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哪敢不從。」她抬首,再一次凝望高坐的皇上,嘴角噙著清冷的笑,立于眾人眼前。
她手執琵琶,縴細的手指輕彈琴弦。頓時,琴音四起。
音起,朱唇輕啟。
「青鋒劍何從。落花中,正相逢。美人一笑只為英雄;明月刀不懂。人間夢,紅塵囂,浮華一世,轉瞬空。壯懷凌霄漢,獨行千山。朱顏短,怎堪歲月荏苒。雕花籠,青絲重,故人依偎柳夢中,語凝噎,淚入煙波幾萬重。朝白首水東流,漫漫相思轉不休,蕭聲斷,誰憐伊人獨梳妝。」
雕花籠,青絲重,故人依偎柳夢中。
語凝噎,淚入煙波幾萬重。
長歌狂風雲幻,紅塵滾滾人聚散。
霜鬢滿,重回來時路已難。
曲盡,琴聲仍繚繞在耳畔,哀愁縷縷沁入心脾。當真如皇上所說,痴醉其中。
「今朝是皇上壽宴,王妃吟唱此曲是何意?」一語點醒皆痴醉其中的人,眾人皆附和此曲的多多不是。
「皇兄,臣弟的王妃並無意,只是痛失愛子,苦痛其中,才…」他站了起來,眸中映著她那舊傷未愈的指尖,裹著薄薄一層的布,散開了血跡。皇上也抬眸望向他所看之處,心思不明。
「罷了,朕不追究。」
忽而,蓮殤褪去一身華服,明眸含笑,華服內藏著長袖舞裙,似是一朵蓮兒,綻放在眾人眼底,那舞裙樸素得很,是很淺淡很淺淡的明藍色,卻在袖口繡上了兩朵蓮花,似是捧在手中的白蓮。她將發上的寶簪卸了去,不知怎的瓖上了一瓣粉粉的蓮瓣,似是捻在了上面,抑或是…像是生出來的一般。
她蹲來,蜷縮著似花苞兒,哪來的簫聲悄然飄入這眾人耳畔,她忽而起身甩開長袖,寓意蓮花盛開,她轉動身子,長袖隨著她的步伐似是一瓣瓣張開的兒,看得人有些恍惚。她轉不停了,竟是愈旋愈快,仿若真是一朵蓮兒在眼底展開。
但那雙含著水的眸子,卻是躲不過墨塵的眼。他將那夜記得很牢,那在旋著的女子,仿若天上下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他是不會忘了那雙眼眸的,含著悲,戾著媚,而後簫聲止了,天際綻開火樹銀花,照在她的眸里,閃著斑斕的光。
「鳳凰飛,流過似水年華,洗盡鉛華;真龍鳴,嘯天蒼穹永年,威震四方。」
「但願情長久,伉儷情深…帝君攜手攬江山。」
又唱起曲了,聲音很輕,卻入了有心人耳旁,他們不再望著火樹銀花,眸中裝著水袖揚揚的女子,記起了一些事。
然後她又蜷縮了,一切都止了,再無聲響,她站起身,腳下卻隱隱有了火光,有些人露出驚慌的神情,卻迫著身份不好發作。而她每每走過的地方,都撒下了蓮子。
蓮子。寓意多子。
足下有火。火中生蓮。
「好寓意,不愧是皇弟的王妃。」高坐的皇上語中含笑,眸中也含著欣喜,似是喜極了這番舞弄,站起身來。
她遠遠望著那站起的真龍天子,有些哭喪,帶著不滿。她知道,他不滿意,那只不過是敷衍的話。她不笑了,覺得甚是無趣,甚至帶著冷意,她總會想起她的孩子…那是他和她的孩子,就那樣沒了。
蓮子。寓意多子。
由她來說,太過可笑。
她又換了華服,珠翠插在發髻,當當作響。他們竟不知,那青樓里出的風塵女子,可穿出那華服的端莊賢淑,雍容華貴,甚至是…驚鴻一瞥。
他也有些醉了,忍著心中的不痛快,與那皇兄閑聊幾語就離去了這御宴。他扯著蓮殤,坐上了步輦走在宮牆旁的幽深小道。
「你哭了。」他的心被扯住了,那柔弱女子讓他生了將她擁在懷中的,他竟不想讓她再如此哀傷,想要保護她。
「是嗎…臣妾失禮了。」她愣愣望著幽深宮牆,望不見頭,想到了母妃哭了出來。她死在這深宮中,再也逃不出來了。其實,她是恨她的母妃的,恨之入骨的。
「殤兒,你很個極好的女子。但…是我誤了你。」他沒有用那可以致使人畏懼的尊稱,他像真是她的夫君,在撫慰他的娘子。卻還是說出了殘忍的話。
「如果說…我不要來世再…」他知曉她想說什麼,但他很清楚的明白,今生的他是要負她的了。他是多情,但他絕不會對在意的女子,但不是愛的女子施情。他後悔了,當初不該懷著戲弄的心去她。
他玩不起。
他玩不起,她亦玩不起。他背負太多,她亦背負太多。母後曾告誡…絕不可愛上女子,要像你的父王,多情且薄情。
母後她也知曉啊。父王是多情且薄情的,他愛女子,亦不愛女子。在他眼中,女子只是消遣之物,怎可和江山並談,女子是禍水,妲己合肥之鑒,足可說明一切。女子,可玩而不可愛。他的母後…竟是與父王同一念想。
但他不願。他怎麼都不知,為何母後明知父王不愛她,依舊要為他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家族,自己的爹爹,自己的娘親,只為成全他的霸業。縱使付出,父王還是忘了她。
而殤兒的母妃,是那禍水,卻沒能禍及他的父王。縱使有了無盡寵愛,她也是痴傻,以為那男子真心待她,死在深宮,拋下孩兒,也被父王遺忘。
他不想當那太子了,亦不想坐擁江山,春秋霸業。然後,他將一切拋給了他的皇兄。
他愈想愈氣惱。為何自己心愛之人,在意之人,皆要受苦。只因他承諾母後的那話兒…他不願,他不願。
他回了府,扯著她回了廂房,他有話說。
在那門前等著的蝶媚被他趕了去,她一臉驚慌,始終不願離去,他怒聲一喝,她才悻悻離去。而後…他關了門。
「殤兒,我有話說。」他的眸里滿是怒火,更甚是悲哀。月光透過窗照在她的面上,他抬首,看得有些迷離。
「臣妾乏…」她覺得不對勁,全身發熱,如烈火灼燒,眼神朦朧。她是有過這感受過的,那是媚香。她惱怒了。
「王爺這是做甚麼。有那蓮影,便不要招惹其他女子。」
「殤兒。」他本有些疑惑,卻被她那不尋常的神態驚醒。他才發覺身中媚香。他又沒發覺…被氣昏了頭。
「不是…不是這樣。」他忍住自己,卻始終無法使自己的雙眸清明,他推開她。
「王爺,是想讓臣妾更恨你嗎?」她笑了笑,很是悲涼。
忽而,她的雙眸失了清明,她抱住了他。
他本就難耐,忍得不易,卻被她這一抱,失了神智。他隱隱覺得,她扯開了他的錦袍,揪住了他的發絲。
定是蝶媚…
最後只剩這句話。兩人陷入情網,掙月兌不開。承歡…承歡。
魚水之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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