞被迫抑制著將要爆發的情緒,苦笑著攤開兩手︰「大哥,我沒敢想你去打土豪,分田地,跟著斧頭幫新幫主江老板那樣的大哥混應當不是問題吧?」

馬永貞也斜了她一眼︰「你以前不是最反感我去混了嗎?你怎麼忽然該注意了?」

「都給我少廢話,少給我做白日夢,現在吃飯了他們的老母大喝一聲,只見她老人家端著一盤菜進來︰「老媽我都在那兒累了半天了,你們還不快去給我擺好桌子上菜?」

馬素貞跳起來,去到廚房門口不忘回頭說道︰「我覺得,斧頭幫為窮人主持正義,去找他們,他們一定會給我們主持正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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