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芃芃不得不承認,此時她的心已經矛盾到了極點。一方面,她恨毒了玉蓁蓁,那個搶走她一切的人;可另一方面,與玉蓁蓁相處的這幾十年,又讓她心存不忍,左右為難。所以最後,她並沒有表態,只是一直鎖著眉頭。
雲朵見玉芃芃這模樣,冷笑幾聲,後道,「是誰曾經與我說,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如今,倒是你不忍下手。無所謂,此行本便不需要你,只不過屆時你別多嘴妨礙了我的計劃就是。」
雲朵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冰冷,玉芃芃反常的支吾了半天,才點點頭。雲朵瞟了玉芃芃一眼,念了聲「真沒用」,後便大跨步的離開,眼內滿是紅血絲。就算一兩晚不睡又怎樣,掃除了玉蓁蓁這個障礙,她就能睡一輩子的安穩覺了。
望著雲朵的背影在皎潔的月夜中漸行漸遠,玉芃芃關上門,心里卻七上八下的。雲朵去了哪里,顯而易見;而且听她的意思,明天該是以隱術在風花飛與玉蓁蓁身後悄悄跟隨。那個蠱人族,又是什麼?當真如同雲朵所說的那麼厲害嗎?玉蓁蓁……一定會命喪此行嗎?玉芃芃以食指使勁的揉了揉太陽穴,估計這一晚難眠的,不止雲朵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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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風花飛與玉蓁蓁走的極早,以至于菩提子召集眾人開晨會的時候,葉靈芸才敏感的發現風花飛與玉蓁蓁都沒來。這會子人雖未全,不過以風花飛他二人的性格,決計不會是最後到的。葉靈芸左想右想都頗覺不對,再觀不遠處,居然有兩個熟悉的身影御劍而來,由遠及近,落地之時,葉靈芸捂嘴訝異的發現,來者正是她的爹娘——掌門風瞿的護法弟子玄舒與舜英。風瞿此時正在閉關,他二人本該在一旁守護。何以卻來了破天樓?
太多太多的問題縈繞著葉靈芸,讓她疑惑不解;回望凌皓杰的時候,卻發現他神情格外平靜,分明沒有因為玉蓁蓁的未到而驚奇或訝異,這也太不是他的個性了。左右了念頭後,葉靈芸決定先從凌皓杰下手,便一面看似無意的蹭到了凌皓杰身邊,一面問道,「今兒倒也奇了,不但大師兄沒到。玉蓁蓁也沒來。」
凌皓杰望了葉靈芸一眼。先淡淡的呵呵了一聲。後打趣道,「葉師妹更該好奇的不應該是為什麼你的爹娘都到了呢?」
「玉蓁蓁沒來,你一點兒都不擔心?二師兄,這可不是你的為人。」葉靈芸抱起膀子。直接略過了凌皓杰的發問,反而對凌皓杰發起了語言上的攻勢。
凌皓杰好脾氣的攤開手,聳聳肩道,「究竟如何,一會兒听師傅如何說不便是了。葉師妹還真是個急性子。」
「看來你都知道,為什麼我卻……」
葉靈芸才要不爽的爭辯,菩提子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與其同時,剛剛還有些亂糟糟的破天樓,突然間便靜謐起來。似乎連落根針在地上,都能清洗的听到那「叮——」的清脆響聲。
一段常用的客套過後,菩提子才算進入正題,「今兒召諸位弟子相聚于此,實是有一事想要告知。凌皓杰、傅墨軒、葉靈芸、程思蕪四人出列!」
「咦?」葉靈芸心中雖驚奇菩提子沒有喚出風花飛的名號。而是以傅墨軒代替,不過還是在諸多弟子面前,做足了大師姐的樣子,與其他三人一齊上前一步,後左手落于胸前,彎腰俯身,恭敬道,「師父請講。」
菩提子點點頭,又道,「老朽與破天樓的宗道子、七星樓的流仙子三人听從掌門密令,于今日出發,分別北上清虛宮、西上昆侖谷、東上天境門,將風花飛一行人旅途中得知的異獸族計劃如實告知,順便商量應對計策。此後幾日破天樓內諸事,便交由你四人全權負責,特別是修葺藏經閣一事,」菩提子說著,特意多看了傅墨軒兩眼,又道,「決計馬虎不得!」
「還請師父放心。」傅墨軒恭敬的答道。
葉靈芸雖未掰著手指頭算,可也知道,菩提子剛剛沒有提到南方的璇璣島,也沒有提風花飛與玉蓁蓁,難道他們兩個被派去了璇璣島?葉靈芸才念及此,便整個人好像瞬間便靈魂出竅——怪不得前些日子風花飛與玉蓁蓁總是在一起修煉,原來他們身上竟有這樣重大的任務?!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葉靈芸無論從實戰經驗還是修為來說,都超過玉蓁蓁不止一層兩層;為什麼風瞿——抑或是菩提子——卻選擇了玉蓁蓁陪同一道前去呢?玉蓁蓁可是連御劍之術都不通,這一路又該如何的麻煩風花飛?!
