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的清晨,紅土高坡的邊緣,多瑙河的入海口,有一艘巨大的木船,看它的樣子就知道是新造的,連桐油都還剛剛干。
這是一條很原始的帆船,除了造了九個船艙和風帆的技藝以外,這幾乎算不上一條海船,相信它在海中也航行不會太遠,盡管九個船艙的構造讓它即使撞壞了一兩個船艙,海水灌入也不會沉沒,但是行駛速度是它最大的問題。
「我有一點點擔憂,這條船會不會沉在海里。」
夏伊看著忙碌的碼頭,說出了她的想法。
碼頭上是半身人們在幫忙把一些物資運到船上,是出海的食物,還有不少夏伊特地準備的東西。至于指南針等等零碎的東西,都是從人類國度購買過來了。
「那是最好的結果。」洛依在水牢里輕松地說道。
「你很希望船沉沒嗎?要知道,沒有我們,你也回不到你的海妖部落,或許被某只海里的魔獸一口吞掉也說不定。」夏伊手臂交叉,抱在胸前。
「女主人,準備就緒,可以起航了。」
夏伊自己是不太看好這次的出海,因為她的領地缺少懂得航海知識的人,除了蒙多讀過一些他母親海蒂留下來的冒險筆記,幾乎連個像樣的水手都沒有。
「好吧,我的勇士們,登船吧!」
夏伊的身後是二十幾個半身人,很無奈的是,他們從來沒有出過海,而紅土高坡的其它種族,比如蟲族人,他們天生對水畏懼,更加不可能跟隨夏伊出海。所以這二十幾個半身人只充當苦工的角色,偶爾客串一下水手。
「伊。我覺得我們很冒險。」
蒙多擔憂地說道,連他都是個半吊子,讀了一些筆記就能很好地控制船嗎?這是不可能的。蒙多有些壓力了。
「是啊,可是必須跑一趟。玄奎。我們這一路上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夏伊望著僵尸君王,實在很無奈,因為無法確定這條船的安全性,夏伊不可能帶多少武士,只能從簡了。
「嗯哼,親愛的,我什麼時候讓你失望過?」僵尸君王笑了笑。然後視線轉向遠方的海平面,似乎在考慮著什麼。
「把這個小鬼弄上船!我們該走了!」
小海妖連著水牢被抬上了船,水手拉上船錨,在蒙多的指揮下。揚起風帆,慶幸的是,至少在一開始,還算比較順利,檢查了船艙。也沒有出現漏水的跡象。
「蒙多,我們這次帶了多少淡水?」
「十大桶,如果不浪費的話,應該能支撐半個月,不過海妖不是能凝聚淡水嘛。這一點不用擔心。」
蒙多瞟了瞟甲板上的水牢,小海妖嚴重抗議把他塞在昏暗的船艙,就是有蠟燭也不行!他要出來曬太陽。
「要擔心!你難道叫我用魔力去做一些這樣的事情?!」洛依嚴肅地抗議。
「嘿嘿,看情況,看情況。」夏伊邪惡地笑道。
黃昏的時候,已經看不到海岸線了。第一夜相安無事,夏伊他們都睡在溫暖的船艙里,因為船艙隔音效果不太好,晚上可以听到海浪拍打的聲音,甚至是隔壁的呼嚕聲,夏伊只淺淺地休息了一下。
但是第二天船員們的狀態似乎都不太好,大部分半身人,包括蒙多,從來沒有出過海,他們開始暈船,頭暈反胃只是輕的狀況,嚴重的已經開始生病,生命倒不會受到威脅,只是精神懨懨的,也使不上勁,只有五個半身人身體狀況比較好。
蒙多的書桌上擺著許多書籍,其中大部分是航海的日記,海上求生手冊之類的,還有幾本是海蒂的筆記,這兩天夏伊和蒙多都在猛補海上的知識,其中倒是有一些值得注意的地方,包括怎麼避開暗礁和風暴。但是由于船員都是旱鴨子,讓行程變得無比艱難。
「我們估計離海岸還不到三十英尺的地方,還沒有離開大陸架。」
蒙多指著一張地圖,是東海岸線的粗略圖,誤差是少不了的。蒙多用鉚釘記錄著船的位置,他只能以船行駛的速度來大致方向猜測,事實上,其中的誤差肯定不小。
「難道在離開大陸的第二天就返航?!」
夏伊覺得他們現在的狀態就是幾個內陸人迷失在海上,唯一的不同是他們有足夠的淡水和食物,還有一條不太可靠的海船。
「不行,如果現在回去,別人肯定會笑掉大牙。」夏伊咕噥了一句,信誓旦旦地出海,第二天就被嚇回去,多慫啊?
