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與灰燼 第二十五章 撲朔迷離

作者 ︰ 寧玖

沖出來的那一刻,身後所有追命般的聲響也都戛然而止,外面樓道,昏黃的燈光依舊。

他控制著自己不要回頭,他絲毫不做停頓,拼命的跑著,他朝自己的房間跑去,那里有沈凝,他要叫醒她,他要把發生的一切都告訴她。

門被他撞的粉碎,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在整個旅館里回蕩。

席鳴沖了進去,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他呼吸頓止,思緒陷入狂亂,一陣的眩暈,完全亂了方寸,身體僵硬著,腦中有聲音在大喊大叫,怎麼不見了……怎麼不見了……人呢……

席鳴癱倒在地,這空蕩蕩的房間將他那一點點堅持給擊得粉碎,他渾身無力,接著惡心的感覺驟然襲來,胃里劇烈的翻滾,他控制不住的張大嘴巴,嘔吐了起來,他想起剛剛自己看到的那些東西,他將手指探進喉嚨,他想將所有惡心的骯髒的玩意都吐出來。

當吐得只剩下酸水的時候他才作罷,手捂著肚子劇烈的喘息,他感到jing疲力盡,耳邊那嗡嗡的震顫平緩了下來,四周也漸漸恢復了安靜,這個時候他才察覺到身後有異狀,他回過頭,看到沈凝就站在身後,臉上的表情冷淡,水晶刀在手指間打轉。

看著她,席鳴心里的酸澀與委屈暈染開來,淚水一點點的溢滿眼眶,剛剛他所經歷的,超出了他的預想,也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那一幕幕可怕的畫面清晰無比的在腦子里糾纏,被壓制的恐懼與無助也在同時洶涌流出。

讓他獨自一人去面對一切,他想,那是逞強,他還做不到。

他渾身酸軟無力,雖然沈凝的表情依然是那麼的冷漠,但是有這麼一個認識的人在身邊,讓他心安了許多許多,他抽著鼻子,雙眼一片模糊,嘴巴一張一張,卻只是不斷的呼著氣,沙啞干澀,無法說出任何話語,也突然不想說出任何的話語了。

他強撐著站起來,咳嗽了一聲,多少為自己剛才的丑態感到窘迫尷尬,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關于這次任務的線索。

他現在腦子里一片混亂,情緒也很不穩定,所以他需要一個隨時都能保持冷靜的人來了解這件事情,看能不能從中得到什麼信息,就他自己來說對于這次任務現在只有更加的撲朔迷離了。

「可以跟我來一下嗎?和任務有關的席鳴此刻的聲音就好像充滿毛刺的鋼片摩擦桌面一樣的刺耳,同時也充滿了灰敗感,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雖然極其不想再次面對那個房間,但他還是強迫自己忽略那軟弱的情緒,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恐懼與畏縮。

可就在他要向外面走的時候,側月復部忽然傳來一陣麻冷,接著是尖銳的疼痛,他身子一晃,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他感到一些異樣,但沒有太在意,繼續向前走了幾步,但那種疼痛感卻越來越大,似乎還有不斷擴散的跡象,這讓他不得不去在意了。

他停下來,拉起上衣,看到自己的側月復部有一塊拇指大小的黑se墨跡,看到這兒,他立刻想起之前這里被那個女孩給踫到過,他本能的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他伸手去踫那塊印記,手指頭卻毫無阻礙的陷進了肉里。

他痛得大叫了一聲,將手指抽了出來,上面帶著些黑se的汁液,火燒火燎的,而側月復的疼痛感因為他的觸踫而強烈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仿佛有千萬只手將他活生生的撕碎,然後拼湊起來,然後再撕成碎片,這樣的周而復始,像是輪回地獄。

他沒有大喊大叫,事實上他連喊叫的能力都被剝奪了,他痙攣一般的抖動著身軀,牙齒死命的咬著,血從嘴里滲出,他的臉se慘白無比,眼楮暴突著,似乎就要從眼眶里掉出來了。

像自我保護一般的,過于劇烈的痛苦與折磨讓他的大腦選擇了逃避,他整個人就仿佛被一點一點的向冰冷的水里淹沒一般,意識開始變得越來越薄弱,眼楮控制不住的合攏,他甚至還不知道自己受了什麼樣的傷,還來不及去處理傷口,他還沒有告訴沈凝發生的事情,就昏了過去,倒下的時候,他只來得罵出一聲誰也听不到的髒話以及解月兌似的嘆息。

……

……

沈凝看見席鳴說完話,沒有走幾步便突然渾身顫抖的昏了過去,她一個閃身將他接住,干脆利落的把他拖進房間,扔到床上,用水晶刀將他的上衣劃開,側月復的墨跡斑塊顯露了出來,席鳴在昏迷中扭動著身子,汗水浸濕全身,他的表情像是在承受無邊的痛苦煎熬。

沈凝用刀尖點了一下那塊墨跡,將沾了黑se汁液的刀尖拿到眼前觀察,接住又嗅了嗅。然後她把視線從刀上移開,注視席鳴,表情依然冷漠,眼神依然是淡淡的,她歪著頭,似乎在思量什麼。

片刻後,她拿起短刀迅速而jing準的將那塊墨跡連同周邊的血肉一起挖了出來,甩在了地上,那塊連著血肉的黑se墨跡掉在地上以後立刻化為一股黑煙消散,不留絲毫痕跡,空氣中也沒有一絲的異味。

