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與灰燼 第五十四章 我們從來都是獨自一人

作者 ︰ 寧玖

席鳴睜開眼楮,帶著深沉的、不可抗拒的疲憊。

他一眼望去,jing鈴尤在耳邊頑固的響著,而聞訊而來的吸血鬼正剛剛破門而入,一片形勢大好,唐妤依舊乖乖的蜷縮在牆角,只有黑乎乎的眼楮烏溜溜的轉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古怪的念頭。

腦袋里有些眩暈,意識對于眼前所見食物的認知是不真實的、虛幻的,一呼一吸間,他才緩過來,在意識世界里雖然也沒有過去多久,但相比于這個現實世界的一瞬,要長久得多了。

jing衛們已經沖進來,舉槍便she,席鳴沒有時間去多想,他跨前一步,只一步,卻是常人的數十步,下一刻人已經出現在人群中,懸吊在半空,雙手微微彎曲,斜斜的在空氣中劃拉而過,力道用的又沉又猛。

沖在最前面的幾個jing衛頓時像是被剪裁的紙片般,支離破碎,後面跟至的jing衛都震驚住了,動作出現停滯,席鳴借著一揮之力向後縱躍,疾風般來到唐妤的身邊,腳蹭地,劃下一道黑漆漆火辣辣的印痕。

他伸臂一攬,同時兩腳腳尖點地,身軀弓起,繞了一個小小的圓圈,三百六十度,最後前傾的方向停在窗口,外面是一成不變的黑夜。

腳邊的地面寸寸龜裂,他帶著唐妤如炮彈般直直飛出城堡,隱如黑暗中,那些反應過來的jing衛卻只能無望的站在破碎的窗口,徒勞的呼叫著同伴。

……

……

席鳴從疾馳中停了下來,城堡的光輝以變得模糊不清,他將懷中的唐妤放下,她一落地,便雙腿一軟,坐到在地,臉se蒼白,呼吸急促,手扶著凌亂的頭發,席鳴看了她一眼,動了動唇皮,卻什麼言語都沒有吐出。

他也在一旁的空地上坐下,從意識世界中擺月兌出來,他的jing神也是極度的疲憊,所以在面對那些jing衛時,他選擇了暫且退避,當然這並不是最為主要的原因,因為他現在另有打算,長老已經不在他的眼里。

亞歷山大?柯文納斯,就像他之前說過的那樣,而他要做的就是要找到他,然後……然後他想看看自己的極限時什麼,他不想坐以待斃,他不想讓自己被恐懼和對強者的膽怯擊敗,想要成為強大的人,也許就要去面對強大的人,面對自己想要逃避、不願去面對的人。

沒有目標,沒有未來,不期待以後,這樣的自己和在任何地方,現實世界,這個電影世界也好,又有什麼區別?

他強迫自己去找一些事情,一些東西來讓自己覺得還是有意義的,不要干涸,不要空虛,不要滿足于獨自一人,沉湎于孤獨中。

就像那十幾年所接受的教育那樣,那是不可抗拒,也是無法掌控的。

他安靜的坐在唐妤的身旁,沒有冷眼,沒有冷語,沒有嘲諷,只有風吹過,帶著雨後土壤濕潤的氣息,沁人心脾。

這短暫一刻的靜謐,讓他微微閉起眼楮,有一股想要就此睡去的沖動,想要休息,只是小憩一會兒,他的身體有些松弛,下意識的微微朝唐妤的方向靠攏,像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接近僅存的溫暖和光亮一般,帶著一股誰也不曾察覺的歇斯底里的絕望。

……

……

唐妤獨自一人蜷縮在牆角,看著席鳴施施然的走進那個有些詭異有些yin森的廳堂內,那是電影中的一幕,以及剛才在車里見到的女主角,還有那些聚會享樂的吸血鬼,都是她在電影里看到過的。

如此真切的呈現在她的眼前,卻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現在一個人被拋在牆根才反應過來,去思索其中的意義,但她那生xing憊懶的樣子卻讓她的認真思考根本就沒有持續多久便消弭于一片懶散中,既然在這里有人可以依賴,有人來保護她,那麼她還需要去想什麼?而且想什麼都是多余的,她嘆口氣,伸出縴細白皙的指尖點在地上,輕輕的畫起小圓圈。

既來之則安之,這是她的處世之道,既然無法去改變,那麼就去適應,而她在那個生長的世界里,沒有遺憾,沒有放不想的人或者事,所以雖然不可思議,但也會接受,雖然依賴他人並非長久之計,而她也並不是很欣然,就得過且過,尤其是在命運不由自己掌控的情況下。

