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主神空間,席鳴依然在大笑。
然後忽然停止,陷入寂靜,他帶著濃重的怨恨看了一眼那巨大的光球,同時,一根頭發像一條蛇般蜿蜒沖向光球,卻在途中迅速折回,席鳴則已經昏了過去。
他沒有讓主神恢復傷勢,沒有查詢獎勵點數,什麼都沒有做,也沒有說,在昏過去的時候,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毀掉主神!毀掉跟這有關的一切!
該死的一切……
……
……
席鳴睜開眼,一片黑暗,就如他此時的心,不,他已經沒有心了,他已經死了,席鳴將手貼在胸口,絲毫感受不到生命有力的跳動,他記得自己明明變成了碎片,一陣血雨,紛紛揚揚。
他看向自己的身體,雖然他現在身處于黑暗之中,但這黑暗對他來說,親切無比,沒有抵觸,沒有迷茫,在這片突如其來的黑暗里,他如魚得水,如果說光明只是能讓他的眼楮看清楚一切,那麼黑暗就是他此時靈魂的一部分,他離不開這片黑暗,這里是他的源泉。
有那麼一個聲音低語呢喃,告訴他所有的一切,如今的他,又是怎樣的他。
一些殘缺的畫面,如凝固在相片上的記憶,在他的身邊閃動,或快或慢,他漫不經心的看著,沒有表現出應有的興趣。
「這一切都與你有關,難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死而復生嗎?」
他這麼問自己,冷靜的,理智的。
他強迫自己從那種空靈中跳月兌出來,沈凝已經死了,她死了,所有人都死了,主神空間只有他一個人,這里也只有他一個人,以後也只需要他一個人就好,他要活下去,他要繼續活下去,那麼就要搞清楚,在他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是好,還是壞。
他又控制不住的想,他殺了沈凝,他眼前又浮現出那一幕,他一拳打穿了她的腦袋,支離破碎,然後他回來了,他安全了,他完成了任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閉上眼楮,他沒有著急的要沖出這片黑暗,他感覺到了身上的變化,他的**,以及他的靈魂,都變得不對勁了,變得……不再像是一個人了。
還有那股力量,在打向沈凝時,毫無阻礙的殺了她時,那股纏繞在他拳頭上的黑se,是什麼?
他看向自己的雙手,依舊是他平時的那雙手,沒有改變,他想象當時的那一幕,力量,他渴望殺戮的力量,擊破屏障的力量,他要回到那一刻,讓那種力量也一起回來。
他想殺了她,殺了沈凝,而他也是這麼做的,他當時只想殺了她,這個念頭超越了一切,成為他的唯一。
所以他就殺了她。
他殺了她!他殺了她!他殺了她!他殺了她!他殺了她!他殺了她……他殺了她……他殺了她……他殺了她……他殺了她……他殺了她……他殺了她……
席鳴緊緊的閉著眼楮,表情一陣猙獰的撕裂扭曲,一股淡淡的黑霧從他的皮膚中冒出,繚繞在他的手上,他睜開眼,將那只手舉到眼前,他要看的更清楚。
那團黑霧感受到他的視線,緩緩漂游,離開他的手,來到他的眼前,席鳴沒有躲避,沒有恐懼,他眯起眼細細的看著,那團黑霧輕貼著他的額頭,摩挲著,如狗兒在討好主人。
席鳴感到仿佛有無數人在對他說話,向他傾訴,但具體在說些什麼,他卻一句也听不清楚,一陣yin寒蝕骨的氣息順著黑霧沖入他的頭腦中,拋起波瀾。
黑霧在一點一點的鑽入他的額頭,鑽入他的腦子里,席鳴沒有去阻止,它不會對他造成傷害,直覺告訴他。
當那團黑霧完全鑽入他的腦子里,恍若一個巨大的漩渦將他吸入,等一切穩定以後,他再次站在了遠望旅館內,他的噩夢,他生命終結的地方。
……
……
它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無法滿足于現狀了,它不再像最初那樣懵懵懂懂,只是在那里靜靜的看著、注視著。
長久以來,它知道了,那些來來去去的東西,他們叫人類。
那它呢?它是什麼?有一天,它產生了這樣的疑問,于是它不再虛無,它擁有了自我。
我是誰?
