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鐵的這次突然襲擊之後,又有十二個參與考核的新兵慘遭淘汰。(思路客.)然而,如果沒有羅小兵的警覺,如果完全跟 蛇的老兵硬拼硬打,恐怕淘汰的人數還遠不止這些。別說是淘汰十二個了,就算是只剩下十二個,以這些菜鳥的戰斗力都足夠他們燒上五天五夜高香了。
羅小兵在這次考核之中的作用是有目共睹的,然而他不明白王鐵為啥沒有當眾對他提出表揚,而是對所有新兵道了聲辛苦便草草收場了。在部隊里應該賞罰分明不是嗎?可是為啥自己起到了那麼大的作用,王鐵竟然不聞不問呢?這讓羅小兵有些想不通。
不但王鐵的反應讓羅小兵想不通,那些參訓的新兵對羅小兵的態度也有了一定的轉變。他們不再像最初對待新兵蛋子一樣熱情地跟他拉家常了,而是十分生硬地跟他打著招呼,羅小兵能夠感覺得到這招呼之中的那種冰冷,好似這個寒冷的冬天一樣。
那中尉見羅小兵慢吞吞地走在操場之中便折了回來,他看得出羅小兵臉上的異樣,趕忙關切地問道︰「咋了小兵?你這情緒可有點不對啊!」
「倒也沒啥不對,我就是不明白為啥我幫了所有人,可是大家竟然都對我如此冷淡呢?我不明白羅小兵是一個十分乖覺的人,他本來不想多說什麼的,可是不知為啥這中尉一問他竟然就把自己的心里話給和盤托出了。
「哈哈,這真是當局者迷啊!」那中尉拍著羅小兵的肩膀說道︰「原來就連你這麼優秀的兵也能陷入到思維的死胡同里。鐵哥不表揚你是為了你好,戰友們態度的轉變當然也是情理之中,只不過你沒看透這里面的原因罷了,如果涉身事外你就全都了然了
「哦?」羅小兵听得出中尉的話中暗藏著玄機。
「鐵哥不表揚你是因為你不但是由鐵哥等人親自用直升機給接來的,更上演了空手奪槍的戲碼,這一切已經讓你在他們的眼中顯得有些特殊。剛剛與他們接觸,你便表現出一副天生憨厚、實在的樣子,這讓他們不由自主地卸下了防備。
他們已經快要以為你是平凡的了,他們已經要判定你只是無意中和鐵哥他們踫到的而已,他們甚至已經在心中判定你空手奪槍的絕活只不過是有勇無謀之舉罷了。有勇無謀的你對于他們來說兵不構成威脅,所以你還是很受歡迎的。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你竟然因為你的警覺而拯救了六成以上的戰友!于是你又開始變得不同,你又被一大部分人被視為他們留在 蛇的最大威脅,如果是這樣,那你還要你的競爭對手怎麼對你?
而鐵哥之所以沒有當眾表揚你,也正是保護你的舉動——盡量讓你不要成為大家眼中的異類,讓這整個團隊都接受你。人心不齊的隊伍很容易失敗,因此鐵哥的舉動還不僅僅是在保護你,更是在保護 蛇!」
羅小兵見著中尉長得一臉的憨厚相,可真沒想到他分析問題來竟然頭頭是道。羅小兵也發現了在自己和中尉從營房出來第一個走到操場時,王鐵的臉上有著短暫的驚愕,可是用想也知道以王鐵的智慧不會看不穿他們兩個這一點小兒科的把戲
——先是藏在矮樓區的二樓或是三樓,在這些比較低矮的樓層對老兵們的行動進行監視,然後抓住 蛇老兵們還沒把他們隱藏的矮樓劃入搜索範圍的機會再下樓,在陰影之中沿著操場繞上一圈,躲過所有的眼線,然後兩個人就成功回到營房。
這樣的小伎倆連羅小兵都能想得到,王鐵當然不在話下,羅小兵甚至敢于斷言就算王鐵想到十種回到營房的不同方式他都不會感到驚奇,因為這人是王鐵。中尉把話說開了之後,羅小兵的表情顯得輕松了不少。
他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問題,問中尉道︰「連長,你看咱倆搭檔了這麼長的時間了,我還不知道你叫啥呢,請問連長你……」
那中尉高聲說道︰「我叫畢旭,跟我熟的人都叫我‘必須地嘛’!哈哈哈哈……」畢旭介紹完了自己的名字之後便放聲大笑。
羅小兵心說這名字是有點意思也忍不住笑著說道︰「旭哥這名字確實夠霸氣,怪不得行動起來雷厲風行呢,兄弟我領教了。看來真是應了那句話了‘跟著你,有肉吃’啊!」
畢旭把手往嘴上一掩打了個巨大無比的哈欠︰「小兵你過獎了,什麼?跟著我混?我看啊,以後還指不定咱倆誰跟著誰混呢。哎呀,可不行了困死我了,趕緊回去睡覺吧,明天還有鐵哥和崔宗的好戲要看呢!」
羅小兵也被畢旭的困倦所傳染,哈氣連天地回了營房,此時營房內的燈早已經關了,兩個人模著黑各自回了自己的床鋪,倒頭便睡。王鐵這回可是給他們折騰得夠嗆,誰都不敢想象來日要出洋相的會是那個崔宗還是自己。
總之,在 蛇就注定了沒什麼好果子吃。即使王鐵沒回來,那釋猛和竇勝海想出來的花樣也足以令新兵們的肝兒顫上一年了。不然的話原本五十六個參加選拔的兄弟連隊的精英,也不會半月之間就折損了大半。
羅小兵是個很善于睡眠的人,雖然這一夜睡眠不足,但他的睡眠質量還是遠遠較旁人要高。其他的兵凌晨那會兒是卯著勁要留在 蛇的所以個個生龍活虎,可一旦危機度過,睡眠的時間和質量又都得不到保障,這早上一起來就全都露出了馬腳,一個個耷拉個眼皮、吊著個肩膀、軟著兩條腿都跟霜打的茄子相似。
再看羅小兵就不一樣了,雖說眼圈里也見了微微血絲,但眼神里卻透著融冰化雪的光,腰板也拔得溜直。畢旭走過來朝著他一伸大拇指,嘴里嘟囔了句︰「兄弟,你牛逼!我畢旭必須服你!讓王鐵折騰成這樣還這麼精神,你這份的!」
羅小兵與畢旭二人結伴走出營房,門一開一股賊風便迎面灌了進來,把個畢旭和羅小兵都給扇得一趔趄。狂風里還帶著片片雪花,打在臉上便是一陣麻痛。羅小兵和畢旭對視一眼,心里都為這一天要和老 蛇進行賭賽的崔宗捏了把汗。
假如崔宗是個油腔滑調、一無是處的兵油子倒也罷了,可偏偏他們都看出來這崔宗是個實打實的實在人,他不會撒謊,他說自己善于奔跑那就一定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可是,這麼惡劣的環境下,崔宗想要贏經驗豐富的 蛇老兵又談何容易?!
