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元宵的時候臨水迎來了一場雨夾雪.車窗外雪水肆意橫流，公交內的玻璃上有厚厚一層水霧，叫人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林華衣在醫院對面的站台下車，呵一口氣，眼前就聚集一團肉眼可見的冰晶。雨已經停了，周圍的樹枝上卻發出被雪水碾壓後細碎申銀。醫院門口人來人往，地面在匆匆的腳步中變得污穢。她攥緊拳頭，壓制心底對這個地方的排斥，大步走了過去。
走過長長的走廊，繞過愁雲慘淡的人群，終于到了陸年的病房。靜靜地，只听得到監護儀低低的聲響。陸年消瘦的臉頰透著一股病態的青白，深陷的眼窩成詭異的褐色，他濃眉緊皺，呼吸濃重，陷在不安穩的睡夢中。林華衣忍不住鼻子泛酸，放下手中的保溫杯，輕輕帶上門。
她在另一邊的走廊盡頭看到了陸為止。他一個人站在窗前，像一座臨風而立的雕像。那破了一角的玻璃擋不住呼呼地吹刮著的冷風，他慢慢閉上了眼楮。
「為止林華衣走到他身後。他一驚，快速的吸一吸鼻子，回過頭來，眼楮泛著紅，聲音啞啞的，「華衣，你來了啊
林華衣說不出話來，陸年于陸為止而言，就是父親。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她失去過母親，比任何人都懂他即將要承受的痛。或許陸為止正在經歷的要更艱難，因為林悅的離開毫無預兆，給予林華衣的是一次性痛到極致的傷。可是陸為止，或許只能眼睜睜看著陸年被癌細胞侵蝕，一步一步走向死亡，卻無能為力。
林華衣伸手去踫觸他緊蹙的眉，她的手冰涼，陸為止回過神來接下她的手捂在掌心，「手怎麼這麼涼
林華衣仰著頭看到他下頜的胡渣和眼楮里的血絲，短短一周時間，她目睹他巨大的憂傷，他憔悴得讓她心疼。她伸手去模他的淡青色胡渣，「我陪著你
陸為止俯身擁抱她，前所未有的力度，抱得她骨骼生疼。他的頭擱在她的肩膀上，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醫生說，陸年時日不多，恐怕就剩這一兩個月了他都忘了陸年從什麼時候就開始咳嗽了，似乎是在他很小的時候。陸年總說是年輕時抽煙落下的小毛病，並不打緊。他在陸年這樣輕描淡寫的解釋中疏忽了，甚至習以為常了。陸為止為自己的粗心悔恨不已，他無父無母，沒有陸年就沒有他陸為止的今天，他怎麼可以這樣看著自己的父親身體衰敗成這副模樣？！怎麼可以？！肺癌晚期，上天甚至連一點彌補和報答的機會都不給他
林華衣再天黑之前回到了「雅樂」，圍牆外的那棵大梧桐落了很多樹葉，稀稀松松的，沒了生氣。
門衛大伯看到怏怏的她，從傳達室里探出頭來，「華衣，快點進去。新來的院長已經到了
這才發現大門上掛著鮮紅的橫幅，「熱烈歡迎褚一帆院長」，她想起病床上的陸年，心下戚戚。
慢悠悠地走進去，大廳里亮著明晃晃的燈，她垂著頭想從後面進去，卻一下撞到什麼人身上去。那人一把扶住她的肩膀，一身灰藍西裝，中年人模樣，面容倒是儒雅的，笑起來文質彬彬，「你就是林華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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