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連續幾天奇異現象的影響下,雷霆號上的船員們有幾分相信了這個神秘的年輕人是上帝使者,但以船長為首的高層卻一定是最不相信的一批人。
不過這一點卻不必追根究底,只要能夠帶路回美洲,在表面上把你當作上帝使者又何妨?
這個年輕人終日坐在艙頂或是桅桿上,除了偶爾指引一下航向,和船員幾乎沒有任何交流。
觀察到了這一點後,船長安心多了。
這一日的午後,約克吃力地爬上主帆,對著桅桿上然而坐的上帝使者喊道,「先生,先生!」
姬傲劍低頭看了看他,「你爬帆這麼慢,不是水手出身吧?」
約克連連點頭,「您看得真準,我在上船之前,是個記者。」接著說道,「先生,你的獨木舟我們也拖上船了,你還打算用嗎?」
「你問這個干什麼?」
約克也坐上了桅桿的橫木,伸手比劃著說道,「先生,你要知道,用獨木舟劃過太平洋,這簡直是人間奇跡,普通人是根本做不到的。」
「那又如何?」
「所以你不考慮一下繼續劃著獨木舟到美國嗎,只要你這麼做了,我一定發動新聞界同行,報道你為人類歷史翻開了新的一頁!」
約克興奮得滿臉紅光,「這樣,你就會成為世界名人了!」
姬傲劍嗯了一聲,「然後,你就可以拿到許多稿費,在新聞界也出名了。」
「這個不是重點。」約克依然在熱心勸說,「想一想。如果你成為世界名人,那會有許多好處。」
「有什麼好處?」
「當你成為世界名人,金錢自然就會滾滾而來。更重要的是,新大陸和舊大陸的上流階層都會樂意邀請你做客,這樣一來。你就很容易進入主流社會。」約克滔滔不絕,「否則,你作為一個毛利人……呃,作為一個亞洲人,是無法被上層人士接納的。」
姬傲劍搖搖頭,「沒有興趣。」
約克急了。「這麼有前途的事情,你要是輕易放棄了,那就太可惜了。」
姬傲劍不再理會他。
約克試探著問,「你既然乘坐獨木舟出行了,為什麼不這樣走到底呢,難道你們部落的信念里沒有堅持到底這一項美德嗎?」
姬傲劍打了個呵欠。「我累了,不想自己走。」
約克不死心地說,「也許你近期狀態不好。這樣吧,等我們到了美國,我幫你好好準備。」
「準備什麼?」
「你可以從美國的東海岸出發,架著獨木舟來一次環游全球。先生,我會找朋友幫忙。租一條蒸汽船跟著你走,全程見證你的旅程,還能在你遇到危難的時候及時救你,而且一路上可以寫連續報道,這趟環球航行將會是在全世界關注的目光下進行,無數讀者都會日夜惦記著你走到了什麼地方……」
姬傲劍有些詫異,「看不出來,你竟然這麼有創意?」
「先生,你同意了?」
「我覺得,你這叫炒作。」姬傲劍想了想。「不過你怎麼能做到讓全世界都關注?」
「有電報啊。」約克又比劃起來,「現在合眾國和舊大陸正準備鋪設海底電纜,過幾年電報通訊網建起來,新聞就可以通過電報發到世界各大城市。」
「唔。」姬傲劍心想,電報網的發展好像比原來更快了一些。這是現代明加速進步的節奏嗎?
約克等了一陣,覺得信心越來越足,「怎麼樣,我的計劃讓你滿意了吧?先生,不如你就在我的家鄉弗吉尼亞州出發。我父親是參議員,我會發動當地名流一起來開個風光的歡送會,地點就放在我家門口,將來這里一定會成為一個著名的歷史地點。不騙你,我在那里真有一棟房,門朝大海,春暖花開……」
噗通!
一個重物從桅桿上落到了海里,濺起了高高的浪花。
姬傲劍淡淡說道,「我還是喜歡坐船,不想扮演原始人。」
甲板上的水手們哈哈大笑,「約克,你竟然想利用上帝使者來編造假新聞,被踢下去了吧?」
「什麼假新聞,這叫策劃!策劃你們懂不懂?」約克在水奮力大喊,「巫師先生,我真的是很有誠意想讓你成為世界名人!」
姬傲劍翻了個白眼,「我也不是巫師。」
約克從水手遞下的繩爬上甲板,氣喘吁吁地走回主帆,還想繼續勸說。但抬頭一看,卻不由楞了,桅桿上已經沒了人影。
「毛利人上哪里去了?」
「沒看見。」水手們說,「上帝使者神出鬼沒,一下就沒了人影,你又不是不知道。」
約克自言自語︰「莫非他真的是上帝使者,我不應該讓他參與商業活動?不,這是挑戰人類極限的偉大舉動,是非常有意義的事情,上帝應該會支持我。」
從這一天起,約克在船上再也沒見到那個年輕人的身影。
他很納悶地問其他人,「上帝使者走了嗎?」
「沒有,我們常常看到他啊。」
約克急了,「為什麼我總是看不到他?」
大副說,「約克,因為你對上帝的信仰已經不虔誠了,自然就看不到上帝的使者。」
「胡說!」約克正要叫罵,忽然神情一楞,抬手指向遠方,「那邊有條什麼船過來了,樣好像很怪!」
地平線上,一條黑黝黝的帆船露出來了身影,不僅整個船體是黑色,連帆布也全是黑色。
瞭望員舉起望遠鏡一看,立即尖叫,「船首上居然瓖嵌著一顆巨大的黑色圓球!」
「這是黑珍珠號!」大副滿頭大汗,厲聲喝叫,「升滿風帆。以最快速度前行!」
咯吱咯吱,船長堅硬的皮靴又踏上了甲板,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黑珍珠號是太平洋上最快的海盜船,雷霆號也沒有它快。」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遠處的黑船,聲音低沉下去。「明天午,它就會追上我們。」
約克說,「我們這次的貨物裝載得太多了,不如扔掉一部分?」
「閉嘴!」船員們異口同聲地表示反對。
約克咳嗽了一聲,又說,「那畢竟只有一條海盜船。難道雷霆號打不過它?」
要知道,雷霆號前身是一條軍船,會被海盜船比下去?
