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燕巢驚遇
韓游一定是出事了！林華衣第一反應是打電話找杜彥成，號碼都已經撥出去了，卻又馬上被她掛斷。愨鵡曉不能找彥成，既然韓游給她打了電話，說明他現在一定在「靜夜軒」。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無論是韓游還是她自己都不想讓杜家的人知道。
她飛快調出游茜的電話，撥出去後卻一直沒有人回應。又撥了游茜的內線電話，過了良久才有人接通。
「喂。」她舒一口氣，是游茜。
「茜姨，是我。韓游怎麼了？」林華衣開門見山，對方卻是良久的沉默。
林華衣蹙眉，聲音里帶了嚴厲，「茜姨，韓游到底怎麼了！？」
電話那端傳來游茜幽幽的嘆息，「如月，這事你就別管了。」
林華衣臉色一僵，正待再說，游茜卻已經掛斷了電話。
林華衣心煩意亂。「靜夜軒」，銷金窟。專供權貴富豪縱情聲色的娛樂會所，說穿了也不過是高級妓館。只有她從一開始就是特殊的，和游茜不過是各取所需的關系，更礙于她和杜家的那一層關系，所以游茜將她高高供著，她連最簡單的應酬都不需要。游茜不過是拿人骨子里的賤格做文章，越是得不到越是稀罕，林華衣生就一張艷色絕烈的容顏再加一把天籟，短時間內崛起，已然是不可復制的模式。可是，韓游呢？她想起「靜夜軒」那不為人知的地下一層••••••不寒而栗。
當下也不再猶豫，走到路口伸手攔下一輛的士，和黑人司機交代了地址。那司機驚訝回頭看看戴著黑框眼鏡，面色郁郁的她，「OK，okay，mylady。」
林華衣掉頭望住窗外發怔，眉間盡是焦慮。她根本沒有發現尾隨在後面的黑色路虎••••••
林華衣沒有如往常一樣從專用的側面進入，門口的侍從攔住急急往里走的她，「小姐••••••」
「是我，」林華衣將眼鏡迅速一摘，腳步卻不停，「歐陽如月。」
那一張素顏如月的臉上有隱隱怒氣，那守門的侍者從來沒見過這樣凌厲的她，還是這樣近的距離。發呆的一會兒工夫，她已經不見蹤影。
「她••••••她跟我說話了！」半天回過神來不可置信地對同樣驚怔住的同伴說道，「太，太美了她••••••」
林華衣來勢洶洶，直奔游茜的辦公廳。一下子推開門，游茜卻不在。領班的經理是知道她為何而來的，只得撐著笑臉，「如月小姐，茜姨真的不在。」
林華衣一下子推開擋在身前的他，他明明比她高了半個頭，她平時明明一副弱不禁風的柔弱樣，此時那一雙翻涌著怒氣的眼楮倒是讓他渾身一凜，「你給我走開。」
「如月小姐••••••」
林華衣甩開他，轉身往外走。領班經理忙不迭開口阻止，「如月小姐，韓游被拖下‘燕巢’已經有一陣子了，就算你現在去也••••••」她渾身一僵，卻立即大步走了出去。
韓游，韓游。
心突突地跳著，又悶又燥的感覺襲上來。
在隱秘通道處卻依舊受到阻擾，清一色的黑衣保鏢面無表情卻如銅牆鐵壁。她怒極反笑，指著一個黑衣人說，「你下去告訴游茜，別逼我弄個魚死網破。」
游茜很快就上來了，她的神色間隱隱有些倦意，嘆息，「如月，我沒想到你會為那小子做到這份上。魚死網破？為了他，你連自己的計劃都可以放棄嗎？」
「韓游在哪？」林華衣眼下只關心這一件事情。
游茜上前，她的濃妝下有一張略顯憔悴的臉，「已經太遲了。」
林華衣悲憤，咬著牙怒視她。
游茜嘴角有苦澀笑意，「如月，你相信我。我阻止過的，但那人不是我得罪得起的••••••誰叫那人一眼看中他，韓游也是太清高，不就是喝杯酒，就算人家踫他幾下也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倒好，直接一個耳光過去還潑了人一身的酒••••••唉，都是韓游的命。
林華衣的心一直在下沉，她握緊了拳頭，長長的指甲幾乎都要陷進肉里，一字一句帶著極大的憤怒，「韓游的合同里寫的很清楚，他不是來賣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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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巢。
