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華衣 第六十八章夜 長夜未央

作者 ︰ 矛盾的小狸

第六十八章長夜未央

包間里的燈光朦朧,半明半昧,半遮半掩,霍瀚廷只看到那一襲裊娜。愨鵡曉她的鼻梁上駕著寬大的眼鏡,叫人看不真切容貌。

古色古香的廂房內,有片刻壓抑的寂靜。然後霍瀚廷听到那個女子開口,幾乎是怒吼的,「混蛋,韓游呢!?」他「噗嗤」一聲笑出來,為她的激憤,還有••••••勇氣。就算她不認識自己,難道還會不識肖恩——美帝主義政壇的風雨人物?

「Whatareyoudoing!?」衣衫不整的金發政客一雙湛藍的眼楮泛著寒光,林華衣足足比他矮了一個頭,視線落到他胸膛雜亂的毛發上,只覺得一陣惡心。

低頭,卻驟然睜大了眼楮——

光可鑒人的黑曜石地板上有一灘血跡,刺目的紅如一團火焰,迅速燃燒在她心底。她听到微微的申銀,氣若游絲,「華衣••••••」

林華衣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眼前的金發怪物,撞開里間緊閉的門。

嘩啦嘩啦,水聲淋淋。啪嗒啪嗒,放置在中央超大的浴缸里,溢滿了水,流出來,滿滿一地,帶著被稀釋的紅。

韓游躺在浴缸里,他的頭靠在純白玉石上,直愣愣地看著頭頂的燈,眼神沒有焦距,空空洞洞,仿佛一句艷麗的尸骨。他身下有血水暈開來,與水交融,似詭異的花開。

林華衣幾乎是屏住了呼吸,一步一步靠近他,一步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

塵封在記憶深處,不堪回首的往事復蘇,如同昨日重現,錐心刻骨。那一年的晦暗與今日的慘烈交疊,她感同身受他的絕望。

浴缸里的水這樣,凍得她脊梁骨都泛起寒意。

林華衣捧起韓游的臉,「韓游,我來了••••••」

死尸一樣的韓游這才轉過頭來,他頸脖間有青紫的掐痕,嘴角破了,還在往外滲血,卻對她扯開一個虛弱的笑意,「華衣,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

林華衣悲從中來,他輕輕一句話震得她心都要碎掉。淚眼朦朧,她俯身抱住他光果的身體,他這樣縴瘦,是真正的少年。林華衣哽咽,「對不起韓游,對不起,我來晚了。」原來是這樣無以言表的心情,痛恨、懊悔、絕望、自責••••••原來,當年陸為止承受的比她還要痛。

韓游額頭上有暗紅的血跡,林華衣跪在他邊上,用衣袖一點一點幫他擦干淨。然後強忍淚流,「我們走。」

她扶著韓游出去,他穿著被撕破的衣褲,是顯而易見的蹂躪後慘狀,狼狽不堪。外面燈光刺眼,晃得她眼楮生疼。原來,地獄也可以這樣明亮。

那個金發碧眼的國務卿拉上拉鏈系好皮帶,依舊是道貌岸然的紳士。林華衣卻恨不得在他的臉上挖出一個洞來,將他千刀萬剮,血肉剝離。

依舊倚靠在大門口的霍瀚廷在燈光下不動神色觀察著這個一臉忿恨的女子。小而細致的臉,挺翹的小鼻子,血色不足卻形狀美好的嘴唇••••••只可惜架著一副礙眼的玻璃,反光中看不清她的臉。

林華衣皺眉看著一里一外的兩個男人,卻見肖恩從沙發上站起身來。他穿著名貴的西服,裝模作樣地袖口,嘴角掛著他慣有的,在大眾面前時常展現的笑容,上前來拍拍韓游的肩,怪腔怪調的中文,「Loui,你是我的!」

林華衣感覺了韓游那一刻的瑟縮,她一下子甩開肖恩的手,「你不要踫他!」

這一下帶著極大的憤怒,打得並不輕。

肖恩冷艷看她,毒蛇一樣的目光與電視上判若兩人,「你敢打我?」

林華衣將韓游掩在身後,目光咄咄,毫無畏懼,「Youmakemesick!」每個單詞都重音,她的厭惡無法掩飾。

「哈哈哈••••••」肖恩怒極反笑,那笑容森冷至極。毫無預兆,「啪」一聲,林華衣被他一記耳光打倒在地。腦袋「嗡嗡」地響,半邊臉頰立馬就疼起來。

「華衣姐——」耳鳴得厲害,她听到韓游削弱的呼喚。頭頂的燈光晃眼,好像要砸下來。她看到肖恩提起腳,黑亮的皮鞋油光可鑒。她屈辱難抑,卻無處可躲。下意識地弓起身體,準備承受殘暴的一腳。

預期中的疼痛卻沒有來到——

有一只手將肖恩往後拉,有人將她提起。

沒有鏡片,沒有遮擋,他看到一雙比星辰還要亮的眼楮。這一抹極致的艷色,勾魂奪魄。

林華衣卻很快清醒,一下子推開霍瀚廷,仿佛他是凶猛野獸。

霍瀚廷失笑,這個女人,她看他的眼神竟然是厭惡和鄙夷的,「這是對待恩人的態度嗎?」

恩人?呸!林華衣幾乎想往他臉上啐一口。這個人是誰?游茜叫他「老板」?她從來不知道「靜夜軒」還有這樣一號人物。但不管怎樣,混蛋無疑。或許,傷害韓游的也有他•••••

霍瀚廷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狹長眼楮有幽邃光亮,「我沒踫他,我只喜歡女人。」他上下打量她,那目光••••••如狼。

林華衣滿心戒備,不自覺拉住韓游的手,悄悄後退一步。

這個女人••••••是什麼意思?她當他是什麼?發情的獸?