一旦崔宗落選,那麼對于 蛇來說就意味著失去了一個極有天賦的新兵,而對于畢旭和羅小兵來說則意味著失去了未來一個極其得力、極其值得信賴的搭檔。此刻,他們的心里簡直比崔宗本人都要緊張。
所有人吃過飯後,新兵們便被王鐵、釋猛、竇勝海給帶到了矮樓區的一間多媒體作戰室內。而崔宗則和張鵬程、何思圖一起出了食堂,登上了一輛猛士戰地越野車,崔宗坐在後座上,他的旁邊還坐著一個人,此人身量不高,卻是手長腳長、渾身肌肉,一看就是個練家子,崔宗猜測,這人便是今天要跟他對決的老兵,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絲警覺。
此時,猛士越野車被何思圖突然發動一腳油門踩下去便飛出了營地大門,緊接著便是一個急剎車,差點沒把身材瘦削的崔宗給甩到駕駛座上去。張鵬程坐在副駕駛座上,不知隨手在哪里鼓搗出來一個dv機,轉過頭來朝著後座的兩個人笑嘻嘻地說道︰「哥倆下車吧,對決開始了!」
崔宗雖然老實但心里還是不住地痛罵,心說這老兵也太能玩兒人了,就一腳油門的路程也要月兌褲子放屁讓人坐一回車!多媒體作戰室內的新兵們也都頗為不解,然而自從來到 蛇的這半個月,哪一天沒有被老兵們折騰一番?他們倒也習以為常了。
大屏幕中,那個 蛇老兵和崔宗已經開始了角逐。一開始老兵便鼓足了勁兒保持了極高的步頻,那氣勢分明在向崔宗示威,有一舉將其拖垮的意思。而崔宗則不慌不忙始終保持著自己不快不慢的節奏,畫面外傳來猛士越野車轟鳴的引擎聲和張鵬程一遍遍的叫罵。
「小子,你不是牛逼嗎?!怎麼還被老兵給落下了?!抓緊跑兩步啊,那股子神氣勁兒哪兒去啦?!今天你小子要是跑輸了,可就再也別想他娘的進 蛇了!成敗全都在你自己,煞逼楞地,咋了?腿里灌鉛了咋地?!……」
張鵬程的嘴也是真貧,從一新一老兩個兵一下車他就開始不停吧,最開始听他罵人倒是有種酣暢淋灕的感覺,可是越往後听就越讓新兵們感到心煩。到了後來就連王鐵都頗有些不耐煩了,他抄起話筒沖著越野車上的張鵬程喊道︰「能不能別叨叨了你,再叨叨老子把你小子嘴拿鐵絲縫上嘍!」
被王鐵訓完之後,張鵬程的嘴總算是得到了休息的機會,可是沒過兩分鐘,張鵬程的罵人話就又像連珠炮噴薄而出。王鐵三番四次地訓他也不好使,最終也只得作罷,張鵬程的叫罵聲很大程度地吸引了新兵們的注意力,他們甚至有些忽略了畫面中兩個頂著風奔跑的兩個人。
不知不覺張鵬程就在猛士越野車里叫罵了半個小時,兩個兵也干巴巴地跑了半個小時,下面很多疲憊的新兵早已經昏昏欲睡,王鐵特意清清嗓子抬手看了一下腕表,並用指甲蓋敲了敲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那些新兵不敢怠慢趕緊揉揉眼楮、擦擦哈喇子繼續盯著大屏幕看。
這一看一驚非小,那老兵雖然步履依然矯捷,但比起最初的迎風疾跑來說卻明顯要差了許多,而他一旁的崔宗卻依然保持著最初的步頻和速度,與之並駕齊驅。原以為會是一邊倒的態勢,如今竟然有了如此大的轉折。
鏡頭的後面,那個叫罵的聲音依然喋喋不休,只不過罵的對象不知什麼時候從崔宗變成了那個 蛇老兵——「你他娘的是腿折了還是腳崴了?!別他娘的在這兒裝娘們兒!你是 蛇的老兵,你丟得起人老子可丟不起……」
老兵的嘴上下翕動了幾下,可是卻因為風雪太大的原因嗚嗚地讓人听不清楚,就在老兵說完了一句話趕忙調整氣息的時候,所有人瞬間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崔宗的身體似乎稍稍跑在了前面一些,他的步頻似乎也開始有了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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