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履奇緣之雲華傳 第88章 捌拾捌春意罷簾櫳

作者 ︰ 寒無牙

文浩然步出了洞府,依舊一臉冰霜,冷聲道,「煉缺,我看著你長大,自青蓮真人當日在玉竹峰上將你托付于我,我便視你如己出。之所以在師父面前多次袒護你,便是看你心性通敏純善,是個懂事的,你如今卻犯下這等大錯,只為尋你父親便將你師父推入這等境地,雲華是我姑母留下的唯一血脈,也是我文氏留下的唯一親人,你教我以後如何在師父面前為你說話,你倒是說說,你從何處得了昊天鏡的消息,動了這等妄念?」

「恕弟子……不能言明……師伯……我爹爹為了我,不惜割骨做藥,至今仍在歸墟海底……我身為人子,不能在他膝前盡孝,尋到他便是我唯一能做之事……」說道此處,煉缺的聲音忍不住哽咽了,「我爹爹他……身為青蛟,在歸墟海底不問世事,清修兩千年,原本渡過劫雷便能化作真龍飛躍九天,卻為了恩人所托,消耗五百年真元之後不惜傷及自身替我醫治眼楮……試問,我如何能置之不理?只是……只是……我並不知引動昊天竟會生出這麼大的動靜,從未想過要將師父牽扯到這件是非當中……是我疏忽大意,料事不夠周全才招致了禍患……我心悔欲死……若能讓師父避過這等責罰……我寧可雙倍報應在自己身上,師伯……我……」

「好了!你現下說這些還有何用?」文浩然冷冰冰的說道,「你難道不知,止水峰這麼多年,雲華一直對你愛護有加,依他的性子,怎能對你視而不見,你若受到門中責罰,他怎會不挺身而出,你當他當日演武場之上的誓言都是兒戲嗎?還是你當你自己當初所立誓言都是兒戲?!」

「我……」煉缺啞口無言,文浩然說得沒錯,這麼些年,墨雲華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依著自己當初所立誓言而為,從不違背,反觀自己呢……

「師伯,我知錯了……你責罰我吧……」

「我責罰你作甚?你又不是我徒兒,雲華如此費心護你周全,我罰你有甚意思?若說譴責也該是你自己的良心!」文浩然失了往日的溫柔隨和,一字一句如同冰刀一般直戳進煉缺的心窩,叫煉缺沒有勇氣抬起頭來。

「你起來吧,該說的我也說完了,將你的護山陣令牌給我,我還要回山替雲華煉藥!」

煉缺掏出禁制令牌雙手奉上,文浩然抽走令牌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煉缺滿月復心事回到石室,墨雲華見之,關心道,「煉兒,你這是怎麼了?」

煉缺搖搖頭,「師父……弟子無事,文師伯拿來的藥想必是他特意為師父煉制的,弟子替師父敷上吧。」

「嗯。」

煉缺褪了墨雲華的衣衫,換上了文浩然拿來的藥膏。文浩然本是木靈根修士,木靈氣主生發,他修行至今最擅長療傷,煉制出來的療傷藥膏自然是比墨雲華自己煉制的要好。這藥膏藥性清涼,剛踫上傷口,便祛了紅腫,只留下密密麻麻的勾刺留下的孔洞,乍看之下令人背脊發麻。

「師父……這傷口將來會留下疤痕麼?」

「留下傷疤也是門中為了警醒那些犯戒的弟子莫忘前錯。」墨雲華淡淡答道,自抹上了文浩然送來的藥膏,他背上那火燒火燎的感覺總算清淡了些。

煉缺撫著墨雲華背脊兩側完好光滑的肌膚,哀聲道,「若要留下這樣駭人的傷口,教弟子日後如何能安心。」

「煉兒,」墨雲華神色平靜的看著煉缺,眼里無一絲一毫的怨懟,「事情已經過去了,為師並沒有怪你,那日,為師在你夢中親眼見到留雲承受那割骨之痛,實為不忍,你毋須太多自責,明白嗎?」