霍瀚廷步步逼近,臉上是令人難以捉模的笑意。林華衣連連後退,眼底的惶恐漸漸明顯。

心跳加速,身體發涼。就好像看到噩夢中的那一張臉,步步進逼。林華衣幾乎要張口大叫,卻看到那個人笑得放肆。

林華衣強自鎮定,忿忿瞪視他,眼底戒備不變,一刻都不敢松懈。

霍瀚廷終于發話,「你們走吧。」

「Micheal,Loui是我的寵物!」肖恩啞聲提示。

韓游整張臉都已發白,聞言恨恨目光射向他,嘴唇動動,終是什麼都沒有說。

「韓游,我們走。」林華衣回身去扶韓游,雖然對這個人的輕易放行感到驚訝,但是她現在更擔心韓游的身體。

她小心翼翼地面對著他們往門邊移動,那琥珀色的眼楮真是撩得人心癢,霍瀚廷冷哼,「我說話算話,讓你走你走就是了。」

林華衣依舊是戒備滿滿,卻被迎面而來的東西蓋住了頭。淡淡的阿瑪尼,她一驚,放月兌韓游的手,慌忙取下卻是一件黑色大衣。

林華衣第一反應就是要扔回去,卻听到他似笑非笑,「你希望他這樣出去?」

林華衣看一眼靠著牆滑坐下來的韓游,終于忍耐著將那衣服披在韓游身上。

「Micheal,我想我需要一個解釋。」待林華衣和韓油走後,肖恩陰沉著臉表示不滿。

「肖恩,」霍瀚廷點燃一根煙,「你總是太心急。最好的獵人會把獵物逼到絕境,再一口一口吃掉。或者先給他們一線生機,讓他們以為逃出生天再給致命一擊,那樣才有極致的塊感。」

「哈,」肖恩正色,湛藍的眼底有不易察覺的戒備,「霍,你其實比我要殘忍得多。得罪我,不過就一次死個痛快,誰要不小心惹了你••••••」他側頭看霍瀚明線條分明的側臉,「好在我們是朋友,不是對手。」

霍瀚廷揚眉,「當然,我們是配合最默契的搭檔,我的老朋友。」

有人輕輕敲門,「主人。」

得到霍瀚廷示意後,游茜蹲著白玉石的盆進來,直直地跪下,高舉著白玉盆遞到霍瀚廷面前。

霍瀚廷不動聲色地洗著手,游茜脊背挺得筆直。突然「嘩啦啦」一盆水迎面澆下。

游茜卻臉色都沒有變,似是早知道會被懲罰,「主人息怒。」

霍瀚廷一只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審視她謙卑的神情,「茜姨,她是什麼人你不會第一天才知道吧。」

「主人,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您一直忙著國內的事,我還來不及向您稟報。游茜愚鈍,還以為這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請主人責罰。」游茜低著頭,慘敗的妝容,全然無往日神采。

霍瀚廷笑,笑意卻沒有達到眼楮,「我倒不知道,你還會揣摩我的心思了。孰輕孰重,我需要你替我考量嗎?」

游茜一凜,「主人••••••主人我錯了,請主人責罰。」

霍瀚廷俯身,對著她噴一口煙,濃濃煙草味,游茜硬是忍著沒有咳嗽。他才施施然開口,「我現在還需要杜家那老狐狸的支持,眼下倒好像多了一個籌碼。所幸也沒惹出多少事,你自己去前廳領五十鞭吧。以後謹言慎行,不要自作聰明。」

「是,主人。」游茜不敢耽誤,站起身就走。

「等等,」霍瀚廷卻喚住她,「她••••••叫什麼名字?」

「華衣,林華衣。」游茜低眉束目,掩去眼底一絲異光。

肖恩笑,「你對那個女人感興趣?」

見霍瀚廷不語,他顧自說下去,「還是那個Loui夠味,他真是尤物••••••或許下次你可以試試。」肖恩依舊在回味,「不是一般的緊致••••••」

霍瀚廷皺眉,厭惡表情叫他窺見,肖恩大笑,「Micheal,不近男色,你的世界會少很多樂趣。」

「敬謝不敏。」霍瀚廷皺眉。

「那個林華衣倒也是美人,就是脾氣太差。」而且,還是個女人。女人無外乎一個字︰賤。肖恩嫌惡地皺皺眉,家里那位名媛太太還不是一樣,就算他們是協議結婚、協議生子,她好歹是國務卿夫人,卻前前後後勾搭過多少男人?

霍瀚廷不置可否,半響卻說,「可惜,她不是處()女。」

肖恩失笑,「所以說有潔癖的男人最難相處,Micheal,你的眼楮還是這麼毒。」

霍瀚廷不語,執起酒杯輕晃,紅色的液體搖曳,回味那一雙眼楮。

她的眼楮,琥珀色澤,如寒星般耀目。有欲念叢生,勢不可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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