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媽媽!
盛夏激動的從床上跳了起來,牽動了背部的傷口,疼的她蒼白的小臉幾乎扭曲起來……
何曼寧進來看見女兒的一瞬,這兩天已經哭得干涸的通紅雙眼再一次淚如泉涌,看著盛夏雙手撐在床板上姿勢像是跪在面前,小臉刷白如紙,卻是故意對她笑的燦爛如花,這樣的笑容映入何曼寧的眼中,心髒泛起的抽痛讓她感覺有些頭暈目眩,額頭上的淡藍色血管突突的跳動。愨鵡曉
「別起來!」
何曼寧隱忍著顫抖不停的身體,快速走到窗前,終是拗不過盛夏,只好由著她動作輕柔的將她扶起,自己也順勢在她的面前坐下。
這里還真不是人呆的地方,短短幾天時間就將她清純美麗的女兒折磨成這般模樣,原本嬌小的身軀現在變得骨瘦如柴,兩頰都因此凹陷下去,面色如紙,尤其是這雙翦水的美眸,此刻盈滿淚水還是感覺像是兩孔即將干涸的枯井,折射不出一絲光彩。
「媽媽……」盛夏一下子撲到何曼寧的懷里,臉上強擠出的笑靨終是沒有掛住,聞著母親身上熟悉的氣息,所有的委屈全部涌上心頭。
看著在懷里抽泣的肩膀聳動的女兒,何曼寧略帶薄繭的手輕輕地撫模的她的後腦,抬起下頜,將淚水狠狠的逼了回去。
這種情景下,眼淚是解決不了一點問題的,反而會給女兒帶來困擾,使她心存內疚……
剛剛獄警提醒了她探監有時間限制,所以不能使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些沒用的宣泄之上,何曼寧輕輕地將女兒削瘦的身軀從懷中掰離,捧著她瘦的硌手的肩膀,緊鎖著眉心,認真的問道——
「告訴媽媽,人不是你殺的為什麼要認罪?」
聞聲,盛夏驀地停止抽泣,盈著淚水的泛紅雙目寫滿微愕,下意識的問︰「您怎麼知道人不是我殺的?」
話落,盛夏才後悔自己月兌口而出的問題,既然已經將罪行攬到自己的身上,沒有挽回的余地,就應該讓母親徹底接受她殺人的事實,這樣在她離開之後,母親就不會因她被冤枉而一輩子無法釋然。
「別忘了你是我的女兒,我比你自己還要了解你,他們說你還故意傷了楚先生,告訴我為什麼?」何曼寧伸手溫柔的給女兒拭去臉頰上的淚水,短短幾日布滿細紋的眼眸目不轉瞬的凝睇著神情恍然的女兒。
她今天來一方面是為了和女兒見最後一面,一方面她要了解整件事情的詳細經過這樣尹靜姝才能想出對應的辦法解救她。
盛夏將母親粗糙的手拉下來放在自的腿上,像是汲取溫度一般小手包裹住母親的手,毫無血色的唇瓣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弧度,說︰「我的確不敢殺人,可是那天她和我爭執起來……我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失手殺了她。」
「那楚先生呢?」那可是殺人未遂的罪名啊!
「……」盛夏臉上的肌肉瞬間僵住,半晌想不到合理的理由解釋清楚母親的疑問。
「還有你身上的傷。」何曼寧繼續追問。
「媽媽,現在說著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都怪我……都怪我當時太沖動了……我對不起您,對不起您親手將我養這麼大……」盛夏懊悔的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激動地自責道。
「別這麼說,媽媽不怨你……媽媽只是心疼你……」看著女兒泣不成聲的樣子,何曼寧將女兒擁入懷中,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
「對不起……女兒不孝……女兒以後不能陪伴在您的身邊了……嗚嗚……」
「不會的……你一定會從這里出去的……」何曼寧淚流滿面,語氣卻是異常的堅定。
女兒……不是你不能陪在媽媽身邊,而是媽媽不能陪在你身邊了……
尹靜姝說的對,如果早讓你和親生父親相認,讓他守護你,你也不用跟著我受這麼多罪了……
但願媽媽這次替你做的選擇是對的,你不要記恨媽媽不告而別,只要你過的幸福,哪怕讓媽媽去死,我也心甘情願……
盛夏以為是母親安慰的話,沒有深究,眼淚卻是因這句話越發的猛烈……
一時間,陰暗潮濕的牢房被濃濃的悲傷充斥滿,空氣都被這生離死別的場景染的壓抑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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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級醫院,高級病房。
楚斯年安靜的躺在病床上,傷口感染,高燒不退,一直昏迷不醒。
臉色蒼白,涔薄的唇瓣也被燒的干裂開,不能喝水,從進醫院一直守在他身邊的顧筱,只能間隔一段時間用棉簽蘸著水去濕潤他的唇瓣。
雖然昏迷不醒,但他英氣的劍眉至始至終緊蹙著,任顧筱縴白的玉手怎麼撫平,沒一會兒又不自覺的緊蹙起來,看上去像是痛苦到不行。
顧筱雖然心疼,嬌艷欲滴的紅唇卻一直噙著一抹淺笑,因為楚斯年身上的傷將她一直以來所有的擔憂顧慮徹底消除……
在他們的感情中至始至終付出的那個人一直是她,這一次讓他為他們的感情以及自己的佷子做出這點犧牲也不算過分吧!