切……命運從來都不在她手里。

然後便是jing鈴大作,震的身在其中的唐妤女敕女敕的小耳朵有些痛,她感覺到不妙,便干脆的捂住耳朵,抱住頭,閉上眼楮,做起了鴕鳥。

當那些凶神惡煞的保鏢沖進來的時候,她覺得自己今天就交代在這里了,因為她敏銳的發現席鳴有些不對勁,不過一切都還好,席鳴及時反應了過來,帶著她離開。

被他毫不憐香惜玉的一把挾持在腋下,極速奔跑,還時不時的來個跳躍,讓她可憐弱質的身子不堪重負的翻江倒海,風也像小刀般刺著自己暴露在外的肌膚,而暴露最多的恰恰是她的嬌女敕的臉,她心疼的不得了,幾次忍不住要呼喊出聲,表示抗拒,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不是她不想,而是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直到在忍耐達到極限的時候,席鳴終于將她放了下來,她松了口氣,一下子便癱倒在地,出氣多進氣少。

而席鳴這個時候則充分發揮了他的語言厭惡癥的病態,不發一語,不說一句話,沉悶的像一塊木頭,唐妤低垂著頭,偷偷的瞟他,他就像一個yin暗情緒集中器,總是隨時隨地的陷入某種黑暗的情緒里不能自拔,活著說是沉浸其中,有點享受?

這都是她觀察到的一家之言,不過她覺得自己看人一向很準,尤其是這種陷入人生低谷,自怨自艾的人,這種人從來都不會少,不論在哪里。

時間似乎無比緩慢,而這個夜晚也似乎變得異常漫長。

如果不是看見了他,或許唐妤都不會察覺到身邊有一個人存在,他就那麼寂靜的坐在她的身邊,只有很短的距離,他們就可以觸踫到彼此,這個古怪的念頭起來,便有些無法抑制,她縮了縮肩膀,既沒有去拉近距離,也沒有縮短那距離。

那只是身體機能在在搗亂,一個小男孩而已,她下巴抵著手臂默默的思索,安靜也不錯的,其實。

然後在微風料峭中,她感到有一個尖銳的物件刺入自己的身體,瞬間而來的感知不是疼痛,而是麻木、懵懂,她不受控制的前傾跌入chao濕的泥土中,毫無保留的輕吻了大地。

她當時只有一個念頭。

噢……該死的。

……

……

席鳴驟然听到耳邊傳來呼嘯,心神繃緊,猛地睜開眼楮,但一切還是太遲了,因為松懈的jing神,因為疲倦的jing神,因為渴望片刻休憩的jing神,因為……無論如何,他眼睜睜的看見那飛旋的子彈she入唐妤的胸口,卻已來不及去做出任何動作,去阻止它的發生。

尖細的槍聲響起,他的腦子一片空白,但只是一剎那,他在原地化作一道淡霧,迅雷不及掩耳,將唐妤倒下的身軀扶起,一抹錯愕停在她的臉上,席鳴的手掌拂過她的胸口,一絲黑氣鑽入,將停留在她體內的子彈瞬間消去,同時強行讓她進入昏迷,凝住她的傷口將局勢穩住。

心里有些慌亂,但還冷靜的查看了一下她的傷勢,同時左手變出一把長弓,他將弓弦拉滿,眼神黑se密布,一掃而過,拉至極致的弓弦松開,細細的尖嘯傳遍夜空,無數道數之不盡的黑se細針激she向四面八方,驚呼聲、慘叫聲頓時此起彼伏。

做完這些之後,他將長弓收起,面無表情的抱起已經昏迷的唐妤的向某一個方向奔跑。

他方才檢查了唐妤的身體狀況,顯然不是專業的狙擊手she的,用的也不是專業的狙擊槍,他猜想,不然她現在已經死的透徹了,牛a只是吸血鬼仗著自己的超于人類的優越xing扣動了手中的扳機,而顯然也沒有瞄準要害,只是擊中了右胸肺腑間,而他也在子彈she入的下一秒便將子彈取了出來,也止住了血,等一會只需要在上一點藥就無大礙了。

他腦中飛速的運轉著,他面無表情,而內里也是一片冷靜,在看到唐妤被子彈she中的那一刻,他承認自己有了恐懼,有了不舍,還有憤怒,更多是莫名的情緒,連他自己也模不透,看到她倒下,他把她錯以為成了沈凝,她怎麼能死?怎麼能那麼輕易的死?這不是他想要的,她的命是他的!不論她有什麼問題,在還沒有看清楚之前,怎麼能死呢?

但是,你活著固然好,但是,死了,也許也不是壞事,如果你是沈凝的話,或者與她有任何關聯的話,那麼你死不足惜,唐妤。

但我現在要你活著,給我好好的活著,我讓你死的時候,你才可以去死。

這是我對她的懲罰,這是我對她的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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