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了前來通商的貴族們,夏伊準備解決她的第二個麻煩,就是她領地的新居民地精,她還不知道現在的地精到底是啥樣。
當她跑到地精居住的房間的時候,她覺得似乎有點高估地精了。
雖然比較起多瑙荒原的其他地精來說,歐丁的部落雖然比較文明,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夏伊推開門,就听到吵鬧聲,房間內鬧哄哄的,兩只地精正在爭搶著一只雞腿,手一滑,正好砸在了夏伊的鼻子上。地精的房間跟一千只鴨子的窩差不多,又臭又凌亂,他們嬉戲大腦爭奪吵鬧,一片混亂。
「給我住手!」
夏伊的聲音穿透力十足,威懾力讓地精們都停下手中的動作。里面擠出來一只老地精來,正是地精巫師孔卡,他的心情似乎不錯,回歸到部落讓他很愉悅,不過他也有些忐忑不安,因為他知道,女主人很討厭地精髒亂的習性。
「尊敬的女主人,您終于回來了……」老孔卡行禮說道。
「是的,可是我回來可不是為了見到這樣一個場面。」夏伊冷著臉說道,「叫歐丁過來。」
老孔卡身上一凜,說道︰「女主人,這些是我管理不善,不是歐丁的失誤,他已經盡力了……」
「別廢話。」
夏伊撂下話,回到干淨的房間,不一會兒,老孔卡帶著歐丁來了,老地精並沒有進屋,只是在交待著什麼,神色有些擔憂。
歐丁看著夏伊,有些畏懼,但是依然抬頭挺胸地走進來,不像其他地精畏畏縮縮的樣子,他知道。女主人希望他是一個有擔當的地精酋長,而不是一個膽小的家伙。
「女主人。」
歐丁簡短地打招呼,他不是很善言辭。夏伊注意到,他的手臂包扎著布條。似乎是受傷了。歐丁算起來,還只是地精中的少年,不過他的氣度已經不是普通地精相比的了。
「我想頒布幾條關于地精的規定。」夏伊沒有廢話,開門見山地說道。
歐丁拿出一個小本子來,舌頭舌忝了舌忝鵝毛筆,說道︰「您說吧,我一定會完整地下達。」
「我並不只是想要下達規定。而是希望你做到。第一條,關于飲食,除意外情況,地精必須向文明的習慣靠攏。進食必須用餐具,不吃腐肉……第二條,地精必須穿戴衣物,保持清潔……」
夏伊一共頒布了幾十條關于地精的法令,大到地精的不良習俗。小到生活習慣,包括隨地大小便,雖然期間夏伊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不過她認為這是必要的。
歐丁認認真真地記錄著,鵝毛筆唰唰唰。又找來一瓶墨水,最後花了半瓶墨水才把所有的規矩記錄下來。
「第五十三條,地精可以索要必需的物資,這些由領主提供,但是這並不代表地精可以坐享其成,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地精必須以工作來換取,工作包括幫助半身人種植放牧、蝴蝶人布置家園、首飾的制作等等,地精可以自由選擇擅長或者有興趣的工作……」
夏伊知道,從根源上,地精喪失他們的智慧和文明,除了本身的陋習外,一方面是因為他們除了找尋食物外,就沒有其他工作了,這令他們越來越淪落為野獸的習性,也不開動大腦,遺失了祖先的智慧。
歐丁點點頭,抬頭說道︰「女主人,如果是其他工作呢?我的意思是,去除紅土高坡以外的地方工作。」
「這是被允許的,地精的人身享受完全的自由,地精所獲得的佣金收入等等,完全是個人私有財產,受到法規的保護,任何人不得搶奪欺騙,這是我要說的下一條。」
夏伊喝了一口水,繼續頒布了一些地精的權利,包括人身安全等等,雖然在一定層次這些法規會失效,但是至少保證了大部分人的權益。
「差不多就這些了,以後想到再補充吧,你沒什麼疑問就可以去實施了。」夏伊揮了揮手,可把她累壞了。
歐丁整理了一下筆記,說道︰「那麼,我先告辭了。」
「等等!」夏伊突然叫道,歐丁轉過身來,疑惑地看著夏伊。
「歐丁,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任何不滿或者怨言都行,放心,我不會懲罰你。」
夏伊看著這個少年老成的年輕地精,她對他的關注並不多,而是放任他自己去學習,甚至是靠自己的能力去收服地精部落,期間手臂還受了不小的傷,他沒和夏伊抱怨任何一句。
