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7-02
慕宸親自挑選了兩只佑駒牽回旅店時天色已漸漸變黑,房間內阿比斯窩在窗台旁似睡著了。♀尼斐坐在床邊看見他進來露出剛從發呆中清醒的表情。
「泠呢?」
尼斐手指了下一邊的小房間,「在沐浴。」
這時慕宸注意到少年的頭發濕漉漉的垂著,棕色的發絲在燈光下顯得柔軟溫暖。
熟悉的聲音傳來,「呦,你回來了。」
走出來的人披著旅店提供的寬松袍子,只在腰間束了一根細帶,銀發帶著水光略微凌亂的散在後背,看上去泛著水汽的人看著兩人不自在的神情還不自知,「時間久了有些餓,我去找店家點些吃的好 !」
眼見泠心情愉悅地朝門走去,慕宸快速邁了兩步拉住對方,在那雙碧色的瞳仁里看見自己尷尬的臉色,「我去。」
「嗯?」似乎有些意外對方這麼好心,「你不是剛回來?不累?」
顯然不想和對方多費唇舌解釋他此時此刻這副樣子有多麼不合時宜出現在人們視線內,慕宸看了眼站立一旁的尼斐,「他有話和你說。」
泠轉過頭看了看因為突然被點名慌亂的尼斐,「是嗎?」
尼斐不知道看向泠的哪里比較好,眼神游移不定,「啊……嗯。」
泠的眼楮在兩人身上打轉,最後落在自己身上,恍然大悟,「呵呵呵,是這麼一回事吶。」
在尼斐眼中演出的場景是泠看了眼被慕宸拉住的手腕,反而向慕宸貼近一步,昂起頭凝視對方,「不想讓我離開這里麼?」
慕宸的臉色由正常膚色轉紅又轉青,「別廢話!」猛地松開手、推開門,消失在門後,隨即听見快速下樓梯的沉重腳步聲。
慕宸離開後,泠笑得俯來,似乎這是最近最有趣味的事情,「太好玩了!這反應太可愛了!對吧,尼斐?」
離開房間的慕宸暗地里臉色又轉紅,吐出一句髒話,那是對自己遭到戲弄還無法有效反擊的自我嘲諷。
可能自己無法忘記剛剛那短暫的一幕,小小的戲謔會造成何種影響,人們在其發生時尚不能得出結論,時間的推移,真心真相方能清晰明了,這亦是枯燥甚至無望的生活中一抹摻著趣味的鮮亮。
只休息一晚便決定出發,兩匹佑駒身上都各安放好兩張座墊,尼芙、尼斐、慕宸和泠,原本這種心照不宣的組合卻被少年打亂。
「泠你騎過佑駒嗎?」少年走到泠身邊,笑著問。
「主座只有一次,還要控制方向、快慢、好麻煩。」
「我和尼芙騎過很多次,我來坐主座,泠你坐副座吧!」
鮮少听尼斐主動提出要求或者請求。泠反應似乎慢了一拍,看著少年難得堅定的眼神隨即點頭,「好啊。拜托你了。」
尼芙暗覺好笑的瞬間想到那她就只能和慕宸一匹了。頓時有種想揍一頓尼斐的沖動!
慕宸看了看已經騎上佑駒的兩人、感到身邊一道隱含敵意的目光,眉頭皺的更緊一些。這樣抬頭紋會更容易生長吧!
四人開始了通往菲契的旅程。阿比斯在他們上方的天空徘徊著飛舞著。
諾菲特人口是巴爾倫最多的,領土也是最廣闊的,但是人們居住的地域還及不上萊爾特。因為它有一半的土地被森林和湖泊覆蓋了。
「我很喜歡諾菲特呢,自然清新的環境總是讓人心曠神怡。」坐在副座無所事事的泠時而逗弄一會阿比斯,時而欣賞著周圍環境。
慕宸的神情從出發幾乎就沒變過,尼斐在自己前面,看不見少年是否一直專注于騎行,尼芙看來很是無聊。半天沒有開口說話讓少女露出焦躁的表情。
泠算了下,從他們離開特罕至今已過了11天的光景,每日白天趕路,夜晚就露宿野外。干糧和水吃完了,就進入附近的城鎮購買,掌握財政大權的慕宸不肯放松錢袋,尼芙尼斐的好奇心新鮮感在第五天時就被損耗得不剩多少,強烈要求下只在一家旅店待了四個小時,一段飯外加沐浴的時間而已。
看著這個通常都面無表情地男人,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過的什麼生活才能養成如今不論處于何種環境都能極快適應的素質。
「我覺得自己快要有臭味了!」尼芙按耐不住大聲吼了出來。但是不僅慕宸,就連尼斐和泠都沒有回答。
原因是就算慕宸肯再讓大家享受四小時,現在也不可能。為了節約時間選擇的小路,讓他們處在一片森林中,從地圖來看沒有三到四天他們是出不去的。
「喂!」尼芙狠狠錘在男人寬大的背上,「你非要選擇這條路,一連幾天都沒過點人該過的日子了,本小姐不想再忍了!我想吃肉!」
「你的力氣太小,對我沒有任何影響。想洗澡?」慕宸讓佑駒停下來,「前面有湖,天色晚了,今天就走到這。」
說完慕宸就離開了佑駒徑直走到一棵樹下看都沒看尼芙便坐下,「你們想去洗澡現在就去,想吃肉可以自己打獵。」
尼斐和泠都從佑駒上下來,對這兩人從不友好說話的態度早已習以為常。準確說是尼芙對慕宸不友好,慕宸更多的是一種毫不在意罷了。
尼芙在兩人注視下怒氣沖沖地奔向湖邊,「誰過來本小姐絕對不放過他!」
