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竹捂住受刺激而激烈跳動的心髒,抿唇看向他方,用力咳了一聲道︰「雖然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但、但是我覺得……」你這表情真的好萌啊!當然,這話她可沒說。「我覺得你真是認錯人了
「認錯人?不,你是宋凝竹!她也叫做宋凝竹,她也是勾穿使者,她就是這副模樣!」肯定的話方落,他突然陷入沉默一陣,吶吶改道︰「不對……她不是長這樣
「是唄!就說你認錯人了
「那是因為她一直以來都以男裝扮相,你是她!反正你就是她,她就是你!」說到後來,他有些失控了,完全失去一開始的邪佞,那股駭人的魔息也全然消失,就像個孩子般,只差沒在地上不依的打滾。
「呃……」見他如此,宋凝竹頓時語塞。她以指撓撓頰畔,一雙黑色明珠轉了轉,心里雖不想承認,但由他所言已知事有蹊翹,只怕他口中的「她」,其實是未來的「她」。
對眾多人而言,時間是線性的,然而宋凝竹卻不受時間拘束,她可以穿梭過去未來,所以此刻她未見過「以前的赫連塵」,未來的她說不準會遇見「以前的赫連塵」,所以在赫連塵的時間里,早已遇過她了。
宋凝竹撫額瞅向赫連塵,忽地一嘆︰「我不知道你過去發生何事,但我大概知道,你見到的是未來的我,而此刻的我並不識得你
「我與你打個商量吧!既然我會害得你找尋我這麼久,那只要現在的我下定決心,未來不與你有任何瓜葛與牽扯,自然不會害得你人……魔生充滿找尋與失落宋凝竹斂了神情,掌上銀鎖已漸淡,逐而消失。
她抬眸,神情堅定,眼底蘊著清亮的紛彩。「而你,放過另一個赫連塵,並且不要阻撓我們尋找穿越之人
「你敢──」語落之際,驚見赫連塵瞠眸怒吼,他眼底不時閃著鮮紅眸珠,還有咬牙切齒的模樣,令宋凝竹心髒因驚恐而失速,如擂鼓般,怦通怦通。
「你、你要嚇死人啊!」宋凝竹捂住胸口,喘了好幾口氣,半晌穩了情緒才抬首,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心里嘀咕︰「難不成你以為現在嚇死我,就遇不到我了?呿!想得美
「你敢威脅我!」
「分明是你在威脅我宋凝竹雙手交叉,冷睨著他。
「你若敢避著我,若敢不與我牽扯……我就讓‘赫連塵’魂飛魄散!」憤怒的氛圍充斥四周,他怒目染紅,長指緊攥成拳陷入掌心中,然而掌心的痛,卻不及他心扉的糾結。心扉的震顫,是因為憤怒,也是因為悲傷……
「啊?你是說如果我不與你牽扯,你就要殺死‘赫連塵’?」她是不是听錯了?
「只要你願意與我繼續牽扯下去,我就放了另一個赫連塵,並且告訴你穿越之人是誰赫連塵一甩衣袂,斜飛的劍眉明顯載怒。這回,宋凝竹雖感到疑惑不解,但一听見他知道穿越之人是誰,也不禁雀躍起來。
「你知道穿越之人是誰?我找了這麼久都不知道,為何你會知道?」
「即便當初我未蘇醒,但我早在投胎前就已施了法,時之結晶會因接近我而喪失功能,所以你找不到穿越之人是正常的。好在你與我縱使不知對方,也能相交相識,你想想……我們的緣分定然不淺,冥冥之中好似有條線牽引著彼此
線?她現在只覺得額頭冒出三條線,這家伙真是……莫名其妙得很。「你找我這麼久是為了什麼?難不成我欠你錢?若真是這樣,你也太小氣了吧!」
