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立青樓女子為正室，惹得多少百姓說閑話，皇弟怎如此黃。」
「皇兄息怒。」
「竟將自己月復中孩兒殺死，如此惡毒的女子，朕怎能留？」他垂首批改奏折，卸下繁復的華服，不再看他身旁的皇弟。
「三日後，帶你的王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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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稟王爺，王妃已經醒了。」
墨塵推門而入，嗅到淡淡藥草香，他走到她的身旁，御醫恭敬地站在王爺身後。
輕啄青瓷杯，嘗到茶香，她似陶醉其中。她醒來後梳妝了一番，望不得銅鏡中面色蒼白的自己。她似不知曉身旁有人，倒茶品茶。
他打量了她一番，凝望那雙流光的美眸，先前的萬物寂靜似從未有過。
白色的曲裾滾著藏青紗的邊，繞身而纏，後擺成弧形拖在地上，擺前露出一點里面深紅的單衣。袖口藏青紗滾邊，大幅的鳳雀古紋刺繡。腰間深紅博帶，深紅的束腰長紗帶簡單系結，一直垂到足上。頭上同質的白底鳳雀刺繡絲帕包髻，覆蓋到耳旁。
「王爺有何貴干？」她終于放下青瓷杯，抬首淺望。
「三日後是皇兄的壽辰，皇兄要本王帶你去。」
「臣妾知曉。王爺離去罷。」
他走到庭外，琴瑟和鳴，繞著歌聲。
「想必是王妃想起了她的孩子，又與她的侍女姣兮琴瑟和鳴訴惆悵了。」一旁的御醫搖搖頭，蒼老的面容扯出幾絲憐憫。
「若能倒回還會不會將青絲換一生青燈隨，一念無悔幾番曲折也是醉。那一年的雪花飄落梅花開枝頭，那一年的華清池旁留下太多愁。不要說誰是誰非感情錯與對，只想夢里與你一起再醉一回。」
她的眼前映出了一面湖，湖中映著另一個自己。在燈紅酒綠之中，淒笑著唱著歌，那里的人盡是放縱的。她不曉得，另一個自己在做什麼？她並不認識她。
然後，她的眼前又晃過血紅。手上沾染的是母妃的血，沾染的是皇後的血，沾染的是自己月復中孩兒的血。艷得將要吞噬她，她只能看到血紅，滿眼的盡是。
「金雀釵玉搔頭是你給我的禮物，霓裳羽衣曲幾番輪回為你歌舞。劍門關是你對我深深的思念，馬嵬坡下願為真愛魂斷紅顏。苦盡一生，菩提樹已枯。」一曲盡，琴弦斷，她一口血吐在琴弦之上，指尖也被割破了。
「姑娘，你怎麼吐血了。」一旁的姣兮听到琴弦斷，就知大事不妙，抬頭一望，看到她吐了一口血，連忙大叫。
庭外的他，在一曲盡後正要走，卻听到了姣兮的叫喊，想要進去看她，但是他沒有，叫喚御醫進去後離去了。誰也不知他的心緒，他自己也不明。
「是娘親害了你，孩兒你不要走。孩兒，不要丟下娘親…」她雙手攥著沾血的琴弦，雙眸失神，清淚順著眼角一直流，混雜著嘴角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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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國前來賀壽的使臣、王公大臣與後宮嬪妃，在宮女、太監的帶領下，陸陸續續入座，戲台上，舞姬扭著水蛇般的妙曼身姿，伴著靡靡之音，各盡妖嬈。舞姬散去，戲曲的小生和花旦兒就在台上吟吟道來，刺耳的聲調在冰冷的宮牆上回蕩。
戲台之上的花旦兒，挑著鳳眼，時時望向高坐的皇上，微迷雙眸勾出風情；小生則盡興的與花旦兒照著戲譜調情，風流倜儻，也是引得多少高官之女心花怒放，久居深宮的妃嬪自是不例外。
居于高坐的皇上，半躺在龍椅之上，懷中摟著他最鐘愛的妃嬪，含笑而視那花旦兒，似醉在美人懷，隱隱卻被墨塵身旁的她看在眼中。她只覺他睥睨著眾人，不可示人的君臨天下。
漆黑的長發高高盤成雲髻，黛眉畫得淡淡，一雙秋水目，額上貼著雲母花鈿，淡黃底色御繡花鳥鳴鳳圖的華貴裙擺拖了一地，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輕眸流盼，閉月沉魚。
墨塵在她身旁凝望她，應付著高官大臣的邀酒，心思全亂。他立她為王妃，究竟是對是錯。他傷了她，負了他，本想補償，卻是要將她困著在這鳥籠之中，玩弄她。
如此傾城女子，身世迷離，若是能嫁個如意郎君，就不會如此淒苦了。譬如…皇兄？不，自己在想什麼。定是吃醉了，吃醉了。
「听聞王妃的歌喉，能使人痴醉，仿若朕殿內養著的畫眉，琴技更是了得。不知皇弟能割愛讓朕听上一曲？」龍椅的皇上松開懷中的寵妃，凝望著假寐的蓮殤，引得眾人皆望向她。語調輕浮，如同調戲。
眾人皆听懂皇上之意。他口中的王妃，僅僅是一只畫眉，閑情戲弄的消遣之物。一語道明皇上對這女子的不喜愛。
「皇兄…」墨塵也明了他的言外之意，心有不忍。
「臣妾哪敢不從。」她抬首，再一次凝望高坐的皇上，嘴角噙著清冷的笑，立于眾人眼前。
她手執琵琶，縴細的手指輕彈琴弦。頓時，琴音四起。
音起，朱唇輕啟。
「青鋒劍何從。落花中，正相逢。美人一笑只為英雄；明月刀不懂。人間夢，紅塵囂，浮華一世，轉瞬空。壯懷凌霄漢，獨行千山。朱顏短，怎堪歲月荏苒。雕花籠，青絲重，故人依偎柳夢中，語凝噎，淚入煙波幾萬重。朝白首水東流，漫漫相思轉不休，蕭聲斷，誰憐伊人獨梳妝。」
雕花籠，青絲重，故人依偎柳夢中。
語凝噎，淚入煙波幾萬重。
長歌狂風雲幻，紅塵滾滾人聚散。
霜鬢滿，重回來時路已難。
曲盡，琴聲仍繚繞在耳畔，哀愁縷縷沁入心脾。當真如皇上所說，痴醉其中。
「今朝是皇上壽宴，王妃吟唱此曲是何意？」一語點醒皆痴醉其中的人，眾人皆附和此曲的多多不是。
「皇兄，臣弟的王妃並無意，只是痛失愛子，苦痛其中，才…」他站了起來，眸中映著她那舊傷未愈的指尖，裹著薄薄一層的布，散開了血跡。皇上也抬眸望向他所看之處，心思不明。
「罷了，朕不追究。」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修改。大大滴修改。加油加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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