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待冰玉散煉好之後,赤松觀內已經是雲霧繚繞,如進仙境一般。不過程思蕪與玉芃芃進入後,還是先迅速將甘露泉吸火入水,控制成平日的溫度;後玉芃芃將冰玉散交給玉蓁蓁,玉蓁蓁閉上眼楮,將那三小粒藥丸仰頭服下,後約莫半柱香的工夫,盡管玉芃芃與程思蕪已經抽出了手臂,可甘露泉居然沒有再度變色沸騰,而是一派平靜之氣。
玉蓁蓁試著從甘露泉中站起,邁出,後光著腳丫立在大殿之中。玉芃芃與程思蕪緊張的望著她,半晌,但瞧玉蓁蓁身子微微顫了下,後開口道了句,「好冷兩人神情方才輕松下來,玉芃芃將清風道人為玉蓁蓁準備的道袍披上,後將玉葫蘆貼心的系好,又把裝有冰玉散的小瓷瓶交給玉蓁蓁,讓她收好。三人準備好後,方才出了大殿。
清風道人此時正捋著胡須笑候,凌皓杰就不同了,一直在地上踱來踱去的,眼見著三人出來了,方才放了心,後一個箭步沖上去,揉了揉玉蓁蓁濕漉漉的頭發,後松口氣道,「你這丫頭,快嚇死我了!」
玉蓁蓁眼瞧著凌皓杰的手就在自己頭上晃啊晃的,可是居然沒有如同第一次接觸那般有火灼感,自是稀奇;凌皓杰後來發現以後,也是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後來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調皮的對玉蓁蓁吐舌頭笑笑。
清風道人呵呵的打一旁過來,先問玉蓁蓁道,「身子可好了些?」
「多謝上仙,我……知道冷了這也是玉蓁蓁打到了異世之後,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冷,她多多少少也猜得到,這是一點一點在向好的方向轉變。
「而且,而且我踫到她,也不會有被火燒的感覺了!」最開心的,看起來倒是活蹦亂跳的像只兔子一樣的凌皓杰了,經過一日的調養,看來他的小凌凌又後繼有望了。
程思蕪沒好氣的瞪了凌皓杰一眼,後問清風道人道,「上仙,這冰玉散只有一小瓶,不知可以管用多久?」
「不必擔心這些,」清風道人一掃浮塵,後笑道,「冰玉散可以很好的壓制住她體內的火靈之力,剛剛的三丸已經足夠抵用三年;而小瓷瓶中,還有百丸之多,想必在這位姑娘修為提升至可以控制體內靈力之時,已是足夠之數;可畢竟冰玉散是仙藥,而人體內的靈力是無法預測的,為防日後有突發之故,有凌波在她身邊的話,她體內的火靈之力也能得到很好的壓制,這可是比冰玉散更重要的靈力互克。所以姑娘,你要記住,」最後這幾句話,清風道人倒是一轉頭,叮囑起玉蓁蓁來了,「你可以丟了這冰玉散,卻決計不能丟了凌波
「上仙的意思是,我可以帶走凌波?」玉蓁蓁的語氣中透露出一股驚喜。雖然夢中赤松子是讓她帶走凌波,可那畢竟是夢,說出來的話旁人怕是也不會信。如今清風道人親自開口,她倒是可以大大方方的帶凌波走了。
「這也是赤松子上仙的意思,我不過代為通稟清風道人見玉蓁蓁這般的驚喜,也是笑的眯起了眼楮。後又變戲法一般的打背後舀出一個盆狀物,交給玉蓁蓁。玉蓁蓁疑惑的接過,但見這是一個一尺見方的紫銅盆,盆並不深,盆內雕並蒂蓮花,甚為古樸。
「凌波總歸是魚,總要有處容身的,」清風道人說著,親自帶三人往赤松觀內走,待到了甘露泉前,便對玉蓁蓁道,「你且將盆內舀上泉水,看凌波願不願意隨你走
玉蓁蓁早在見凌波的第一面時,就知道它絕非普通的錦鯉,它有靈性,听得懂人說話。玉蓁蓁按照清風道人的意思,蹲,先將盆內舀滿仙泉水,後對凌波認真道,「我是清虛宮二代弟子玉蓁蓁,凌波你願意和我走嗎?」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倒是讓除清風道人外余下的三人驚得合不攏嘴了。凌波竟好像听懂了玉蓁蓁的意思一般,先是搖頭擺尾的在甘露泉中游了一圈,似是在做告別,後高高一躍,噗通一下便落入了玉蓁蓁的紫銅盆中。
「好,好,你們兩個果然有緣清風道人捋捋胡須,又呵呵笑道,「看來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好了,你們四人既得冰玉散,便帶著凌波一塊離開吧。須知,此處乃仙人洞府,下次不得逍遙派掌門之令,不得隨意再入!」