「黑珍珠號上有四十多門火炮,是海盜船的頂級火力。」船長說,「本來它的火炮就比雷霆號多,而且我們在上一次和海盜交戰之。已經用了大半的彈藥。」
有些水手議論,「听說黑珍珠號最可怕的還不是這個,他們的船長好像會使用黑魔法。」
約克嚇了一大跳,「黑魔法?」
「是啊,傳說那個船長有一顆水晶球那麼大的黑色珍珠,專門用來釋放邪惡法術,所以船長的外號就叫黑珍珠。這條船也被叫做黑珍珠號,」
「水晶球大小的珍珠?听上去好值錢啊。」
「別廢話了!」船長大喊,「加緊干活,有多快就給我開多快!我們唯一的機會就是今天夜里變個方向,避開黑珍珠號。」
約克問,「如果明天太陽升起來,還看見這條黑船呢?」
「那就開始扔貨物!」
約克四下張望,「你們有誰還看到那位上帝使者嗎,他對此有什麼意見?」
「不用管他了。」大副說,「他出現也沒有用。除非他能消滅黑珍珠號,我就承認他真是上帝的使者。」
約克嘟噥,「我覺得他真的有一些神秘力量,以神秘對神秘,說不定他就是黑珍珠號的克星。」
夜色很快降臨下來。雷霆號上沒有人睡得著,在惶惑不安的心態,熬著紅眼楮過了一夜。
拂曉一到,約克忍不住就喊起來,「瞭望員,我們甩掉那條該死的黑船了嗎?」
「不知道啊,現在有大霧!」
有大霧?大家登時都愣住了。
隨著光線漸漸變得更亮,乳白色的濃霧把人們的視線完全限制在了船身之。
船長陰沉著臉走到船頭。
約克問,「船長,我們和黑珍珠號有多遠?」
「不知道。」
「我們需要扔貨物嗎?」
「不知道。」
約克點頭,「也是,現在沒必要扔。」
大副說,「要是濃霧消散的時候,黑珍珠號正在我們對面,那扔貨物也沒了意義。」
「在我們對面?」約克眼前一亮,忽然跳起來,「既然黑珍珠號有可能就在我們身邊,為什麼我們不先下手為強,趕緊打一排炮,說不定就把它給打沉了。」
「笨蛋!」大副沒好氣地說,「如果黑珍珠號在我們身邊,我們還有機會偷偷溜走。要是開了炮,那還怎麼跑得掉,不是給對方送開戰的信號了?」
船長擺擺手,「你們想到的,黑珍珠號也會想到。它的火力比我們猛,一定會打炮試探我們在不在附近。」
約克一听,立刻歡喜起來,「現在我們沒有听到黑珍珠號的炮聲,那就說明它不在我們附近。」
話音剛落,一排驚天動地的火炮聲在耳邊轟隆作響,震得眾人險些發聾。
水手們一起驚叫,「黑珍珠號就在這里!」
船長大怒,「一群蠢貨,不要喊!會暴露的!」
大副說,「船長,它在我們船首十點的方向,我們趕快撤開。」
「逃走已經來不及了,剛才黑珍珠號射炮的角度,一定和我們是反方向,所以沒打我們。」船長的眼神慢慢閃動著凶惡的光芒,「現在我們必須趁他們另一側的船舷炮打過來之前,先打他們一輪。」
大副馬上喊叫起來,「十點鐘方向,右舷全炮,準備!」
噗通!
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
黑珍珠號的位置忽然傳來了一陣密集的奇怪聲音。
約克喃喃說,「這是什麼聲音,怎麼听起來好像很熟?」
立刻有個水手接口,「當然熟了,前兩天你落水不就這聲音?」
一語過後,雷霆號上突然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約克首先狂呼起來,「是那個毛利人、那個巫師……不不,他真的是上帝使者,正在對付黑珍珠上的人。」
水手們也反應過來了,歡呼聲像海嘯一般響起。
大副說,「難怪黑珍珠號還沒把第二輪炮火向我們的方向射擊。那麼,我們正好狠狠攻擊。」
約克大聲反對,「停止炮擊!上帝的使者正在收拾那些海盜,打炮過去不是把他也害了?」
大副堅持,「你以為他一個人能對付整條船的海盜?趁他搞得那邊暫時混亂,把黑珍珠號打爛才是正經。」
船長點了點頭,右手緩緩抬起。
約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喊叫,「船長,不能發炮,我們還要指望上帝的使者給我們帶路!」
眾人臉上猛然露出醒悟的神情。
船長尷尬地把手放下來,咳嗽一聲,「暫不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