她湊近看傷口,確認再沒有那種黑se墨跡的存在了。最後她從十字空間里取出一卷繃帶纏繞在席鳴的身上。

做完這些以後,沈凝看了看窗外的天se,還是夜半時分,黑暗密布,她打了個哈欠,躺在了床的另一邊,蜷起身子,閉上眼楮繼續睡覺。

……

……

再次醒過來,身體上那煉獄般的疼痛也已經過去了,他發現自己正躺在柔軟的床上,他環顧四周,他在自己的客房里,房間里沒有人,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是來到這個恐怖片世界的第二天,十二點多鐘。

他沒有昏迷多久,也就幾個小時,他松了一口氣,意識到自己的傷勢,他低頭看去,發現自己上身的衣服被月兌掉了,取而代之的是白se的繃帶,這樣他就沒有辦法去看傷口了,他小心的模了模側月復部的那地方,有點疼,但絕沒有之前那樣的感覺了,他想起昏迷前看到的傷口,或者不能說是傷口,那個像墨跡一樣的黑se斑塊,只是被那小女孩給踫觸了一下就變成了這樣,那到底是什麼?那里的血肉像是完全被融化掉了,他看向自己的手指,當時它伸進了那里,沾到了一點汁液,當時感覺很燙,現在看只有一點淡淡的黑痕留在上面,並沒有感到不舒服。

那是毒嗎?鬼怪幽靈也有毒嗎?他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即使現在感覺好了,但之前那種疼痛光是想起來就讓他膽戰心驚,他晃了晃頭,不願再讓自己想起那種痛苦。

他呼出一口氣,自己之所以能這麼快就清醒過來,傷口似乎也恢復的很快,應該是蜘蛛能力的功勞。

但是是誰把他放到床上為他處理好傷口的呢?

他拍了拍頭,當時是晚上,只有沈凝在他的身邊,還會是誰呢,沈凝也不是什麼冷血動物啊,應該不會見死不救的。

他模著白se繃帶,她是怎麼治好他的呢?解毒劑?他晃了晃頭,這個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救了他,他的心里有點溫暖和開心,雖然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還是那麼遙遠,也還不是朋友,但他相信時間會慢慢改變一切的。

接下來,他又很自然的想到沈凝把他的上衣給月兌了,那就意味著自己上半身被她給看光了,當時她月兌了他的衣服,為他療傷時會是怎樣的一番情景呢?光想一想就讓他心跳加速,有些害羞了。

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呆,想象他昏迷以後沈凝的所作所為,心情也有一點從恐慌中逃月兌出來,他站了起來,走到窗前,外面一片廣闊無邊的白se,寂寥悠遠。

但是好景不長,腦海里,昨晚在那個房間所經歷的畫面又浮現了出來,將他那剛剛泛起的一點點溫熱給瞬間澆滅,讓他再次陷入冰冷之中。

他難受的嘆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歸會來的,不想面對也得面對。

他回想昨晚在那個房間的情景,被女孩扔到牆上的模糊血肉應該就是那個沒有女伴的新人了,但當時他竟然還沒有死,直到他被牆面給吸進去以後,席鳴才听到了主神的死亡提示音,而那個半夜敲門來找自己的,是那個新人的靈魂嗎?還是被變出來的幻影呢?

他的心里充滿了失落感,還有憤怒和惡心,但更多的是無奈。

他救不了任何人,那個新人受盡折磨的死去了,而他當時只有眼睜睜的看著,一個生命被如此玩弄,被踐踏,他握緊雙拳,內心飽受煎熬,再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軟弱與無能。

那份殘酷惡心的折磨,早晚會落在自己的身上,如果找不到答案的話。

他救不了任何人,這一點,他早就知道,誰也救不了誰,甚至連自己都救不了自己。昨晚他就是這樣死里逃生的。

而那兩個小孩又究竟是什麼?總之肯定不是人。

是鬼嗎?

任務中說找到‘鬼’,但卻並沒有說數量,是一個?還是許多?範圍太廣了。

這是一件鬼屋,里面有許多的鬼魂存在,這在看電影的時候他就知道,但卻並不知道準確的數量,就算能殺掉一些,萬一有躲起來的漏網之魚怎麼辦,誰也不知道鬼能不能離開這間旅館,逃跑了怎麼辦。

他使勁搖晃著頭,似乎想要就這麼將迷惑搖晃過去,還是沒有頭緒,完全沒有頭緒,昨晚的經歷反而讓他更感撲朔迷離。

這樣下去不行,那些鬼怪幽靈早晚還會找上門來,必須立刻找到問題的關鍵,他要再去一趟那個房間,不想去也要去。

他從十字空間里取出一件外衣穿上,到衛生間沖洗了一下,便走出了門。

屋外,一切如常,偶有人出現,從表情態度上來看,也沒有看出什麼不對,他感到奇怪和詫異,昨晚發生的事情難道沒有人知道嗎?

他來到那個房間前,那房間的門完好如初,絲毫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跡,他皺著眉頭看了一下門牌號,確定沒有錯之後,便要一腳將門給踹開,他心里有些躁動,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但他還沒有來得及抬起腳,門就自己打開了。

那個本來應該死去的新人就站在門口,沖著席鳴微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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