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以後,記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我走以後,請不要四處找我,我會記得想念你。愛睍蓴璩
——慕庭晚的日記
蕭亦瀾拉開她的身子一點距離,含笑的問︰「舍不得什麼?」
她的眼眸已經水光泛濫,就那樣定定的看著他笑意叢生的眼眸,慢慢說︰「舍不得……舍不得你為我做這麼多。」
他伸手問她說︰「晚晚,你的禮物呢?」
她含著眼淚笑起來,把紙袋遞到他手上說︰「現在穿給我看。」
蕭亦瀾挑著眉毛問︰「你幫我穿?」
她真的動手給他解西裝扣子,一顆一顆的,慢慢的解開,蕭亦瀾把大衣給她,她給他穿上,他說︰「晚晚,以後你得天天給我扣扣子。」
「不行。」
我要走了,亦瀾。
「小沒良心的,你還不願意?」
她笑嘻嘻的,「早上我要睡覺。」
他穿上問︰「怎麼樣?」
「亦瀾,你穿上真好看。」
幽暗中,她看著他的臉龐慢慢說道。
蕭亦瀾只夸贊說︰「沒辦法,我老婆眼光太好。」
她眼眶濕了,咬著唇瓣說︰「亦瀾,你再叫一聲老婆,我喜歡听。」
蕭亦瀾一把抱住她,緊鎖她的神色問︰「怎麼了?」
我不想走。
「你叫不叫?」
「……叫了有什麼獎勵?」
「……請你喝酒好不好?」
蕭亦瀾捏捏她的鼻子,「老婆,你請我喝酒想干嘛?」
慕庭晚拍開他的手,就知道他沒正經的,走到櫃子里拿了一瓶紅酒說︰「你喝不喝?」
「你叫我一聲老公我就喝。」
「……不叫。」
她把酒打開,倒了一杯,輕輕搖晃里面的紅酒說︰「不喝嗎?」
「老婆,你喂我我就喝。」
慕庭晚離他離得有些遠,在加上他一點都不防範她,她把藏在口袋里的安眠藥捏在手里,手指若有似無的撫了一下杯沿,就已經將安眠藥輕輕丟進了酒杯里,他絲毫沒看見,他只是看著她的眼眸,微笑。
她端著紅酒一步一步的走過來,站在他面前,然後灌了一大口紅酒,勾了他的脖子就主動吻上去,她口腔里的紅酒被蕭亦瀾掃空,悉數都到了他嘴里,他說︰「老婆喂的就是香。」
慕庭晚灌了更多,還不等她吻上去,蕭亦瀾已經傾身吻住她,度過她嘴中的紅酒意猶未盡。
一杯紅酒下去以後,蕭亦瀾便有些困了,抱著她說︰「老婆,我們去睡覺。」
慕庭晚扶著他進臥室,「亦瀾,你困不困?」
「嗯,可能是今天有些累了,陪我睡覺吧。」
她被蕭亦瀾箍在懷里,沒一會兒,身後人的氣息便已均勻的噴灑在她後脖頸上了,暖暖的溫度,她熟悉的頻率。
「亦瀾,亦瀾?」
已經睡著了。
她靠在他懷里,眷戀了一會兒,「老公……亦瀾,你喜不喜歡我這樣叫你?就算你喜歡,我也只能叫上一次了。」
她從他懷里輕手輕腳的掙月兌出來以後,就拿了護照和一張儲蓄卡,收拾了一些衣物和必備品,一身輕松,只有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她最想帶走的帶不走,如果可以帶走,她也不用走了。
最後,她拿走了床頭上的結婚照,她蹲在蕭亦瀾面前吻了吻他的薄唇,然後起身,轉頭,關門,沒有再看一眼。
我走以後,記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我走以後,請不要四處找我,我會記得想念你。
夜晚更加深黑了,她的眼淚一滴一滴的砸在空氣中,沒有重量。
她坐上出租車的時候才凌晨兩點,蕭亦瀾現在應該睡的正沉,安眠藥還是葉思睿開的,當初她剛失去孩子經常難以入眠,吃了安眠藥才睡的安穩。
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會騙蕭亦瀾吃下去。
「小姐,到哪里啊?」
「去機場。」
她定了飛往紐約最早的一班飛機,登機時間四點四十五,她坐在機場等候大廳忽然哭出聲來。
旁邊的中年婦女好心的問︰「姑娘,你沒事吧?」
她哽咽難言,只是搖著頭說︰「我沒事……沒事……」
她斷斷續續的哭著,雙眼都揉腫了,她的眼前有些模糊,她看見蕭亦瀾含著笑正一步一步向她伸出手走過來。
她狠狠的抽泣一下,然後抹了抹眼淚。
「老婆,老婆,老婆……」
耳邊怎麼全是亦瀾的聲音呢,他叫她老婆的,叫了好幾聲的。
她垂著頭看手機屏上蕭亦瀾的睡顏,眼淚不爭氣的一滴一滴砸到手機屏上,模糊一片。
晚晚,有你真好。
晚晚,我這輩子都是不打算放手的。
晚晚,晚晚……