林華衣是知道「靜夜軒」里還有這麼一個地方的，只提供給專門的客人。它更隱秘，更奢靡，也更••••••不堪。
林華衣轉過幽暗的長廊，看到一個燈光曖昧的大廳。她慢慢走近，在妖嬈的音樂聲里目睹一片奢靡**。
幾乎全果的男女在高高的舞池中央跳著艷舞，他們臉上有幾乎一致的放蕩笑容，身體以極為讓人極為不適的姿勢扭曲著。靡靡的樂聲飄蕩，林華衣只看到強光一閃，有穿著緊身皮衣的女子揮著皮鞭走到舞池中，她臉上掛著邪魅而冷酷的笑，「啪啪啪」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地甩在舞蹈著的男女身上，他們不約而同痛呼和申銀，身體卻沒有停止扭動。周圍響起掌聲，有黃色的臉孔，有白色的肌膚，那些人發出野獸一樣的笑聲。
林華衣連連倒退，胃部翻涌著強烈不適，幾乎就要嘔吐出來。
後退踫到冰冷的玻璃，她回頭，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楮——
如果你在海洋館里看到隔著玻璃罩，被囚困的不再是游魚而是一個個活人，會有怎樣的反應？
那些鮮活的柔體交疊，在艷色的燈光下閃著詭異的光亮。他們姿勢怪異，男女、男男、女女，如同野獸一樣交配，臉上的表情即痛苦又像是在享受著極致的歡愉。
獸性的地獄。她是現代文明培育出來的知識分子，這與她對世界的認知截然不同。
相比起來，原來地面上那群賣笑為生的男女，要有尊嚴得多。林華衣渾身發抖，幾乎要奪路而去，突然想到韓游，比女子更妖嬈的韓游！
她看到大廳出口處的游茜，她面無表情的樣子讓她恨極。林華衣沖上前抓住她的旗袍衣襟，「韓游呢！？」
「看到這樣的場景你還能想著他，倒是不容易。」游茜任她抓著，「林華衣，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你現在走，我保證，只要熬得過今晚，韓游會平安回去。我會給他一大筆錢作為補償。」
「啪」林華衣一個耳光打得游茜偏過頭去，「你真叫我惡心！你們都惡心，為什麼要這麼活著！？」
「怎麼，你覺得他們惡心嗎？」游茜卻笑，笑得分外妖嬈，然後說，「活著都是為了生存，只是每個人的生存方式不一樣。不是所有人都能和你一樣，明明有一個有錢有權的舅舅，還想著逃離，計劃著隱姓埋名的。如果有的選擇，誰願意過這豬狗不如的日子。他們每一個人都有故事，而且一個比一個慘，你要不要听。」
林華衣不自覺往後退，游茜卻身體前傾，附在她耳邊輕輕說，「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就是在這個地方被教出來的。」
「你••••••」林華衣說不清此刻心里的感受，是悲憫更多，還是震驚更甚。
「我今天一定要帶韓油走。」終于這個念頭戰勝了所有復雜情緒和想法，她目光堅定，同樣俯身在游茜耳邊說著什麼。
游茜有片刻的怔松，用手指了指前方。
林華衣低垂著頭，大步走開。
游茜看著她的身影，嘴角泛起一絲復雜笑意。
林華衣，或許你能改變很多人的命運也說不定。
穿過悠長而造型奇特的走廊，盡頭只有一個房間。林華衣一腳踹開緊閉的大門，華貴的紫檀木經不住她的猛力一擊，響聲驚人。
「韓游！」林華衣大叫。
片刻之後，一個高大的男人從里間走了出來，披著浴袍。逆光中，她無從辨認他的樣貌，只覺得那一頭金發刺眼。而這個人的聲音，竟然像是在哪里听過••••••
那個高大的身影走近——
金發碧眼，四十歲上下。這個人，經常出現在新聞報紙上。出身顯赫，仕途坦蕩。有一個同樣出身名門的妻子，有一雙金發碧眼的可愛兒女。前一天她還看到他在全球會議上做發言的報導，現在卻見他衣衫不整，身上散發著某種yin靡的氣味••••••道貌岸然，衣冠禽獸，原來如此。
難怪游茜會說，她得罪不起，竟然是這樣的人物。
「Micheal，這是怎麼回事！？」金發畜生對著她身後皺眉。
林華衣轉身，看到了倚靠在門邊的另一個男人。
邪魅的氣質，回抱著肩，狹長的雙眼幽邃，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看到游茜走到他邊上，恭敬地彎下腰去，
「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