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真的累了……但、但卻又不得不去拼,去做一些在他看來真的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席鳴在老者柯文納斯的掌控下,露出極為苦澀的微笑。
他默默的看著那輛深黑se的汽車,以及車里的唐妤,那輛車里面一切依然如故,卻像是一個絕妙的諷刺般,等待著他的選擇。
為什麼不快快的、直接的殺了他呢?
為什麼又要讓他去做出選擇?
這是他最為討厭做的事情啊。
他更喜歡逃避,至死方休的逃避。
時間有了那麼一瞬間的凝固,唐妤……唐妤,如果你就那麼在異空間內永遠那麼漂泊下去,昏睡下去,該有多好?她對他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
他認為自己可以去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死去嗎?
他是可以的?
為什麼又要在這個時間和這個地點突然出現,為什麼你又要和那個該死的沈凝長的一模一樣,幾乎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般,但卻又是為什麼你的一切、你的神態、你的語氣、你的xing子,和那個人卻是完全相反,背道而馳,看不出絲毫的相似之處?
有太多的為什麼埋藏在心胸之間,從她出現的那一刻,便是郁郁而不得舒展,滯礙在呼吸肺腑里,他像一個傻瓜般,無論是在那之前還是在這之後,一直都是如此的。
可惜……你不是她。
可惜……我也不是我了。
席鳴漆黑如墨的雙眼恢復了一絲難得的清明,他怨恨她,但正是因為那永遠無法抹去的莫名怨恨,他不想讓她就這麼死去,死在別人的手里。
那未免也太便宜了吧。
那未免也太輕松了吧,他是一定要將她拉下深淵的,讓她落入那骯髒的泥沼中,要髒透了她,要讓她不得安生,要讓她在地獄游走,烈火焚心,絲絲縷縷、毒液如小蛇環繞,痛苦著,卻又永不得解月兌。
而這些,只能由他來做,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那份外放的濃郁的癲狂與歇斯底里在這轉瞬間的思緒里驟然變得淡薄直至消散一空,席鳴一瞥之間,心靈豁然收回,徹底的恢復了清明,就算是還要去發瘋,也要在等到解決了這個老不死的以後在瘋。
……
……
老者柯文納斯將載著唐妤的汽車以不知名的手法從席鳴的異空間中拽出來了以後,只是很詫異的看了一眼,似乎那並不是他要尋找的東西。
但席鳴不會去管這些,他不懂這個世界、以及整個主神空間的力量具體是如何劃分的,而柯文納斯的力量又是屬于何種範疇,他現在要去做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擺月兌這份將他給困住的無形立場。
根據他自己那淺薄的經驗和自我推斷,這個無形立場能將他給牢牢的困住,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他自身的一部分血脈源自于柯文納斯的身上,那種本源的追溯是他絕對沒有辦法去抗拒的。
而當然,更重要的還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巨大實力差距,一開始老者的一彈指,接著在那樣巨大的爆炸威力下,依然安之若素,並保住了半截巨輪,最後將他抓攝凝固住的手法,毫無阻礙的將深黑se汽車拉出來,這一切的一切,片刻思量,他只能得出一個結論和猜測來。
老者柯文納斯掌控了空間的力量法則。
不然他如何只是一個彈指便將他給打出那麼遠?當時的感覺,不見有多少的蠻力,倒像是被給一疊接著一疊的浪濤給轉移了出去。不然他又如何能在依然jing美舒適的房間里安穩自若的看他的文件?不然他又如何能將獨屬于席鳴的異空間內探囊取物一般輕松自如,不見絲毫的阻礙?
席鳴眯起眼楮,黑se厲芒在眼中一閃而過。
而他又有什麼呢?
可以與之相對峙的,如何富貴險中求勝。
他卻也根本不奢望自己可以干掉柯文納斯,隨著唐妤的突兀出現,他算是放棄了那個偏執而不切實際的想法,一味的堅持,一味的猛進,那才不像他呢。
現在,大概算是明白了對方的能力了,該如何破局?
席鳴蹙起那有些秀氣的眉頭,思索著,自己身上有什麼可以讓對方畏懼,並且知難而退的事物嗎?
而在這段時間里,老者柯文納斯收回詫異望向深黑se汽車的目光,重新將視線聚焦在了席鳴的身上。
柯文納斯也同樣眯起自己那雙被歲月沉澱的雙眼,這個世界,那個世界,三四五六個世界,數不清的世界,到了他這種程度的,勉強可以算得上被主意到的人物,對于除了他所身處的這個世界以外,還存在著無數的世界,這一點,其實早就不是什麼驚世駭俗的秘密了。
不知從何時起,冥冥中的那一雙眼,那一對手,那讓他感到無比敬畏的玄妙存在,時隱時現的,仿佛無處不在,又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走到了頭,總還是有一些東西是需要去用心敬畏的,如何能做到毫無敬畏之心?不敬天地,不敬鬼神,不敬萬物,那便萬萬不容于世了,你既然身在其中,由弱變強,由小變大,無論最終是否會大過這世間一切,忘掉了一些最初也是最本源的東西,那麼你又是誰呢?