歐丁眨了眨眼楮,奇怪地問道︰「您是指什麼?怨言?」
歐丁像是不能理解夏伊的話,夏伊解釋道︰「我是指對你的苛求,還有對地精的規定,畢竟,某些方面,這些規定讓地精失去了一部分自由。」
沉默了好一會兒,歐丁幾次開口想要說話,不過似乎在斟酌著什麼,他低著頭思考,最後深吸了一口氣。
「主人,如果要我說實話,一開始,我並非完全沒有抱怨,並不是針對您對我的苛刻,而是抱怨為什麼我是一個地精。」
「出身並不能改變,也不能決定什麼。」
「是的,可是從您交給我的書籍,還有您自己撰寫的筆記中,我的眼界越來越開闊,抱怨難道不是一個懦夫的行為嗎?我開始研究人類精靈獸人的歷史,他們的文明為什麼在進步,而地精在後退?」
夏伊沒想到小小年紀,居然會想到這麼一個深刻的問題,就連夏伊自己也琢磨不透,她能想到許多原因,卻無法找出根本的原因。
「你有什麼見解?」夏伊做好洗耳恭听的姿態。
「這實在是個沉重的話題,我的閱歷不足以研究通透。」歐丁把自己看得很清晰,「不過大陸上還是有地精不是嗎?只要有一只地精存在,那就有一絲曙光,我的主人,雖然你從來沒有說過,但是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拯救一個墮落的種族。」
夏伊驚嘆,自己的胸懷在歐丁心里有這麼偉大?
誠然,她是有意教歐丁去怎樣學習,但是她只是力所能及而已,或許歐丁的部落會崛起,這是她樂意看到的,但是她還沒想過要扭轉整個地精的局面。這是她暫時做不到,也沒有那個心思顧及的。
「我的主人,很明顯的是,大陸上所有強勢的種族,都是統一的,雖然不一定和平,比如獸人之間的爭執,比如人類領主之間的矛盾不斷,但是形勢上是統一的,遠古地精也有他們強大的國度,所以我在想,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是您筆記里所說的‘團結’。」
夏伊隱隱覺得歐丁的話還沒說完,他似乎有什麼想法,或者說計劃。
「而統一並沒有那麼容易,不管是哪個種族,就算是熱愛和平的精靈,他們在統一的過程,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動用武力,有些時候,團結需要用武力來維持,也正是因為戰爭,文明才在一座廢墟中崛起,但無論是破壞還是成立,歷史總是前進的,而地精,已經幾萬年沒有過戰爭了,我們一直逃避,懦弱讓我們只能成為別人的階下囚。」
「你能總結出這些,我很欣慰。」夏伊贊揚地說道,她可沒想過這些復雜的事情,以前上歷史課她也幾乎在漫畫書和睡覺中度過。
最後,歐丁嚴肅地說道︰「我想讓多瑙荒原的所有部落統一,再也沒有部落之分,而只有一個地精國度。」
「這可不太容易。」夏伊不忍心打擊他。
「當然,這是個漫長的過程,也需要武力的支持,不過我想嘗試。」歐丁的眼楮里閃爍著別樣的光芒。
「盡管去做吧,紅土高坡會是你的後援,我的小伙子。」夏伊本來就不是想把地精囚禁成听話的奴隸,而是培養在多瑙荒原高飛的蒼鷹。
「感謝您為我們做的一切。」
歐丁恭恭敬敬地鞠躬,然後走出房間,夏伊覺得以前那個躲藏在母親懷抱中的嬰兒地精已經不見了,成長為現在羽翼漸漸豐滿的酋長。
夏伊雙手枕著頭,笑著自言自語道︰「興許剛剛走出去的,就是萬年來,地精的開國大帝呢!這可真有成就感。」
處理完棘手的事情,接下來紅土高坡就交給管家沙比特了,他本來就是半身人的族長,所以在這方面有獨到的才華。
夏伊還有她緊急的事情,就是和海族的交涉,因為這一趟並不能說安全,甚至連海族人都見不到,或者是直接葬身大海,所以夏伊決定帶一些武士,僵尸君王這個「保鏢」是必不可少的,有他在,夏伊覺得安心許多。
接下來,夏伊跑到廣場的噴泉,把在里頭曬太陽的小海妖揪出來,直接問道︰「小騙子,你真不認識回海妖部落的路了?」
洛依謹慎地後退,說道︰「你想干什麼?」
「嘿,看來有些人是不想回自己的部落,那好吧,就當我沒提。」夏伊攤攤手無所謂地說道。
「等等!我沒有說過!壞女倫!」洛依焦急地大喊,「我不認識回去的路,但是我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