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回來吧,快點回來吧!」蘇敏呆坐在一片漆黑中,心中默默的叫道。
小月復反復的漲痛,一陣強烈的尿意又被他憋了回去,他已經忍著八個時辰沒有尿尿了,現在幾乎到了崩潰的臨界點,他仿佛感覺到月復中的那一大袋子水,隨著他的呼吸在左右晃蕩,就要把他的肚子撐破,蘇敏心中不禁苦笑道︰「自從懂事以來,十幾年沒尿褲子了,堂堂的貝勒爺、欽差大臣現在竟然被逼得要尿褲子了,傳出去不知道大家會怎麼想,但願這次不會出現這種尷尬的問題吧!」
蘇敏手足僵直的坐靠在一方大石上,這好像是一個山洞,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進來的,在鎮子外面他被那個蒙面人的掌力擊昏後,醒來就身處這個山洞里了。蒙面人不知用了什麼手法,將他的手足禁錮住,除了頭可以自由轉動外,全身都不能動。剛蘇醒的時候,他也曾大聲喊叫過,可是叫啞了嗓子,除了山洞內的回聲,一點效果也沒有。
那個蒙面人每天都來看看他,在洞中呆上一個時辰,他來了後就在蘇敏的手足處揉捏了兩下,此時蘇敏就可以站起來走幾步,活動活動僵硬的手腳,解決一下排泄問題,吃些他帶來些食物和水,食物無非是些棒子面窩頭和咸菜疙瘩,不能講好吃,只不過是填飽肚子了事。等他走的時候,依舊是在蘇敏身上揉捏兩下,使他不能動彈。
每次來,蒙面人一句話也不說,在蘇敏吃飯、活動的時候,總是在距離蘇敏幾丈遠的地方坐著,任蘇敏怎麼問,怎麼罵,他都一概不回映。山洞里伸手不見五指,活動的時候蘇敏四處模模。感覺這是山洞中的一個大廳,容的下百十人,大廳里有兩個通道,一個有風吹進來的應該是連接著洞口,另一個定是通往山洞深處。蘇敏曾想趁著黑,悄悄的走出去,沒想到那蒙面人好像有夜視的能力。蘇敏剛走出幾步就毫無反抗的被他拎了回來。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蘇敏不知白晝黑夜。困了就睡,醒了就胡思亂想,早已沒有了時間的概念。他在這個環境里不知道呆了多久,常人也許早就發瘋了,蘇敏卻想的開,他一個人的時候,除了睡覺,就想以前讀過的書和他那本寶貝筆記。
這里雖然是在山洞的深處,但還是可以感覺到有微風吹拂,所以並不讓人感到氣悶。這山洞應該位于青山之中。要不那風中怎會還有淡淡的花香,山洞大廳的附近有條地下河,淙淙的水流聲不斷傳來,如果不是手足不能動,此時簡直就像是平日里閑適郊游閉目在山中體會山澗的風聲、水聲。不過。有時實在太煩悶了他就大聲吟詩,讓詩詞排遣心中的寂寞,有時也想一想近在沂州的陳盼兒和遠在京城的秋怡心,還有他未出生的小寶寶,想到他們蘇敏心中不由得一陣慰藉,暗暗給自己鼓勁,就是為了他們也不能放棄生的希望。
除了這些,他想的最多的是這個蒙面人,他到底是誰,有什麼目的。在蒙面人幫他解除禁錮的時候,他趁機模了模對方的手,現在蘇敏只知道蒙面人是個男子,從雙手粗糙的皮膚估計,年齡應該在四十歲以上。從他將自己擄到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來看,這人顯然是自己的對頭,可是好像又不是那麼簡單,其中又有萬般玄機,不得其解。
雖然疑問很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蒙面人還不想立刻取自己的性命。蘇敏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的突然失蹤,會在沂州引起軒然大波,康時勤和姚秋山都不是易與的人,一定把沂州的地界攪得天翻地覆,說不定還會驚動朝廷,蒙面人將自己藏在這里肯定是為了躲避風頭,下一步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這個蒙面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呢?蘇敏這些日子絞盡腦汁在想這個問題,如果這點都搞不清楚,以後如何能適時變招,相機月兌困!