尼斐環顧著此處,月光灑下,樹枝輕晃,搖碎了風聲,湖面微漾蕩皺了波紋。這段時間白天趕路時的煩悶疲憊在夜晚見到此等風景時會消褪很多。
三人均沒有說話,在尼芙回來後,泠忽地起身,在尼斐不解的眼神中拉著對方向湖泊走去。
「泠?」
「幕天席地泡在湖水里也是種享受,我們比不得慕宸少爺,他即便一輩子不洗澡都不會有不適的。可惜我們是人,逃不月兌會髒會臭的宿命!」
泠的笑容一如往常,慕宸隱含怒意的表情也如常。這些天尼斐發現,慕宸的控制力在對待泠的話語、行為時便完全失控,泠似乎有一針見血的能力。
「馴獸的你最好淹死在湖里!」
「你是小孩子啊?這樣的詛咒都能說出口。」好笑的望著對方,「不過,越是簡單的咒說不定就越容易實現,我要真死了呢?」
「那更好!」
「唉,尼斐我們走吧……果真淹死了記得幫我報仇呦!」
陷入失語,他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回復泠,不知道怎麼加入這兩人的談話。
尼芙冷眼望著三人,自從離開特罕自己對慕宸發脾氣的概率增多,卻都像砸到空氣里,得不到回應。尼斐和泠說話雖不多卻逐漸熟悉親近,自己這個弟弟甚少可以和人無礙交流。慕宸除了和泠斗嘴,說些必要的話語之外就像是機器一樣。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尼芙心里算著,簡直不知如何度日。
慕宸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深深嘆氣,最讓他氣憤的是自己原本打算夜深了之後去湖邊泡澡。現在卻讓他進退不得。不去的話自己會更加憋悶,去的話仿佛可以看見泠那微斜的嘴角,百分百飽含嘲諷的笑容!
抬起頭,他看見阿比斯停在附近最高的一顆樹的頂端,眾人間的事情、心情都和它無關,除了主人的安全,其余的事情均不能讓這只霧隼分神。
尼芙靠在樹旁,夜晚的森林常伴風呼嘯而過,從湖中出來尼芙甚至覺得有些冷便拿了毯子披在身上,尼斐和泠離開有一會了,除了風聲之外別無其他,困意襲來,就在尼芙即將閉上眼楮結束這一天時卻听見阿比斯的叫聲,猛地睜開眼楮只看見阿比斯俯沖而去的黑影閃過,快得讓她以為是瞬間的錯覺。卻看見慕宸握著他那把稱之為「銀騎士」的刀向湖泊方向奔去。
出事了?尼斐和泠?
猛獸?
賊人?
……淹死?……之所以想到這點絕對是因為泠的不靠譜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尼芙掀開毯子朝湖邊跑去時腦子里還在想,即便真是溺水她也不會感到不可思議。
湖水澄澈,月光清亮,風聲柔和。
沒有絲毫事故的景象。阿比斯盤旋在湖面上空,慕宸突然從水中出現。尼芙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不明白尼斐和泠去了哪里。
尼斐和泠的衣物還放在岸邊,除了少了人之外,一切平靜。
「喂?尼斐呢?你來的時候……」
「水里。」
「啊?你到底看到什麼了?他們去哪了?」
慕宸從水中走出,瞄了眼神色驚慌的尼芙,「我遠遠覺得是有人把他們拉進湖里,但我進去湖里時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開什麼玩笑!現在怎麼辦?尼斐不能出事的!我不能把他丟了!你一定可以找到他們!你不是很強嗎?」慌亂,無措。之前不管遇見什麼事自己從沒有和尼斐分開,即便想到最壞的結局,也沒有想過自己會對弟弟的安全、生死一無所知。
慕宸看著少女擋在自己身前,看著她又突然轉身,看著她潛進湖中,沒有出聲。直到她濕漉漉的出來,拿起尼斐的衣服,茫然的神色可見一斑。他看向地面上另外一件外衣,「嘖!」
在這超越常識的地方,他二十多年的生活經驗能夠有何幫助?第一次慕宸對自己產生了不信任感。
來到一個陌生的次元,直到如今才首次意識到在這里自己絕非真正的強者。平日,泠淡然的處事姿態、月復黑的性格行為都很好的化解了對于陌生環境的不安。因為有「一樣衰一樣經歷」的同伴存在,作為人類,本能上會有安心感。在這個夜晚,在巴爾倫這塊土地上,當慕宸第一次完全意識到自己是個真正的異類,首次爆發一種可謂積極的想法——必須變強。就像在原本的世界一樣,必須成為強者才能讓自己冷靜,讓自己不畏懼任何事物。讓自己隨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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