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妃 49第48章

作者 ︰ 林錯

有些事是天性,不學自通。皇帝起初親得沒輕沒重,把顧沅的唇齒沖撞得生疼,漸漸習慣了些,又見顧沅似乎並沒有抗旨的意思,便定下心來仔細品味,一下一下啄木鳥似的細細啄顧沅的唇。

顧沅從未與人這樣親密,但皇帝的唇間帶著淡淡的陽羨茶的味道,並不讓人難以接受。她仰起臉來,皇帝的唇便順勢滑下,在她頸間小獸一樣輕輕啃咬。顧沅覺得臉頰連同頭腦一起燒起來,在迷蒙前伸手抓住了皇帝的手臂︰「小爺!」

皇帝滿腔專注的心思被打斷,蹙著眉抬起頭,吻了吻顧沅的臉頰︰「不準說話。」自己已經開始意亂情迷,可顧沅的目光卻清明一片,皇帝突然覺得一陣徹骨的心冷,她別過臉,不由自主地伸手覆住顧沅的眼楮︰「不準這樣看朕。」

可這樣硬生生封住眼楮不許人說話的做法,和每年自己勾結那些個霸佔良家女子的惡棍有什麼不同呢?皇帝一手蓋著顧沅的眼楮,俯□再去吻顧沅的唇,覺得一切都變了味道。剛剛顧沅隱約的回應仿佛只是皇帝自己自欺欺人的幻覺,如今幻夢散了,那現實就顯得分外慘不忍睹。

女子初生情竇,並不似男子一樣**強烈,不是兩情相悅的親近,反而讓人難受。到了這一步,再做下去無非是自取其辱,皇帝無可奈何地停了下來,撤開手,恨恨地注視顧沅︰「你就是這麼厭棄朕——」

語氣雖然生硬,皇帝的眼圈卻已經紅了起來。眼前並不適合鼓勵皇帝繼續做下去,可顧沅竟莫名生出幾分自己做錯了的錯覺,她伸手撫了撫皇帝的臉頰︰「小爺能否听奴婢說幾句話?」

除了那些自己不想听的話,她還能說什麼?顧沅的安撫讓皇帝心里更是酸澀,她恨恨別過臉,躲過顧沅的手︰「朕不準你說話,你不是一樣還在說?」

「奴婢曾經喜歡過一個人。」

這句話讓皇帝瞬間手腳冰冷,她強自鎮定地審視顧沅,顧沅神色平靜,眼神里沒有提起心愛之人的歡欣,反而是仿佛勘破了什麼似的心灰意冷︰「那時候奴婢年紀與小爺此時差不多,對那人的風度學識極是仰慕。」她仿佛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唇角輕輕翹了起來,「當時奴婢對那人的話,幾乎是言听計從毫不違逆。」

皇帝的手不知不覺地重新按住顧沅的,聲音里多了幾分咬牙切齒︰「那人與你這般時,你也一樣听他的話?」

顧沅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奴婢那時只是仰慕,又是一心向學,雖然覺得那人偶爾舉止曖昧,也只以為是名士灑月兌之風,從未想過這一類的事。後來有一日,奴婢偶然看到那人與旁人的一封信,方知道那人原來是別有用心——奴婢,奴婢當時只覺得天崩地裂也不過如此。」

「後來呢?」

「因為奴婢久不肯去見她,她便尋了個借口將奴婢誑去,見奴婢只是躲著她,便索性將那些心思一樣一樣攤開來與奴婢明講。」那是顧沅第一次知道,原來女子對女子也一樣可以有著那樣多的齷齪心思,她忍不住又是冷冷一笑,「那人道,她願助我飛黃騰達光耀門楣,只是要我以身相謝。又道,她不會給我名分,可也不會耽誤我嫁人,無論我是顧家女還是呂家婦,總有法子不會妨礙兩人歡愛。還說,倘若我離了她,此生必定蹉跎,日後功名再也別想——」

「那人如今在哪里?」皇帝半是驚怒半是憤恨,手里不由自主地添了兩分力氣,把顧沅的手臂握得生疼,「听你的語氣,他是朝廷的官員?他叫什麼名字?」

「奴婢自那日之後再不曾見過她,也不想提她的名字。」顧沅忍著疼,伸手又撫了撫皇帝鐵青的臉,眼神不知不覺地重新柔軟起來,「奴婢不是想要在小爺面前申冤訴苦,奴婢只是想要告訴小爺,奴婢與小爺心中所想的顧沅並不一樣。奴婢不知道小爺到底喜歡顧沅什麼,顧沅的舉止風度,原本也是從旁人那里學來的,顧沅的學識,與朝中大臣們相比也是不值一提,顧沅的人品志向,也並不如小爺想象中的那般高遠,只不過是有幾分改不了的書呆子脾氣罷了。便同樣是喜歡,如今的顧沅也沒法如小爺那樣全心全意——就是這樣的顧沅,小爺也一樣要喜歡麼?」