她就喜歡他叫她晚晚了,旁人都叫她庭晚,他偏不,非要咬著她的乳名一聲一聲的喊,仿佛一輩子也喊不夠。
凌晨四點四十五的飛機,沒有晚點,沒有意外,準時起飛。
亦瀾,再見。
清晨,機場大廳還是清冷的,迎面走來一個身著黑色大衣的男子,整個人仿佛置于冰天雪地里的寒冽冷肅。
他身後跟了幾個穿著利落西裝的男人,神情同樣嚴肅,為首的男子眸光精準的掃遍機場的每個角落,深邃的眸里滑落一絲不可泄露的失落。
「少爺,需要我去查一下夫人的航班嗎?」
蕭亦瀾微微頷首,慕庭晚的決絕叫他措手不及。
葉柏很快便折回來了,在蕭亦瀾身旁恭敬的說︰「是今早四點四十五飛往紐約的班機。」
慕庭晚不會這樣笨的,她看起來好糊弄,其實心里比誰都要明白,葉柏問︰「少爺,要我馬上訂一張去紐約的機票嗎?」
「不需要,我現在要弄明白一些事情。」
他一個人開車去了警察局,趙源出來見他的時候也是一愣,顯然沒料想到蕭亦瀾會來看自己。
蕭亦瀾坐在他對面,雙手交疊,目光清透的看他,趙源見他神色有異,抿唇問︰「庭晚呢?怎麼沒有和你一起過來看我?」
「她走了。」
他說的很輕,也很簡潔。
趙源緊接著問︰「她走了?去哪里了?你究竟什麼意思?」
蕭亦瀾依舊很氣定神閑,「如果我猜的沒錯,她應該是從你這里知道了八年前的一些事情。」
趙源也不隱瞞,開口承認說︰「是,她聖誕節之前來看我,和我說自己流產了,又說你不想要這個孩子,我想想還是告訴了她真相。」
蕭亦瀾很平靜,沒有任何責怪他的意思,只是淡淡開口說︰「是,你猜的一點都沒錯,我並非有意不要這個孩子。」
「庭晚去哪里了?她一個小姑娘在外你能放心?」
「她去了紐約,不過我想,她還會在紐約轉機。」
她既然決定走,就不會這樣輕易的被他找到,慕庭晚有時候和他一樣,是個很極端的人,真心打算留在一個人身邊的時候,就算是明天要世界末日她也不會逃跑半步,一旦動了不想留在這個人身邊的念頭,即使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會努力的藏著避著躲著。
蕭亦瀾回到逸都已經將近中午了,家里除了少了一張他們的結婚照片和一些她的衣服之外,似乎什麼也沒有變。
枕巾上還殘余她頭發的馨香,他的襯衣上還有她身上沐浴以後幽幽的清香。
他似乎能想象出她走的時候的模樣,一定是紅著眼楮可憐兮兮的不敢回頭看他一眼。
他覺得心髒仿佛被一只大手拉扯住往下生生的拽,甚至要月兌離自己的身體里,變得麻木,再也沒有悲和喜了。
他的喜怒哀樂都和慕庭晚分不開,如今她走了,倒是真的沒有任何心情了。
他諱莫如深,可是終究抵不過,謊言是被紙團包住的火,總有一天,會燒出來,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劇烈,會化成灰燼,好像怎麼也回不來了。
他的晚晚呢,是不是……也這樣回不來了呢?
蕭亦瀾其實不知道,他不放手,可是也不敢確定慕庭晚是不是真的能被他帶回自己身邊來。
到了紐約的機場,剛下飛機就被一群黑色西裝的男人圍堵住,她心里一跳,怕是蕭亦瀾的人,于是低著頭飛快的打算往前走。
那幾個男人很客氣,卻是不讓路,說話毫無人情味,「夫人,你不能走。」
慕庭晚看這幾個男人的樣子,大概是在美國的黑手黨被蕭亦瀾召喚出來,于是咬著唇瓣說︰「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夫人。」
為首的男人一揚下巴,示意手下動手把人帶走。
慕庭晚一驚,趕忙往前跑。
沒跑幾步便撞上一個男人,抬頭一看,竟然是白流光。
「幫我!」
白流光一看後面的幾個男人追上來,于是拉著慕庭晚拔腿就跑,跑到女廁所以後,引起不小的轟動,白流光托著她從洗手間的窗戶跳出去,自己卻還在里面,慕庭晚焦急的說︰「白流光你……」
「你快走!我在這里引開那些人!到了安全地方打我手機!」
慕庭晚再顧不得這些了,一門心的跑開了。
白流光暗暗送了口氣,正轉身要出去,那幾個男人已經追進來圍住他。
為首的男人對其中的兩個手下說︰「你們兩個去追夫人。記住,不能傷了夫人一根手指。」
那兩個男人敏捷的從窗戶跳下去,白流光絲毫不懼怕,挑著唇角說︰「蕭亦瀾自己沒本事,老婆跑了自己不找,派你們這些吃干飯的來找?」
那男人一臉冷然,對身後的手下一點頭,那兩個手下便已經動手擒了白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