「可這傷口……」

「你修行至今,難道連個皮相都還看不穿?」

「師父教訓的是……只是,師父之痛弟子不能忽視,此生一定要想辦法醫治了這傷痕。」煉缺神色鄭重。

因墨雲華背脊受傷嚴重,無法自行打理,煉缺須得時常替他換藥更衣,日夜常伴左右,累了則傍著石台邊靠坐著淺眠一會。墨雲華恢復緩慢,傷痛依舊折磨著他,因目前仍無法起身打坐調息,體內靈元得不到補給,日漸消瘦,煉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每每趁墨雲華熟睡時便忤逆了墨雲華之意,抓住墨雲華的手腕往墨雲華體內大量注入真元。

他心知墨雲華的內耗並不是短時間內能夠修補好的,沒得一二十年難以復見當日風采,雖然這些天他常常遭到墨雲華斥令,不許他灌輸真元,卻仍舊屢屢趁了墨雲華睡熟之時輸入靈元替墨雲華滋養經脈,見著墨雲華因為得到靈元滋養稍顯好看了點的臉色,他心里的負罪感才能減輕了一點兒。

如這般,他只得在得閑時加緊了修煉,才能有氣力供給墨雲華靈元。夜以繼日的常年消耗,也是甚覺疲累,修為不增反減,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往日稍嫌豐盈的面頰也凹陷了下去,只是既是為了墨雲華,做什麼他都甘之如飴。

轉眼間半年過去,這半年來,煉缺與墨雲華朝夕相處,寸步不敢離身的近身伺候,日日親自替墨雲華換藥更衣,夜里便傍著石台守著墨雲華入眠,替墨雲華溫養經脈,偶爾也會拿出瑤光,為墨雲華奏琴,墨雲華寡言,除非須得指點,鮮少言語,只沉浸在樂聲之中,神思幽長。師徒二人幾十年來從未有過如此之多的閑暇,這半年貼身靜謐的親近,若不是因著墨雲華的傷勢,倒也算得上是止水峰上最恬淡溫心的時候了。

因著煉缺的悉心照料,又有文浩然時常送來傷藥,墨雲華背脊上的傷好得七七八八了,至于修行上的缺失,還需日後慢慢增補回來。

這一日,煉缺照如往常,替墨雲華敷好了藥,燃了一支鎮魂香,墨雲華不多時便沉睡了過去。煉缺輕喚了幾聲,墨雲華沒有回應,得知墨雲華已熟睡,便從錦被之中撈出墨雲華的手腕,如慣常那般朝墨雲華的腕子里輸入太陰真元,為其溫養經脈。

或許是這些時日過量的輸出真元太過疲累,抑或因為鎮魂香那安定心神的作用,煉缺竟在替墨雲華療傷的程中神不知鬼不覺的失了意念。

……

雲山霧罩之間,他恍惚覺得被一股意念之力引著,不由自主的飄向一片暗黑寂滅的虛空之中。

「小煉!小煉!」

……

虛空中傳來男子的喊聲,煉缺意識迷蒙,一時分辨不出聲音來自何人,迷迷瞪瞪的踏著虛空往前方走著,突然吱嘎一聲,虛空之中現出一扇烈火紅門,他便隨著一道勁風晃身入內,周遭景致頓然轉變,山川林木,郁郁蔥蔥。

「這……不是離苑的重黎殿嗎?」煉缺微眯著眼,心存疑惑,就聞空中飄來男子的輕笑聲,不停的喚著他的名字。

「離苑?離苑!」煉缺隨著輕笑渾渾噩噩朝前模索著,越過重黎殿後山的櫻花林,來到後山山谷的一處僻舍。

這處屋舍格局甚為精巧,四周密植雲桃,雲桃花瓣飄飄蕩蕩,芳菲如雨,地面栽種著密密叢叢的迷迭香,開著幽淡的冰紫色小花,清風掃過,空氣里夾纏著雲桃的妖嬈和迷迭香的苦澀,如絲如縷縈繞成一團,撩動的人心馳神往。

煉缺撥開花林,尋著喊聲朝院中走去,他心下迷糊,不知為何突陷此處,「這小院……莫非不是離苑宮?」

院落是個三進三出的建制,庭院別致精巧,池中盡是並蒂蓮,圍廊上鋪滿了各色鐵線蓮,石榴花開灼灼,蕉葉翠綠蔥蘢,一派幽寧出世之景。煉缺尋著召喚聲穿廊走道,召喚聲卻在後院頓然止住再也追索不到。

「離苑?離苑?是你在用奪夢術引我前來嗎?」煉缺沖著虛空喊了一聲,卻再無人回應。

——難道是我弄錯了?