***
從明霞洞府一直到回破天樓,玉蓁蓁都一言未發,她的眼神一直盯著紫銅盆中悠然自得的擺著小尾巴的凌波,腦海中反復回想著的便是漢樂府的那首《江南》。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再瞧如今,紫銅盆內雕著的那只並蒂蓮,還有之上悠然自得的凌波,玉蓁蓁實在找不出第二首如此應情應景的詞了。
其實幾人已是晚回來一日,菩提子本是急的焦頭爛額的,就連煉丹都耽誤了進程。好在門下弟子過來通報,說是二師兄二師姐與貴客回來了,菩提子這才放下心來,跟著弟子一道出了門。
凌皓杰、程思蕪、玉芃芃三人上前,對著菩提子拱手道安,玉蓁蓁因為抱著紫銅盆,不甚方便,便只是微微福了身子。菩提子見玉蓁蓁鎖靈衫已無,著了道服回來,並且氣色極好,便知體內火靈之力已得到很好的壓制;後又瞧她打洞府里帶了東西出來,好奇上前一瞧,立即掩口驚訝道,「這錦鯉……身上水靈之力十足,當真不是凡物。只是,你們不是私自帶它出來的吧?」說這句話的時候,菩提子有意無意的瞧著凌皓杰,這樣胡作非為的事情,除了凌皓杰,其余三人也做不出來,「上仙可是同意?」
「師父,您瞧您的意思,好像是我偷出來似的,」凌皓杰立即大喊冤枉,他才著實委屈的很呢,「師父您都不知道,這一遭徒兒是受了多大的痛,就連小凌凌都差點被程思蕪……程師妹給報廢了!」
「又胡鬧!」菩提子雙眼一瞪,凌皓杰只得乖乖站在一邊。
「道長請放心,凌波是上仙特許我帶出來的,說是與我體質屬性剛好相克,若不甚遺失冰玉散,只要凌波在身邊,便也足以克制我體內的火靈之力了玉蓁蓁將清風道人所言一一具體告知,這才讓菩提子放了心。
「嗯,嗯,」菩提子會心笑笑,後道,「你們回來,老朽自然放心,也該給清虛宮的丁掌門回個信兒了
「道長,掌門……掌門來信了嗎?」玉芃芃帶著些期許問菩提子道。
菩提子依舊掛著副笑顏,「可不是麼,你們才離開第一日,便來信了。信中還說,清虛宮在極北之地的陰山之上,並不適宜蓁蓁師佷體質,特地請求逍遙派將你二人收下,日後便留在逍遙派繼續修行
「真的嗎?」凌皓杰本來乖乖閉了嘴的,可因為菩提子這一句話,立即又像點燃了的煙花炮竹一般,笑容 啪啪的在夜空中絢爛綻放。
菩提子無奈的瞧了瞧凌皓杰,後又征求玉蓁蓁的意見道,「蓁蓁師佷,丁掌門在信中特別叮囑了,也要看看看你的意思。不知你意下如何?」
此話一出,凌皓杰立即收斂了笑容,緊張兮兮的望著玉蓁蓁。玉蓁蓁先瞧了瞧紫銅盆中的凌波,後眼光在眾人身上流轉,半晌,開口道,「謹遵掌門教誨便是
「好,那日後蓁蓁師佷與這位玉師佷便是老朽門下的徒兒了,」不知為何,菩提子看起來也頗為高興,「你二人雖打清虛宮而來,並且也是有了修為的修仙士,可畢竟對于逍遙派來說,是新人。新人就要走規矩,幾日之後便是逍遙派下山廣收門徒之日,你二人便也跟著一齊,與新弟子一道入我破天樓門下,可好?」
「道長之言,我二人遵從玉蓁蓁頷首,自然對菩提子的安排沒有異議。
之後仍舊是程思蕪興高采烈的帶著兩人往梅苑而去,安排了西邊的兩間空房給兩人。後程思蕪又去了庫房,先尋了兩件破天樓的女子道袍給她們,讓她們更衣。一切都準備就緒後,也到了午膳時候,三人一魚便沿著梅苑與竹苑的夾道,往最里面的食堂而去了。
破天樓如今在樓內修煉的十九代弟子約莫三四十人,不過食堂卻佔地極大,看起來,容下百十上下人是決計有富余的,所以三人到了食堂的時候,感覺食堂里頭人倒是並不多。只不過才一進食堂,玉蓁蓁與玉芃芃就幾乎成了焦點,只不過她們由程思蕪帶著,沒人敢大聲議論什麼,但待她們坐下吃饅頭的時候,還是能感覺到總有目光在盯著她們瞧。
只不過這極小的議論之聲在一個人進入食堂之後,便瞬間萬籟俱寂,甚至氣氛都多了一絲緊張。玉蓁蓁轉頭一瞧,來者正是逍遙派掌門風瞿之子、破天樓的大師兄風花飛。風花飛趾高氣揚的抬著頭,大步流星的往里走,卻在與玉蓁蓁眼神對視之時,忽的停住了腳步,後加急往她這面過了來。
程思蕪緊緊抓著筷子,已經決定風花飛若是與她們起爭執,她就舀筷子插死他!只是眾人沒想到的是,風花飛怔怔立在玉蓁蓁面前半晌,忽的一伸手,指著紫銅盆中的凌波問道,「他……怎麼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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