蘇敏暗自思量,這人最有可能的是奕忻和穆彰阿的派來的人,幾年己壞了他們許多好事,如果自己這個靖毅貝勒英年早逝,最高興的就應該是他們了。不過他們為什麼要將自己不死不活的關在這里,一刀殺了豈不是簡單,不過世事難料,誰知道他們後面還有什麼詭計。
另一種可能,就是紅陽教。從「禁城之變」到「平定滄州」,可以說是自己一手剿滅了紅陽教,恨自己的死硬教眾應該不在少數,如果是他們,尋常推知,殺之而後快也就夠了,但他為什麼不傷自己的性命,又將自己藏起來,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要不就是一般的土匪,土匪綁票無非是為了錢財,面前這個蒙面人,絕口不提錢的事,似乎又可以把這個排除了。
為了探知真相,蘇敏在蒙面人來的時候,不停的自言自語,內容都是自己曾辦過的事情,見過的各色人等,夾雜著書上看過的一些故事、見聞,只要是記得起來的他都說,來觀察蒙面人的反映。盡管蒙面人不說話,蘇敏也可以從他的呼吸的輕重中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幾日來,蘇敏月兌離了俗世,日夜靜思,使得思路異常清晰,講起事情來也頭頭是道,各種事情相互呼應,而又成章,他的口才又好,古往今來,旁征博引,有展轉,有騰挪,關鍵的時候又故意停頓下來,轉而又講開其他的事情,吊一吊對方的胃口,到最後又繞回來,突然將結局甩出來,給人一個驚喜。起初,蒙面人對他講的好像並不感興趣,前兩次听了半個時辰就將蘇敏手足制住先走了,後來他似乎被蘇敏的故事吸引了,雖然他還是一言不發,但同蘇敏相處的時間明顯變長了,有一次他甚至一連听蘇敏講了三個時辰。
通過連續十幾次的觀察中,蘇敏得出一個初步結論,這個蒙面人似乎與朝廷官員並無瓜葛,他對蘇敏談起的官場上的一些事情,沒有絲毫的反映,好像也不怎麼感興趣。相反,倒是說到紅陽教的時候他的呼吸急促起來,看來這蒙面人跟紅陽教有瓜葛是無疑的了。排除了奕忻和穆彰阿,蘇敏心中稍稍安定了些許,看樣子,這個蒙面人並不想馬上取自己的性命,只不過要利用自己,後面還大有回旋的余地。
今日,蒙面人久等不來,蘇敏下月復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洞中的流水聲平時听起來有如裊裊仙樂,此時卻覺得異常刺耳,叮叮咚咚的聲音像無數根針刺著他的神經。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蘇敏覺得這是他一生中渡過的最漫長的一段時間。
洞外終于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蘇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精神一放松,身體的某部位就再也不能控制了,當蒙面人出現在洞口的時候,一股溫熱的液體慢慢在他兩腿間擴散,一種羞愧夾雜著歡暢的感覺縈繞在蘇敏的心頭。
在蒙面人幫他解除腿部的禁錮時,模到了蘇敏最不想讓他模到的東西,在黑暗中雖什麼都看不見,蘇敏知道此時蒙面人定然在取笑自己。待手腳都能活動了,蘇敏趕緊將浸濕的衣褲月兌下來擰干,晾在岩石上,好在正值夏日,天氣還不算涼。
蘇敏赤身**的大口嚼著蒙面人送來的白面饃饃,多日來的相處,蒙面人對他好像態度改善了些,伙食也由窩窩頭改成了白面饃饃。一天沒吃東西了,蘇敏好不容易將哽在喉嚨的一口饃饃咽下,又拿起蒙面人帶來的水葫蘆,美美的喝了幾口清甜的山泉水,不過他可不敢喝多了,再憋一次尿,可不是好滋味。蘇敏放下水葫蘆笑著說道︰「老伯(他自從認定蒙面人歲數後,就一直這麼稱呼他)你也太摳門了吧,我腰里的銀票加碎銀少說也又一千多兩都被你拿去了,你再省錢也不能天天給我吃窩頭和咸菜,吃的我兩眼都冒金星了,拜托明天給我帶點燒雞、醬肘子什麼的解解饞好麼
蒙面人輕哼了一聲,雖然還是不答話,但態度明顯與以前不同了。蘇敏同往常一樣,又講起了自己的故事,今天講的是自己家中的園林陳設,他的府邸在乾隆朝時是一位貝子的府邸,那貝子壞事後,道光將府邸賜給了奕,奕後來又送給了蘇敏。那座府邸,面積盡管不小,但里面的園林陳設和房屋布局實在不敢恭維。蘇敏雖有心整修,但平日里太忙,秋怡心祖籍本在江南的蘇揚,對園林庭園頗有心得,自從她進了蘇府,就開始對府內進行修整,經她妙手點撥,這里挖一處水榭,那里栽一叢翠竹,又依地勢建了小榭竹亭、假山綠景,雖不能與圓明園和恭王府相比,也是一處一小景,一花一木,一草一石皆相映成趣,花費不多,與以前相比算是月兌胎換骨了。
蘇敏不急不慢的娓娓道來,一處一處講的很細,園子以前是什麼樣子,現在是什麼樣子,是如何修整的,哪里是獨具匠心之處,哪里是偶然捕捉到的靈感,講著講著他的語氣變得很溫柔,好像在回味生命中那已經逝去的美好時光。
「唉……有時候真的好想家!」說到動情處,蘇敏長長的嘆了口氣,蒙面人好像被他所感染,也沉浸在回憶中。突然,蘇敏嘿嘿一笑說道︰「羅老伯,真沒想到會是你,咱們可是好久沒見面了此話一出口,那蒙面人身形一震,氣息急促,不由自主的猛然站起身。蘇敏好像並無察覺,語調依然舒緩︰「羅老伯,靈竹軒的那株桃樹可是您老移栽的吧,我夫人來信說,今年正月剛過它就開花了,花是紅色的,紅霞映竹,也成了府中的一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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