煉缺踏入後院,穿過花林,就見東側廂房簾櫳輕蕩,房內傳出一道幽靜淺淡的香味。

「鎮魂香?莫非不是離苑所設?」

煉缺追著香味掀開珠鏈步入廂房之中。迷離之間,清風吹破殘煙,春意鎖繞簾櫳,幔帳之中隱約蔓散著男子低沉的輕呻碎吟,那呻、吟之中含著一分隱忍克制,格外撩動人心。

煉缺聞之,整顆心轟隆作響,將先前的召喚聲忘得一干二淨,三步並作兩步走上了前拉開了幔帳,就見一白衣男子側躺在床上,雲發散亂垂瀉床頭。煉缺僵硬著咽下津液,俯了身輕撩起男子的長發,就見男子玉面冰清,眼含煙波,眉籠淡愁,陷于欲念之中,徒添一段迷亂彷徨。

煉缺驚得手一哆嗦,心——如同熱油里剛撈出來的那般,燙得驚人,低聲喚道,「師父?!」

墨雲華听到喚聲,失了焦的眼神好不容易才凝聚了,那幽冷的眼波里仍浮動著壓抑不住的春情,額間脖頸上都是細汗。

「師父?你……怎麼了?」煉缺提著嗓子問道,才一開口便發覺自己的聲音竟異常枯澀,喉頭干噎得難受。

「煉兒……」墨雲華探出手伸向煉缺的臉龐來回摩挲著,星輝灼灼,似乎要流出火來,「我……尋你尋得好苦。」

墨雲華的手失了往日的溫涼,如同著了火般,雖是在煉缺的臉上游移,卻如同模在心上。煉缺痴了般的凝望著墨雲華,心跳隨著墨雲華的瞳孔一縮一放,體溫隨著墨雲華的摩挲越燒越高,像是會隨時融化了般,恍然未覺之中竟萎□子躺在了墨雲華身邊。

他陷入這柔情之中,滿心滿情只追索著墨雲華幽冷卻難抑春情的眼,只感受著墨雲華火熱又溫柔多情的手,忘了身置何地,亦不知是夢是真。他亦不想去追究墨雲華為何突生巨變,變得這般……這般旖旎……含情,他陪伴墨雲華四十多載,從不曾見墨雲華有過這等形貌,雖是頭一遭見到,他卻……不厭……反而陡增一波暗喜,將他的心顛的晃悠悠,迷了方向,那些禮法尊卑,人倫綱常,皆一股腦恨不能立刻消失在世上,只想……只想緊貼著墨雲華,攬著墨雲華的腰,感受墨雲華周身淺淡的氣息,捉取墨雲華難得一現的熱情纏綿……

「師父……師父……」煉缺試探著伸出手勾起墨雲華一綹長發放在鼻尖輕嗅,嘴里語無倫次的喃喃喚著墨雲華。

「煉兒……」墨雲華的手停留在煉缺的眼梢,眼中滿是流連不舍,如同看著罕世奇寶。

煉缺何時見過墨雲華這般情動的神色,忍不住覆住了墨雲華的手按放在自己的胸口,胸腔中噴薄的跳動聲在二人身體的間隙之中來回傳動,帶著一股無法言說的親密。

「師父……師父……」煉缺斂下眉,不敢再看墨雲華的眼楮,他一顆心跳得快沖破胸口,冥冥之中覺得似乎想干一件大事,卻淒淒然又有些惶恐,只得按住心頭的火避過。

「煉兒……煉兒……我終于尋到你了。」墨雲華牽起一抹輕笑,欺身上前,鼻息盡數潑灑在煉缺的脖頸間,微熱中和著淡淡的蓮香。

「師父,師父……」煉缺再是情難自控,忍不住低低吟嘆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君支氣管炎太嚴重鳥

周末必須要掛水

明天估計沒辦法更新

先和大家告假一天

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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