心中空無一物,最終只有迷失,只有毀滅。
老者柯文納斯腦海中劃過一些與此事毫無關聯的感想,眼中亦是一陣的茫然,世間對于他已經失去了意義,而對于其他那些真實存在的未知世界,他也沒有絲毫的興趣去探索,或許再年輕些,還會有這樣的心思,但他已經老了,雖然生命依舊是看不到盡頭的,心卻已垂垂老矣,沒了半點銳氣,膽子也是一ri不如一ri了。
只是他的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以及因為他而延綿出來的兩大種族,無法放下。于是隱于背後,收拾殘局。
還有這方他所生活的世界,也有著別樣的眷戀,所以也是在讓少數金字塔尖端的人類知道哪些晦暗的存在,做著某些交易,讓這個世界里的物種達到某種平衡。
雖然說他是厭惡人類的,但吸血鬼和狼人這一對無法化解的死仇,任何一方他都不願意看到他們徹底的滅亡,而沒有了人類這個共同的敵人去分散注意力的話,這兩方會將這個世界鬧成什麼樣子,連柯文納斯都不願去想。
他不是一個稱職的好父親,在諸多矛盾而復雜的考慮之下,只能去維持現在這種局面,無論吸血鬼、狼人,還有那人類。
「你想殺了我的孩子,我不管你是不是另一個世界的,但彼此向來都是互不干擾的,這一點不成文的規矩,你不懂?」柯文納斯將片刻感慨思緒收起,眯著那早已不在慈祥的雙眼,冷厲殺機四溢,「從來沒有人會如此狂妄和大膽的出現,還一次來了這麼多,一次十幾個人?卻又都是些不成氣候的嘍,要說背後沒有人,我是不會信的
柯文納斯放開了席鳴,但依舊牢牢的將他禁錮在方寸空間之內,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只有眼神刺著他,柯文納斯毫不在意,「其實,只要不去觸犯我的底線,我懶的去理會這些小事,但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在經過那樣的jing告之後,又跑到這里來鬧事柯文納斯從胸前抽出一方絲巾,輕輕擦拭自己的雙手,「放心,我不會讓你痛快的死,也不會讓你舒服的活著,把你留著,對我來說,還是有些用處的
對于該如何處理這個愚蠢的入侵者,在他出現的那一刻,柯文納斯便已經有了打算,他一揮手,席鳴的身影一陣模糊扭曲,似要化為流光被抽走一般。
柯文納斯再也不去瞧席鳴了,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額角,視線鎖定了那輛深黑se汽車,車內安然入眠著呵氣均勻的唐妤,老者目光中透she的光芒有些怪異,他不知道當時的感應是否是自己的錯覺。
柯文納斯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連他都有些奇怪為什麼今ri的自己竟是如此的不對勁,面對一個連螻蟻都稱不上的瘋子,無論對方如何的言語相激,他都不應該被激起負面情緒,主動出手,而之後借著自己的空間能力,將這輛車從中其中取出,就更是有些匪夷所思了,他為何會去做那樣多余的事情?這根本就不像他自己,細細思量,自己那些無謂的感慨,雖然偶爾會有,但從來沒有這麼的繁多,這麼的糾結而可笑過!
他感覺自己好像成了一個被無形的線牽引的小丑,到底是什麼?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讓他的自我、讓他的jing神都被污染,卻是如此的後知後覺,他渾身一片冰涼,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越是往深處想,越是戰栗,他凝望著昏睡中的唐妤。
是這個女人嗎?
由于翻涌驚濤的思緒,柯文納斯沒有發現近在眼前的動靜,身形模糊幾yu消去的席鳴忽然顫抖了一下,接著他的全身都滲出血來,鮮紅的血液瞬間流淌遍布全身,他微微張開雙唇,一口細細如箭的血噴吐而出,擊打在無形的禁錮空間上,濺化為點點滴滴。
已變成血人的席鳴再次顫了顫,忽然踏出一步,只是一步便來到正在發愣的柯文納斯身前。
風卷起了殘雲。
唐妤依然安睡,不知那外面的風風雨雨,不知血已染滿了他的衣袍,幽幽吐氣,如蘭般的清香彌漫開來,自有一番別樣的旖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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