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梅這自穿越以來,是覺得她是越來越愛哭了。往常她踫到多大的難事兒,也能咬著牙硬挺著,哪兒能像這麼愛哭的。一直坐上了郭大爺的馬車,劉梅抱緊了好不容易從郭大娘那兒討來的幾個荷包墊子,為她剛才的這場哭,還羞得臉直紅。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兒一樣嚎啕大哭呢。難道穿到一個小孩兒身上,心智也變小了?
劉梅有點兒擔心,就這麼著待下去,會不會變得跟她那便宜哥哥李常思一樣傻呆呆的啊。
等到了城里,劉梅就在上次的地方下了車。
因為這次劉梅要辦的事兒挺多的,劉梅一下馬車,就對郭大爺說︰「大爺,我可能要換個地方擺攤兒。就,就前面那地方。你瞅見沒,就那大旗桿子哪兒。你要是早回來了,就擱這兒等等我。現在天冷,要不大爺你還是喝杯茶吧,我把茶錢給你
說著,劉梅就要掏她那幾個破銅板子。
郭大爺立即就虎著臉給攔住了,悶聲說道︰「我知道咋整,你甭惦記著我。但可說好了,不許跟別人亂跑,賣一會兒就回來,別總想著賣完嘍
劉梅這推不過,就笑著的就點了頭,連忙著跑到另一條街把攤兒擺上了。她得換個地方,趁著早市還在,把這些荷包墊子一塊兒先給賣了,再去恆遠書齋忙寫文的事。
劉梅擺攤兒是老手,連吆喝帶喊帶騙,比上次多費了一會兒功夫,她還就把那些荷包按著一個銅板一個的價而給賣完了。賣完了荷包,劉梅把包袱一收,把錢藏好,就往胡同里竄。她得借一件衣服換上,改裝改裝,不然就這麼拿著書稿上門賣文,一點兒也不藏著身份。這不是等著出事麼?不說寫這種文在網站上都被禁得死去活來的,也不知道在古代能不能犯個和諧罪,就李常思和郭大媽那樣的听著她寫這帶了顏色的小說賺錢,還不得氣個死去活來的。怎麼著,都不能把她這實底兒給露出來。
等尋到了一件別人家晾曬的衣服,劉梅就給勾了出來。這是件男人的長衫,正和劉梅心意。就是劉梅套在身上,顯得大了一些,劉梅得挽上幾道袖子,扎個腰帶才能穿得上。劉梅為了過會兒能還衣服,好好記了一下這個人家後,就轉出了胡同。她到了路邊,拿了把土吐了幾口吐沫,攪合了一下,往臉上一抹。路過給人代寫書信的攤子旁邊,劉梅拿著小指頭沾了點兒墨水,再往左臉上一點。然後劉梅圍了郭大娘給頭巾遮了半張臉,懷里藏著書稿,就轉進了恆遠書齋了。
劉梅才踏進恆遠書齋的大門,就有個小伙計,把她給攔住了︰「小乞丐,往哪兒進呢?」
劉梅壓著聲音說道︰「我給你們老板送稿子的,和你說不上話,叫你們掌櫃的來
小伙計推了劉梅一下︰「你誰啊你,說要見我們掌櫃的就見我們掌櫃的?」
劉梅沉聲說道︰「我是給你們掌櫃的送銀子的,你今兒要是攔著我,我明兒還來。踫上了你家掌櫃的,就說是你攔著他發財呢,看他怎麼整治你
小伙計還要說話。
卻听屋里有人笑著說道︰「口氣還挺大,我就是掌櫃的,讓我看看你送了什麼銀子來?」
緊接著,就看有個人掀了布簾子從里屋走了出來。
劉梅看著那人長得白胖,面上無須,是個有些閑錢的。
劉梅就依舊壓著聲音說道︰「掌櫃的,這銀子哪里能在這處看,還得進屋里說
那書齋掌櫃的看劉梅身量矮小,有些看不上眼,就笑著說道︰「小子,你先說說是哪個叫你送來的銀子?」
劉梅低頭說道︰「我家公子,他讓過來送銀子的
書齋掌櫃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劉梅,轉身掀了門簾進了里屋,說道︰「那你跟著進來吧
劉梅輕模了一下她懷里放了書稿的位置,就跟著書齋掌櫃進了屋里。
那書齋掌櫃的進了里屋,一甩袍子坐了下來,斜藐著劉梅笑道︰「這位小兄弟,如今可是能把銀子拿出來了?」
劉梅低聲說道︰「掌櫃的,我就是個跑腿的,當不起小兄弟這個稱呼。您就叫我青竹吧,這是我家公子給我起得名兒
說完,劉梅就從懷里拿出了她寫得書稿,說道︰「掌櫃的,這個就是我家公子讓我給你的‘銀子’
那書齋掌櫃的看了眼那兩張皺紙,笑道︰「這也是‘銀子’?」
劉梅壓著聲音說道︰「掌櫃的好好看看,就知道這是不是‘銀子’了
劉梅她也怕糊不過書齋掌櫃,一雙眼楮眯著,有些緊張的看著那掌櫃的,誰知道這古代人對這玩意兒的審美和現代一樣不一樣啊。萬一她在這里不過稿,可怎麼辦啊?再上哪兒尋模條財路去?
