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鳴自問,有什麼辦法可以立刻擺月兌掉老者柯文納斯的空間鉗制,腦中念頭一陣急轉。
自然,他很容易的就想到了那枚深埋在體內的那一小片不起眼的小碎片,但他當然從來都不會覺得那枚碎片有任何的不起眼,他的這條賤命,幾次在毫無退路的死境上,千鈞一發之際,那碎片只是閃閃它的光芒,立刻任何困難都迎刃而解,雖然說起來有些過于戲劇xing,讓席鳴心中有些古怪與不舒服,但沒有辦法不去承認。
可惜的就是那枚碎片根本就不會為他的意志而動,再者他也根本就不知道那東西究竟在那里,而也同樣的,雖然擁有的時間很短暫,但因為一些不可言說的微妙顧慮,讓他即不去過多的想那枚碎片的來歷,也沒有去不自量力的妄想去掌控那枚碎片,那東西,是有自我意志,也許只是因為某些相似的顧慮,躲在他的體內,只在這個皮囊有危之時,動彈一下。
所以,不能去指望。
再然,他能被如此輕易的控制住,一方面是因為對方的實力,一方面是受到那血脈之力的肘制,那麼他只要暫時豁出這身血氣,便極有可能給擺月兌掉,想到這里,席鳴沒有矯情,去思量什麼可為還是不可為,直接握拳開始嘗試。
心思念頭一轉,他知道自己該如何去做,他要主動打破兩種力量的平衡,然後,將那些狗屎玩意逼出來!
而這時,老者柯文納斯一番話也說完了,對著他輕飄飄的一揮手,席鳴只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堆沒有骨頭的爛肉,整個人都被扭成了麻花,一股久違的陌生嘔吐感讓他只想要好好的大吐特吐一番,臉se瞬間轉為青白之se,根本就沒有辦法去做出絲毫的抵抗,而他也同樣看到柯文納斯的注意力向著那個汽車而去。
體內這一刻也在翻江倒海,席鳴發狠將體內流轉自如的氣機一陣胡撕爛扯,意志化為一只大手,毫不留情的死死的將那些紅綢一般的血壓制下來,一時間,大片的黑霧化為一條條黑se的猙獰蛟龍,盤旋于上下,游走于四方,在他的體內,猶如就是在那天地之間,橫沖直闖,看似毫無章法可言,只是氣勢迫人,但事實上卻在那魯莽的沖撞中,以一種現在的席鳴無法明白的方式將那些剛剛得來的力量,在那一瞬間,以一種絕大的爆發力,轟然趕出體外!
雖然只是短短的剎那,血氣外放,但對席鳴來說就足夠了,抓住這個破綻,隨著力量的噴涌,空間屏障晃動了一下,席鳴也跟著顫動了一下,血霧彌漫,甚是可怖,席鳴獰笑,一口血箭控制不住的吐了出來,卻是渾身一陣舒坦,他雙手同時微動,抬起、放下,空氣里只有兩道嘶嘶氣流軌跡。
空間禁錮破開一道口子,席鳴雙臂方一落下,腳已抬起,只是一步,便來到柯文納斯的面前。
只要你還是那血肉之軀,打碎你。
……
……
柯文納斯雖然在心神激蕩不屬之間,但依然不可能就那麼被席鳴給偷襲得手,老者一瞥間,伸指對著席鳴畫了一個小圈,但出乎意料的是,席鳴在看似裹挾著萬鈞之勢而來,卻忽然閃電般蹲身矮下,接著蜷曲的身體斜斜的施力朝那輛深黑se汽車直沖而去,柯文納斯所畫的虛圈內空空如也,而那方空間旋起一陣風塵,無所憑依,所以無從知曉究竟是什麼。
席鳴來到汽車前,就要觸到那冰涼的金屬時,忽然手指尖蕩起一陣水樣的漣漪,緩緩擴散,意境蕭然,空曠寂寥之感。
而席鳴卻只是覺得仿佛有一層又一層的障礙不斷的夾疊上來,他不斷的向前推進,穿過那一層層的水幕,之後卻又生出相同的水幕來,穿了一道又一道,衣衫盡濕,卻是永遠也無法穿透。
恍然間,她就在眼前,卻是隔了無比遙遠的距離,兩個斷層交疊的世界,只可以清楚的看見,卻無法觸踫到。
兩個世界,一寸的距離,卻仿佛億萬光年的永恆。
席鳴只是加速試了一下,這須臾的時刻,滲出體外的血紅便盡數回到了體內,滿身的血污盡去,但席鳴的臉se卻愈發的蒼白了。
在那詭異漣漪出現之後,一番艱難努力,席鳴立刻當機立斷的放棄了,無他,後面如芒在背,只是一眨,剎步,沒有回身,向後大力沖撞著仰去,已經出現在身後的柯文納斯伸出手指來,點在身前當空出,又是一陣愜意的水波漣漪悠悠蕩起。
席鳴覺得這次不像之前的那一彈指,將人遠遠送出,而是沛然莫御的百萬噸巨力從四面八方碾壓而來,他依然沒有回身,只是沖撞的身體停住,上半身向前彎曲,雙手深深插入地面鐵皮,一用力,鐵皮翻卷而起,卻又瞬間扭曲成鐵餅,席鳴也不氣餒,同時也不再去躲躲閃閃,雙手並攏,向前直刺。
像是撞在了泰山壁壘之上,席鳴渾身巨震,他踉蹌的退了幾步,苦苦的支撐住了,而柯文納斯的一邊,周遭的空氣變得異常的燥熱,少了幾分海上夜晚所特有的濕涼之意,柯文納斯立刻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但也沒有在意,接著一道雷電憑空出現,狠狠劈在他的頭頂!