「你!」赫連塵聞言雙頰紅透,瞪視她許久才囁嚅的道︰「你說你會回來……回來找我的,但是……我等你等了好幾萬年,你都沒來
「嘶──」宋凝竹聞言倒抽了一口冷氣。讓人家惦記這麼久,看來是欠他不少錢。
「雖然不知道未來的我欠你多少,但是由我……由此刻的我代為償還可行?」看來這陣子要勒緊褲子,花費不能太凶。什麼人不好欠,居然和魔靈借了錢,未來的她真是傻。
赫連塵聞言雙眸一亮,眼神也由明純轉為詭魅,他唇梢上揚,一雙銳眸如盯上獵物的豹子。他抬起下顎,眸半垂,眉峰輕挑,雙手環胸交叉,睨著宋凝竹道︰「等了你幾萬年,你說,這樣漫長的等待你要怎麼還才夠?」
什麼!還要加利息啊?幾萬年的利息要她怎麼還啊──
抖啊抖的,她覺得很有壓力。「要不然……我穿越到與你相識不久的時空,直接還你?」
「不行!」赫連塵蹙起劍眉,臉又一紅,吶吶道︰「那時的我太過年輕,不識……不識情滋味,你要怎──」
「哈啾!」話方落,宋凝竹突地打了個大噴嚏,她揉揉鼻子,一臉茫然地看著他。「你剛說什麼?」
赫連塵臉一紅,哼了一聲,撇頭不語。
呃……打噴嚏沒听到,何必這麼生氣?不過剛才她好像听到「太年輕」和「不識錢滋味」,所以是說他當時太年輕,這點錢對他而言根本只是九牛一毛?難不成他這幾萬年過得很坎坷,才想到要她還債?
「不然你說我該怎麼做,怎麼做你才願意放手?我到底欠你多少?」拜托,追債追了幾萬年,這是怎樣的怨念啊!
「你欠我很多很多赫連塵緩緩合眸,淺淺吐了一口氣,再抬眸,忽地箭步上前,與她相距只剩五十公分。面對「債主」的靠近,宋凝竹只能忍著不動,然而手上的銀煉已悄悄浮出,如同藤蔓般纏繞她的手腕,預備著。「這幾萬年來,我的日子都被你給佔據了,我想知道,為什麼你一直不來找我?」
「唉呦……我怎麼知道未來的自己在想什麼?」她也想知道自己怎不去還錢呀!唉。
儼然,兩個人有很深的代溝……不,是海溝。
赫連塵深鎖著她,忽地低下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了她的唇,干干、軟軟的,又極快地往後退,他撇開脹紅的腦袋,哼哼道︰「這、這只是一部分的利息
宋凝竹呆了呆,臉色又青又白,她扯了扯僵硬的臉頰,緩緩伸手抱住腦袋,心頭亂哄哄,除了震驚,還有驚恐。
要死了!他剛剛一定對自己下了什麼咒術了!她……她就要英年早逝了嗎?救命──
「咳!你不是要找穿越之人嗎?」赫連塵雖是對她說,可眼楮卻看著其他方向。宋凝竹聞言心又一驚,然而喜悅的情緒才剛升起,懷疑的心又將之覆蓋。
這家伙是怎一回事?剛剛才邪里邪氣,現在怎會主動幫她的忙?不過想想,魔靈翻臉比翻書快,啥時突然不想幫她也是有可能的,既然剛才她讓他下了咒術,怎能就這樣空手而回呢?
宋凝竹以袖抹抹唇,心忖著︰等回去找協會的人幫忙,就不信無法解開咒術。
「是啊!不過我要找的穿越之人,與另一個赫連塵要找的穿越之人應該不同另一個赫連塵應該是別座星球的勾穿使者,他們要找的目標並不相同,因為每個星球有自己該負責的管轄。
赫連塵唇梢突然上揚,笑容莫測的道︰「另一個赫連塵,想來應該與你同個地方,因為這世界從過去到現在,只有一個穿越之人
「你的意思是……」只有一個穿越之人?代表赫連塵要找的人與她相同!可是這怎可能?能穿越到這麼遙遠的時空,在地球上恐怕只有她一人有這樣的能力,除非……另一個赫連塵,是她還未出生前的前輩!