盛夏能下狠心將鐵絲插入他的胸口,好在鐵絲是傾斜插入的,離心髒有一點距離,對楚斯年不會造成任何生命問題,但這個部位足以說明了那天她說給盛夏的那些話她都听進去了,也那樣認為了,可以想象的出當時她對楚斯年的仇恨有多麼深了。
監獄里的盛夏是不是絕望透頂了,是不是對這個世界沒有一絲眷戀了,是不是悲痛欲絕了……
加上之前楚斯年給李局施加的壓力,現在她什麼都不用做,只剩安心的坐等盛夏認罪了……
突然,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震動聲突兀的響起,打破了病房的安靜,顧筱起身瞄了一眼,並沒有急著去接電話,而是再一次用棉簽濕潤楚斯年又干裂的唇瓣,之後才拿著手機輕輕的走出病房……
長長的走廊盡頭,顧筱站在視野開闊的陽台上,一只手拿著手機覆在耳邊,另一只手托著胳膊肘,嫵媚妖嬈的臉上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靨,然後嚴肅認真的說道——
「如果楚專員一直醒不來,你們是不是就沒辦法結案了。」
「這……這是案子了結必須要走的程序。」听筒那頭的李局用紙巾擦著腦門上的汗水,忙不迭的解釋道。
「李局長難怪你在警界混了大半輩子還是個小小的區級干部……之前楚專員對這個案子的態度已經很清楚了,這個案子越拖越對你不利,畢竟牽扯到兩國關系的問題,難道你要等到美國大使館派人來協同斷案麼?」
「是是是,顧小姐不愧是長期待在在莊部長和楚專員身邊的人,想問題就是比我全面,被您這麼一點,我現在才明白楚專員讓我最短時間結案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外交部的意思,好,我馬上結案。」李局長恍然大悟,陪著笑臉感激的奉承道。
「既然不能讓美國那邊對這個案子有任何不滿,該怎麼給盛夏判刑這一點你比我懂的多。」顧筱嗓音甜美。
「當然……她手里一尸兩命,再加上殺人未遂,除了死罪別無他法。」電話這邊李局不假思索的給予顧筱想要的答案。
「嗯……你先結案,等楚專員醒了,派人來補做個筆錄就行了。」听到盛夏必死無疑,顧筱臉上的笑容猶如一朵嗜血的罌粟花越發的妖冶燦爛。
「倒時候我親自去做筆錄,順便看望楚專員。」
為他辦事任勞任怨了這麼長時間,領功封賞的時候他怎麼能讓別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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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天剛蒙蒙亮,牢房里還伸手不見五指,睡夢中的盛夏毫無征兆的陡然瞠大雙眼,心驀地慌了一下,接下來睡意全無。
趴在床板上死死的盯著牢房的門,像是有預感一樣,等待著,等待著……
也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什麼,隨之心跳不自覺的加速起來,一種不好的預感像一張無形的大網朝著她漸漸靠近,她沒有逃跑的能力,只能眼睜睜等待著大網將自己套牢捆綁住。
橘黃色燈光透過鐵門的縫隙照射進來,漆黑的地面上出現牢房鐵門輪廓的光圈,盛夏盯著那個光圈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果不其然,沒過幾分鐘,清脆的鐵鎖踫撞鐵門的聲音傳來,緊接著門被打開,一下子好幾個身形高大的人魚貫而入……
牢房給電的時間沒到,所以他們人手一支激光手電筒,將牢房照的猶如白晝……
突然的強光差點灼傷了盛夏的雙眼,盛夏反射性的閉上眼眸,適應了一會,這才緩緩的睜開眼眸,入眼的是站在門口處五個身形高大的警察,其中一個警服外套著白大褂肩上背著一個藥箱。
這五個人佇立在盛夏幾米之外的地方,渾身散發出一股不容忽視的陰戾之氣,盛夏倒抽一口冷氣,旋即寒氣快速的從肺部蔓延至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你們……要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