它漸漸的熟悉了他們的語言,知道了它的來歷,這里曾經是印第安墳場,現在是一座旅館,它叫做遠望旅館,似乎是這樣,但它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那些脆弱的生靈,就是它的創造者?不是!它否認。那些渺小的東西,像螻蟻般,它可以任意玩弄,雖然如此。它卻離不開他們,yin暗的念頭,骯髒的yu望,愚蠢的存在,傲慢、嫉妒、暴虐、貪婪、自私、殺戮、邪意,罪孽。這些全都是它的食物,它因此而不斷地壯大。
經過漫長的歲月,直到有一天,它可以微妙的影響到這里的人類了,它便產生了一種想法,離開這里,它已經待夠了,多長時間了,它不記得了,總之,這里的一切,讓它乏味,乏味之極,真無聊呢……
但它做不到,它無法離開這座旅館,哪怕它凝聚成形了,感覺仿佛無所不能,但還是出不去,似乎有什麼東西,它隱約的感覺到,將它封困在這里,制約著它,但想要離開這里的念頭,卻越來越強烈。
無意中,它想到了寄生,附在這些人類的身上,控制他們,然後月兌離這里,但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因為沒有一個人類能在被它寄生後,不發瘋的,jing神失去了控制,無法承受那過于龐大的罪惡,那麼無邊無際的骯髒的邪念,沒有人能承受,幾經嘗試,都以失敗告終,到最後,只是多了一些無聊的亡靈,蒼白的尸體,這讓它認識到,人類。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脆弱到了極點,甚至無法接受自己所產生的惡。
望著旅館外的世界。落下的雪。似乎很美。以為就只能這樣了。望著,看著,隔著一層,仿佛隔著一個世界。
但是,這一天,憑空冒出來一群人類,在事情發生的那一刻,它根本就沒有察覺到,它不認為有什麼能躲過它,除非真的有神,但那不重要,它只是想要離開這里,到外面去看看,所以它沒有在意,只是,它發現了,那個人類,它沒想到人類中居然有這樣的存在,它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那個人類的jing神,不起波瀾,沒有一絲的漣漪,漠視眼前的一切,似乎只有一個人類的外殼,卻沒有人類的感情,或者說,不在乎人類的感情,沒有像垃圾一樣多的雜念,但這也並不代表他沒有渴望的東西,沒有yu望,只要他還是人,哪怕只是徒具其表,如果是這個人,應該可以。
它緊緊的盯著他,它要得到他。
然後,離開這里!
目標只有一個,時候還沒有到,那麼就讓它先玩一玩,為了以防萬一,它留下了一個伏筆,在一個人的身上,它純粹的黑暗力量。
它將那個人引到了地下,它的靈魂所在,它的思想以及它一切的渴望,ziyou,外面的世界。
全在這里。
但出了一個問題,超乎它想象的問題,不大也不小,它從她的身上感到了那股它無比熟悉的氣息,那個導致它誕生,同時將它囚禁在這里的力量,它稱之為規則,超越一切的存在。
區區一個人類的身上為什麼會有這樣一股氣息,它很奇怪,很驚訝,但這並不能阻止它離開這里的念頭,它懂得欺騙,它會編織謊言,真假參半,它可以感覺的到這個人身上的迷茫,藏得很深,但它卻輕易的便感覺到了,現在是利用的時候。
它不願出現任何紕漏,因為這個人的強大,它將自己的力量,龐大的黑暗能量轉移到了那個破碎的人身上,用他的靈魂作為暫時的容器,掠奪那個人的時候,它的這股力量,對它沒有幫助,而更可能會妨礙到它。
它成功了,雖然那個人在頑抗,不願消散,但只是時間問題,它馬上就要ziyou了,它深吸一口氣,仿佛陶醉在外面白雪皚皚的空氣中,它要拿回它的力量,完美的結合,然後離開。
但最後一刻,就差那麼一點,它失敗了,那個人的強大超出了它的想象,規則的力量,將它擠壓,讓它暫時失去了控制,然後,作為它力量容器的人類,他那卑微的靈魂被那個人喚醒,它佔有的身體被打碎,失去了生命的活力,規則的力量在碾壓它,讓它消亡,就差那麼一點點,就差那麼一點點!它知道了真相!那個無與倫比的生命,主神!
……
……
席鳴仿佛一個旁觀者,看著這里發生的一切,它的回憶,事情的緣由他也都清楚了,這之中,他的表情沒有改變,哪怕是看到自己的身體變成血霧,看到自己那癲狂的表現,自己懦弱的神態,他就好像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無知無覺,無悲無喜,包括看到沈凝,他的眼中也沒有了那種極度強烈的恨意,似乎有那麼一抹一閃而過的哀傷,太快了,也太微弱了,或許根本就什麼都沒有。
他不在乎,已經過去了,就讓那些過去的,滾進垃圾堆里吧!
包括他自己,不,是過去的自己,已經死掉的自己。
他已經不再是他了,不再是那個席鳴了,那個卑劣的生命。
他現在真正的強大了,他得到了黑暗的力量,它積澱了無數歲月的能量,他全部得到了,純淨無比,完全由他來掌控,他的意志便是唯一。
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完全將它融合,徹底的融合,熟悉它,了解它,讓它變成他身體的一部分。
他有十天的時間。
在下一部恐怖片見吧,主神。
在那里,他要成為隊長。
在那里,他要主宰一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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