「穿越之人……難不成是娥妃?她擁有黑發黑眸
「娥妃芳年十六,我二十有三,另一個赫連塵他時間抓得好,可落點卻不巧,在我孩童時期便附上了的我身
「所以你是說,早在十幾……甚至二十年前,另一個赫連塵就已經穿越了?因為他比娥妃來得早,所以他要尋找的穿越之人不可能是娥妃,是比娥妃年紀還大的人!」
「正是赫連塵以指順了順垂落胸前的一綹長發,動作輕柔優雅,舉手投足間有股說不上的高貴之息。
「那你說,穿越之人是誰?」
赫連塵聞聲動作頓止,他垂下長睫,緩步走近窗欞,以指敲擊窗檻,抬眸望向遠方藍空,緩道︰「關于‘他’,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勉強得來的答案,應該是于另一個我,因為他與‘他’一樣,相同的世界,那樣的熟悉感促使我倆成為朋友
「呃,你在說什……」宋凝竹擰眉思忖,突然雙眉舒開眼眸瞠起,她驚道︰「你說的他,是指嵐業!」
「正是
「為什麼你知道?又為什麼你與他會相識?難不成這也是你老早就打算好的?」原來嵐業嘛系地球人(台語,也是地球人)!那麼她上回穿越時,就已和穿越之人相識了,甚至還是好哥們啊!
「適才我已說了,這事我也覺得湊巧赫連塵漫不在意地聳肩。「一切于時之結晶的提示,既然我可以讓時之結晶無效,自然也可以讓它恢復原狀宋凝竹曾告訴他,就算她穿越在異界,死了也能復活,所以他相信宋凝竹會再回來的。他認為自己若先找到穿越之人,以此當作籌碼談判,卻沒想到此時的宋凝竹並未認識他,甚至還反將他一軍,可恨!
五年前,赫連塵因宋凝竹的死導致魔性蘇醒,可是當時的魔性極不穩定,另一個赫連塵會不時冒出來,並且抓狂似地吶喊,造就他很大的困擾,好不容易確定嵐業正是穿越之人,沒想到才過沒多久,他便被國師的咒符給壓制住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也會與你們那麼投緣來,因為都同個世界!」宋凝竹恍然擊掌,赫連塵聞言卻蹙起劍眉,不同意的道︰「非也,你我相識乃一個‘緣’字,和他們絕對沒關系!嵐業是因為與我相識,才能遇見你,一切都是因為我的關系
宋凝竹眯起雙眼,成了無言的一直線,她不懂他想表達的是什麼。
「我去找嵐業宋凝竹一甩衣袂,往前踱了幾步,猝然一頓,她轉頭看向已被毀了大半的龍榻和橫梁,再看向未縛白布,雙手環胸,露出似笑非笑神情的赫連塵,想想光著腳丫身穿龍袍的自己,不禁撓了撓發道︰「這情況似乎不太好出去啊……還有方才我們的打斗,怎沒驚動外面的侍衛?」
「呵,怎能讓他們壞了我的好事,早在白布拿下之際,我就已設下結界
「喔……」宋凝竹恍然,彎腰執起落地的白布,而後快步走至赫連塵身前,不由分說地將白布貼上他的眉眼,赫連塵沒想到她會這麼做,進而忿怒一拍,再度將白布甩落于地。
「你在做什麼!」
「你不是要幫我嗎?看看你紅紫色的眼楮,怎能不綁白布?」對于這個「債主」,宋凝竹越來越不害怕了,反正未來的她一定會遇上他,這不就代表現在的她死不了嗎?那麼恐懼也只是多余的了。
「你這個女人……」赫連塵長指收攏成拳,眯起如刃般的銳眼,咬牙切齒的模樣讓宋凝竹心驚,卻又沉著氣與他對視,不動。
「把白布上繡著的咒符扯開!」
「這容易宋凝竹走近梳妝台,拿了釵子便落一劃,「嘶」地一聲,白布中央所繡的咒符便讓她撕了下來,藏在袖口里。一個轉身,她擰起黛眉看向赫連塵道︰「我該怎麼稱呼你?」
「赫連塵
「啊……那身為魔靈的你,又該怎麼稱呼?」
「哼,我可沒這麼蠢,若告訴你我的本名,未來你遇到過去的我,早已有了戒心,便是故意不與我牽扯,我也無法阻止赫連塵半垂眉,神色冷淡。「再者,赫連塵確實是我,若另一個赫連塵未附身于我,我也不會弄得如此狼狽
呀……這家伙是怎一回事,就這麼想當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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