皇帝一臉憂心忡忡︰「朕也一樣說過些無禮的話,你如今可是也一樣不想見朕?」

「小爺和那人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奴婢覺得,小爺並非有意看輕奴婢。」顧沅苦笑,還有什麼人能比皇帝更能把那天那些話講得那麼理所當然?如今想來,竟然沒有一個字是虛言推托,當真是天子金口玉言。只是這樣連甜言蜜語都不會的皇帝,自己當日是為什麼沒覺出她對自己的冒犯呢?

顧沅還在遲疑,皇帝已經心花怒放地俯身輕吻她的臉︰「朕自然與那人不一樣。朕不看輕你,也絕不會辜負你。朕知道你不信朕,可朕第一眼見到你時就喜歡你,」她的唇在顧沅臉上戀戀不舍,聲音里透出一股如釋重負的輕松,「朕只覺得你好。」

依舊是這樣不是答案的答案,顧沅心中的憂慮有增無減,卻也無法深究,只得在皇帝親昵的間隙中開口︰「小爺,奴婢——」

「朕知道你還沒喜歡上朕。」皇帝的臉終于抬了起來,手卻向下解開了顧沅的領扣,襟帶早在彼此的耳鬢廝磨中松月兌,皇帝只微微用力,便揭開了顧沅的衣襟,里面是貼身的主腰,宮人們習慣和時樣相同,多用鮮亮顏色和吉祥花樣,朱紅主腰上繡著一支蓮,三條束帶上都是細細的纏枝花花樣,蓮花半開半閉,仿佛隨波起伏,皇帝有生以來第一次緊張到頭暈目眩的地步︰明明是和自己一樣的身體,為什麼自己會和男子一樣興起徹底獨佔的燥熱念頭呢?

身下顧沅的身體繃得緊緊的,皇帝抬起眼楮,顧沅的臉和她的一樣紅,她湊過去,又吻了吻她的嘴角︰「朕喜歡你。」她一路沿著脖頸輕輕啃咬下去,「這些地方,日後都只是朕一個人的。」

皇帝的啃咬激起一路的麻癢,然而除了麻癢之外,仿佛又有些其他的東西漸漸自顧沅身體里蘇醒。她的皮膚嬌女敕,稍一用力便是一個紅紅的印記,看上去格外不堪憐惜。皇帝咬了一路,仿佛覺得咬重了似的,又小獸舌忝舐傷口似的一個個輕輕親了回去,在顧沅耳邊低聲道︰「阿沅,可是朕咬得重了?」

司寢本職就是引導皇帝學習人倫大事,皇帝的肆意輕薄不算輕薄,只能算是司寢的本分,到了這個地步,自己還能違逆皇帝什麼呢?顧沅別過臉去,任皇帝將吻落在耳間小小的金丁香上。

依舊是自己意亂情迷,對方清明得沒有半分□痕跡。皇帝心底的熱度漸漸消褪,她懲罰似的在顧沅肩上咬了一口,見那牙印現出來又開始心疼︰「朕就是咬得重了,你也不說。是不是就是朕當真強佔了你,你也一樣只是這樣盡臣子的本分?」

「奴婢只求小爺別記檔,也別升位。」顧沅靜靜道,「日後奴婢出了宮,也不會嫁人,待考了恩科,就留在鎮撫司里,依舊還是小爺一個人的。小爺若是不嫌棄,偶爾出宮來往,奴婢自當竭力侍奉;小爺厭棄了奴婢時,也一樣好聚好散——」

「你以為朕和那人是一樣的心思?」皇帝氣急,將顧沅緊緊箍在懷里,「朕早說過,朕這輩子只要你!」她恨恨搖晃了顧沅幾下,又松開手,幾乎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好,表白是早表白過了,親也親了,抱也抱了,還有什麼舉動能表示自己對顧沅的心思?

皇帝一翻身坐起來,滿臉都是傷心和無可奈何,︰「朕的聲譽就是這麼不濟?你就這麼不肯信朕?」

顧沅看著她,不說話,也說不出話。自己十五歲和二十一歲時,心思相差得一樣仿佛兩個人。情深不壽,十分情意,只用七分滋味才得長久,六年如師徒似姐妹的情誼一朝成空,當初天崩地裂似的空茫痛楚早已淡去,可那樣對一個人全心全意毫無芥蒂的滋味,她已經怕了,皇帝的深情注定無以為報,這樣膽怯的她,皇帝一見鐘情的真摯又能有多長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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