雷電在將要觸到的那一刻化為一陣殘影,消散一空,徒留嘶嘶之聲作響,聊做余韻。柯文納斯也只是抬眼看了一下,不去在意,依然盯著席鳴,先將這個東西解決了,然後,他yin郁的目光望向汽車內的女人。
到底是誰?
那種被耍弄的感覺,很不好,非常的不好。
哪怕經過了這麼多年,沉澱了這麼多年,也是一樣。
緊隨著閃電而來的,是滿布整個房間的白se寒氣,柯文納斯看了看,只是溫度在不斷的下降而已,有些奇怪于前面的年輕人的頑固,心中有些無趣,指頭輕輕彈了彈,那一邊的席鳴只覺得壓著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折了,他趴到在地。
與此同時,整個房間之內,空中白氣浮現,地面,則是悄然的被涂抹上了一層黑意,老者如何不知,只是不去在意,攻擊發動的話,一並排除在外就是了。
白霧凝冰霜,黑潭幽深如墨,晚風yin沉沉的從破口中嗚咽的吹進來,竟是一片的yin森如鬼域,被死死壓制住,一邊艱難抵抗,一邊還要分神隔著兩個時空一般距離做出反擊,這早就已經超出了席鳴的能力範疇以及極限了,原本收回的血紅也不堪的再次流淌而出,裂痕處處,他只能保證自己不會立刻被壓成肉餅。
但就算是被壓成肉餅,也依然可以一口氣吹成原樣的吧,如果是他,席鳴恍惚的想著,在這個一晚上接連不斷的打斗掙扎中,疼痛已經漸漸變得不重要了,習以為常了。
那一邊,如在冰天雪地的沼澤之中一般,雪花漫天飛舞,算得上是一番美景了,柯文納斯抬頭看著,有些恍惚,眼中的神采不再那麼的銳利了,鋒芒稍斂,似乎是在追憶著什麼。
腳下的黑se沼澤微微蕩起波瀾,但站立在其中的老者柯文納斯卻是沒有絲毫的下陷,那些黑se的浪花打在他的身上,卻總是被一層無形屏障給遮掩住了,無法在前進了,那些漫天飄舞的雪花,也絕不是看起來的那般輕柔易碎,無數的雪花擊打黏貼過來,呼嘯的刺耳冷風吹著,卻也依然無法近身,既然如此,也就無法知道它的威力了。
在做了一番無用的掙扎之後,白與黑力竭般的退去了,老者柯文納斯也不著急了,他施施然的坐回到自己的位子里,雙手交叉,看著對方掙扎,只是時不時的施加一點力道,看著血溢滿流出,仿佛都要流盡了,仿佛下一刻就撐不住了,但總是在搖搖yu墜之時穩住了身形,並且還越來越穩定,談不少自若,也談不上輕松,只是看那年輕人前後的差距,在這不斷的生死的極限挑戰中,撐住了,那潛移默化的進步,委實不小。
老者柯文納斯默默的看著,他可沒有興趣當什麼磨刀石,也沒有那個閑情逸致去玩了,那輛汽車里一直昏睡沉默的女子,雖然他從對方的身上感覺不到絲毫的特殊氣息,但依然拿捏不住,只有親自確認了他才會心安。
席鳴死死的支撐著,沒有一刻松懈,他可以清楚地感到,自己的身體破開,血流滿地,接著又快速的愈合,血液回流,在破開,周而復始,不斷的反復,神經像是一張被不斷繃緊的弦,似乎要斷了,卻總是不斷,也不知道是在折磨他還是別的什麼,他也什麼都沒有想只是憑著一口氣在那里吊著,甚至為什麼要這樣的堅持都沒有多想,事實上,現在的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一定要撐住!
只有這麼一個無比簡單的念頭。
在這種情況下,他眼角的余光虛弱的掃過一旁的車,以及車里的那個她,艱難扯出一個笑來。
真是咫尺天涯啊。
席鳴迷迷糊糊的想著。
想要踫你,都他媽的那麼難,該死的沈凝……
那麼遠,那麼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