書齋掌櫃的看一眼那兩張皺紙,冷哼一聲,就瞟了一眼。那掌櫃瞟到了幾個字,就一皺眉,認真反復翻看了。待一細看,掌櫃的瞪大了眼楮,緊接著呼吸也急促起來。看著這些描寫情、欲的文字,雖很是粗俗,卻是活色生香,極能挑起人的情、欲。好像真能透過這一詞一句,看到個風流書生與一個俏麗寡婦行那**之事一般。這還真可能是個能賺錢的玩意兒。
書齋掌櫃看完了後,紅了張臉,強忍下欲念,又掃了眼劉梅,說道︰「這是你家公子寫的,怎麼字兒這麼不利落,還這麼多錯字兒啊。且文筆也忒粗了,不夠雅致啊,這也能換銀子?連個詞句都沒有,勾不起人來看吧
劉梅她不會用繁體字,寫的簡體字都被這掌櫃的認做錯字了。
但俗話說褒貶是買主,喝彩是閑人。劉梅看了這書齋掌櫃的表情,就猜著事兒成了一半了,要是不成,這掌櫃的早就把她給趕走了。劉梅就壓著聲音說道︰「這當然不是我家公子寫的,我家公子雙眼失明。這是我家公子念,我寫的。我沒念過多少書,只是跟著公子略識些字,當然看著字跡不好,常有錯字。我家公子也說了,他既然寫了這玩意兒,就沒指望多雅致,不過混口飯吃罷了。且我家公子但凡一做詩,就想起了以往何我們家表小姐吟詩作對的日子,淚流不止,斷然不能再做詩的。我家公子他這寫法是與別人不同,他是不會配什麼婬詩艷詞的,白白糟蹋了詩詞的。他說他也是這樣的人了,勉強活著就罷了,就不再糟踐東西了
說著,說著,劉梅還嗚嗚咽咽的為了那壓根兒就沒個影兒的「公子」,假哭了一把。
書齋掌櫃心想︰原來這還是一個落了難的風流公子啊。
他于是笑道︰「那倒是難怪了,這詞句若是沒有,我給添上幾句也成。听著你的名兒倒是起的挺雅致,你家公子富貴人家出身吧
「這您就管不著了,反正我家公子說就那這兩張紙能換……換三十文錢呢,讓我找個行家換換。能在哪家換到銀子,在回去回復他。您只管看著是否能給您賺銀子,能否收了。若是您要了,就快給我錢吧。我家公子還等著我呢……」
劉梅壓著聲音,說得硬聲硬氣的,把那個連影兒都沒有的公子說得跟真的一樣。
「我還沒沒等賺錢呢,就先給你錢,這買賣有這麼做得麼?」書齋掌櫃把書稿放了下來,慢悠悠的飲了一口茶,挑眉說道。
「我家公子交代的事,我就得這麼辦。您這不行,我就找別家去。別家不行,我就再離了這里,去別的地方去。反正我只听我家公子的,旁人的話我都不依
劉梅說完,就要從書齋掌櫃的身邊搶過書稿。
書齋掌櫃著實喜歡這活色聲香的段子,可貿然應了這不知從哪里來的小子的話,又覺得不穩妥。一時間,他也猶豫了。但眼看著劉梅實心要走,書齋掌櫃著實舍不下這個路子,就連忙放下了架子,把書稿攔了下來,笑著站起身來,說道︰「誒喲,我說這孩子,也忒死心眼兒了呀。一瞅就是大家大戶里出來了,脾氣也忒大了。這不就是三十個銅板麼,我給你一錢銀子。但可我得見見你家公子,總不能你拿了這幾個字兒就換了銀子走吧
劉梅這時不能退,這談買賣就是你弱他強的事。劉梅她也不知道一錢銀子能換了多少銅板,且她裝得又是個愣頭愣腦的小廝。無論一錢銀子能換了多少個銅板,這時她都不能轉了主意。劉梅就又要搶那稿子,咬死了說道︰「我家公子說三十個,就是三十個。多一個不行,少一個也不行。誰知道你這一錢銀子能換幾個銅板?要是少了,我怎麼跟公子交代呢?再則我家公子說了不見人的,只讓我拿了這書稿換錢,你說的事,我都應不得
听了劉梅這話,那書齋掌櫃的越發信了,這是一個落了難的富家公子帶著個愣頭青的小廝,擱這兒拿了這種書稿子換錢過日子的。
書齋掌櫃的搶著先把書稿放在懷中,略想了一下,說道︰「誒……不就三十個錢麼?給你就是了。但可說好,我這可是冒著險信你的,你可不能再將書稿給了旁人。回去告訴你家公子,這東西不錯,我留了下來。但幾天後,我要見個長點兒的。這個太短,我出不了手的
劉梅低聲說道︰「那成,我回去跟我家公子說說。但我家公子也說了,若是有人應了。得先說明白了,我家公子不寫完本兒。每本就十章,等寫完了十章,再出一本,再寫十章,如此續著寫。公子說我笨,也不用講的太過明白。但凡收了這稿子的,就是懂行的,一听就懂
書齋掌櫃略微一想,立即笑道︰「這樣出書快,還能勾著人繼續一本一本的買書啊。便是後來看得書了,也得把先前的書買了,才能知道前情。如此法子,倒是有趣
「我家公子也說我們這樣平白無故的要了定錢,難免人會不信。便將這法子告訴了他,也好像是個買賣。即便他不信我們,往後能夠用這法子出書,也算對得起他給的三十文錢了,多少放點兒心劉梅看著事情差不多成了,心中大喜,但面上依舊裝的憨傻憨傻的。
書齋掌櫃的猶豫了一會兒後,笑著道︰「那咱們這樁事就算定下了,在下姓張,往後青竹只管叫在下張掌櫃的就行。卻不知你家公子尊姓大名,可有雅號啊?」
這是要個筆名啊?
劉梅低頭想了一下,然後迅速抬頭,壓著聲音說道︰「我家公子說他愧對祖宗,再不記得他的名姓了。但公子有個號,叫‘哈哈散人’,公子說若是買了咱們稿子的掌櫃的問起了,倒是可以將這個號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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