「我們真該先招募一些水手大副,甚至是經驗老道的船長,準備太少了。」蒙多翻著書頁,希望能找到一些解決暈船的辦法,上面倒是記載了一些藥劑,只是他們並沒有這東西。
「哈哈!你就是船長,蒙多船長!」夏伊輕松地說道。
蒙多瞬間覺得自己使命重大起來,挺起胸膛。
「親愛的,你何必要擔心這些呢?就算遇到海難,我也會把你安全帶回去,嗯……你自己也完全有能力回去不是嗎?」
僵尸君王躺在床上,這床對他來說太小了點,他的腳都在外面,所以只好蜷縮起膝蓋,看起來很悠閑,他也在翻看一些航海書籍,事實上,他是當小說看的,對于他來說,大海和平地的區別也只是一個有水一個沒水,對他毫無影響。
「我知道。」夏伊嚴肅地說道,「可是船上有我們的船員,我得保證他們的安全。」
僵尸君王合上書籍,偏著腦袋看夏伊,夏伊心跳稍稍紊亂了一下,他這個神態實在是迷人。
「這是你不能理解的事。」夏伊琢磨一下,說道,「就好像你把我當成……呃,你的妻子,你潛意識里保護我一樣,我是紅土高坡的領主,我也必須保護自己的子民。」
玄奎沉思了一會兒,夏伊知道,不死生物就算有了智慧,成為了君王,在感情這方面還是很薄弱的,他無法理解責任這個詞。
僵尸君王終于開口,夏伊還以為他想通了,結果是︰「嘿嘿,我真不知道,你雇佣這些沒用的家伙干嘛?讓領地看起來更熱鬧?」
「……」
夏伊覺得暫時還不是和他討論人際和社會的重要性的時候。
船艙外傳來敲門聲,是半身人水手︰「領主大人,我們好像遇到了一些狀況,您最好來看看。」
三人爬出內艙,走到甲板上,夏伊和蒙多各拿了一只鷹眼鏡,是遠處的地方有些異常,看起來白花花的,比海浪要顯眼得多。
「那是什麼?」
夏伊看清楚了一些,似乎是一群魚,像是海豚遷徙一般的場面,正是這些魚激起的浪花。
「是海獸,親愛的,我們不是缺少魔獸皮嗎?這可是個好機會。」
夏伊有些驚訝,僵尸君王當然不是靠肉眼看到的,他的靈魂之力居然可以蔓延到這麼遠的地方?
「也是魔獸嗎?」夏伊到處看了看,他們並沒有準備獵取海洋魔獸的工具,只帶了一些捕魚的網之類的普通東西。
「當然,海洋里除了具有魔法天賦的魚類外,也有不少獸類,雖然都統稱魔獸。」
夏伊沒什麼興趣,傳送陣需要的並非是單一的魔獸皮,如果僅僅是一種魔獸皮,就算數量再多也派不上用場。
「這是高階海獸?」夏伊覺得他們可能要避一避了,畢竟她的船經不起考驗,工藝實在太爛了,萬一是大型魔獸,一腦袋撞過來,或許就能在船底撞一個大洞。
「是的,七級魔獸,記得我的實驗嗎?取得了一些成效,我想接下來我們的行駛速度可以加快一點了。」僵尸君王有些躍躍欲試。
「你要干什麼?」
夏伊瞪著眼楮,她當然記得僵尸君王恐怖的實驗,讓大陸上的生物變成不死生物!他用雙頭蛶蟲和其它在冰封森林獵取的尸體做了一些研究,難道他成功了?
蒙多看著越來越近的海獸群,查閱了一下海蒂的筆記,喊道︰「這是銀鯊!夏伊,我們應該繞開這些家伙的!」
「很厲害嗎?」
夏伊看著來勢洶洶的海獸,也感受到了它們級別不低,每一頭都有犀牛大小,夏伊通過鷹眼鏡能夠看清它們的全貌,和鯊魚的模樣很相似,身側有一條流線型的銀色白紋,它們沒有腮,卻長著大大的鼻頭,看起來有些像小丑搞笑的鼻子。
蒙多搖搖頭,說道︰「不知道,但是書上說銀鯊很凶猛,它們非常喜歡躍出海面捕食空中的鳥類,強大的力量以及對水元素的控制,能讓它們躍出水面三十英尺!」
「這麼猛?那不是正好能跳上咱們的船?哈哈,跳上岸的水生物,就算再厲害實力也會折半吧?雖然魔獸皮沒有特別的用處,但是七級的水系魔核還是能賣出不少錢的。」
蒙多無奈,誰能阻擋她追求金錢的腳步呢?
水桶中的小海妖,剛剛從午睡中醒來,才看到不遠處的銀鯊,瞬間臉色大變,驚慌地喊道︰「銀……銀鯊!快跑啊!完蛋了!我們這次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