菩提子的余光一直瞟著葉靈芸,見她表情多有變化,也知她多多少少是猜到了。想起之前風瞿一遍又一遍的囑咐,菩提子對玄舒與舜英眨眨眼,後又特意點了凌皓杰與葉靈芸的名兒,「至于風花飛與玉蓁蓁,已經被掌門派了南下璇璣島的任務,這段時間風花飛不在樓內坐鎮,凌皓杰,葉靈芸,你們兩個可要好生照顧著。」
此話一出,四下皆發出「咦——」的疑惑之聲。風花飛也就算了,玉蓁蓁就算是五靈根的純靈之體,但她修為實在太低,破天樓比她優秀的大有人在。而風瞿居然選擇了讓玉蓁蓁同去,這不得不讓一干人等都不服。最最不服氣的自然是葉靈芸,也顧不得自己爹娘在場,她當場便不滿的開口道,「師父,我倒覺得,掌門此舉,實在太過冒險。大家都清楚,玉蓁蓁的修為低下,怕是屆時會拖了大師兄的後腿,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咳咳。」玄舒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而舜英則不知暗地里給葉靈芸使了多少顏色,不過葉靈芸全數當做沒看到。
「關于這點,」菩提子早已經想到葉靈芸有此一問,「玉蓁蓁的仙器與本命寵,都是在場諸位都無可比擬的。在實戰中,仙器與本命寵的輔助,也佔一半的幾率。掌門有此考慮,也是合情合理。再者說了,」菩提子見葉靈芸還不放棄,而離他啟程的時間也愈發近了,便直接斷了她的念頭,「風花飛與玉蓁蓁早已于天亮之前便出發,如今再說其他,也是無用。」
「喂,凌皓杰,你說話啊!」葉靈芸見實在無法,便不停的對一旁的凌皓杰眨眼,她本想著,凌皓杰那樣在意玉蓁蓁,一定會橫插一腳的。誰知,凌皓杰卻無奈的對她擺擺手,小聲回道,「算了吧葉師妹,沒用的,這既是掌門的決定,你與師父說,也是無可奈何。」
「你這沒用的家伙!」葉靈芸的白眼都快飛到天上去,後她一跺腳,咬牙蹙眉的對著菩提子道,「師父,弟子也要同去!」
菩提子擺擺手,沒有去理會葉靈芸,後又對聚集起來的一干弟子道,「老朽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們可要切記勤練功,不然哪一日異獸族攻上逍遙派,怕是我們都無還手之力。」
「是,師父。」底下弟子異口同聲,將葉靈芸的聲音齊齊蓋住。
菩提子抬頭看了看時辰,後對玄舒道,「時候不早了,老朽要出發了,至于靈芸,」菩提子放低了聲音,又道,「就得靠你們了。」
「菩提子長老放心就是。」玄舒對著菩提子拱手,後菩提子點點頭,起身御劍而去,不消一會兒的工夫,身影便消失在天際。
「我要去!我要去!」葉靈芸說著,也祭出青霜劍,才要一躍上去的時候,玄舒早她一步單手一指,便將葉靈芸困在結界里。眼見著葉靈芸瘋了一樣的不停敲打著結界壁,玄舒轉頭不去看她,舜英則嘆了口氣,走近結界,對其中的葉靈芸苦口婆心道,「這些都是掌門的吩咐,靈芸,你且安心的呆在破天樓吧。況且,花飛也不會走很多日子,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娘,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葉靈芸怎肯就此放棄,繼續敲打著結界壁。一干弟子早已被傅墨軒與凌皓杰遣散,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後葉靈芸見凌皓杰才要走,便高喊出來,「凌皓杰,你這懦夫,難道你就不想跟著一道去嗎?難道你明知他們兩個不清不楚的,也要放之任之嗎?」
「靈芸,不要胡說!」舜英此時當真後悔,從前不該那般的縱了葉靈芸,以至于她現在說話都是口無遮攔的。
「我們不能走,」凌皓杰倒是不知為何開了竅,居然勸起了葉靈芸,「如今師父不在,大師兄不在,我們是破天樓的頂梁柱,如果連我們都走了,那破天樓怎麼辦?萬一此時異獸族入侵,破天樓群龍無首,連個指揮的都沒有,又該怎麼辦?」
「我不管,我就要去尋大師兄!」葉靈芸像個老牛一樣的執拗,嗓子喊啞了卻仍舊在繼續,沒有半分放棄的意思。見此,舜英抱歉的對凌皓杰道,「皓杰,你且去藏經閣幫忙吧,靈芸這里,我會幫忙說和的。這陣子,破天樓真要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