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體下沉重的石門緩緩開啟,一眼望去陰暗潮濕的長長山道像是存了惡意的眼楮,只有深處隱約地有一絲紅芒。歌天涯面無表情率先邁了進去,藍若言卻嗅到腐爛的氣息,太過敏銳的感覺讓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扣住歌天涯的手。
「……」歌天涯回眸意味深長地瞄她一眼,她眯了眯眼鎮定自若地松開,面上看不見懊惱。
陰暗的石壁上長滿了青苔。
藍若言在她身後走著,不經意抹過濕潤的石壁,狹長的黑眸在黑暗里熠熠生輝。越往里走,視野也越難分辨,恰巧走到這一段風已經進不來了,歌天涯取出事先準備好的火折子點燃,又呼一口氣吹滅。清幽的香氣多少遮住了些腐爛氣息,藍若言心底微微安定。
火折子吹滅後的灰燼中留著余火能持續較長時間。
她看著前方的人舉著火折子靠著那一點紅光小心翼翼地前行,睫毛眨了眨視線下移,歌天涯腳邊疑似骸骨的東西令她皺起眉。
同時歌天涯也感覺到腳下踩了什麼東西,她略微僵硬地扭過頭喊過藍若言。
「這里有具尸體
本來以為她會叫出來的……眉頭緊鎖,藍若言未看向那具尸體,卻緊緊盯著歌天涯隱隱發白的臉,這才滿意地彎了彎唇角湊上前。
借著火折子的光,她仔細看了看尸體的死狀和穿著——身上穿著粗麻布制的衣裳,手上有做木活留下的繭。只是有些奇怪的是這具尸體身體部位的腐爛程度不一,一些部分已經露出慘白的骸骨,一些部分卻還存留著軟化的肌膚……
歌天涯瞧著她認真地端詳尸體胃泛惡心,便往前走了幾步。有了前車之鑒,這回她再踫著尸體要淡定得多了。
「喂,這還有一只
藍若言舉著火折子幾步湊過去。
「這具尸體好像還挺新鮮的歌天涯大著膽子也瞅了幾眼得出結論。藍若言忽然嘆氣,頗有些興致索然︰「走吧,沒什麼好看的
「怎麼了,你不覺得奇怪?」
「奇怪?」藍若言低低笑了。
「死在這的人,應該是當初將棺木放置于此的參與人員。後來石門被封,這些人自然也死在這里給正主陪葬了。至于尸體死的時間不一,堪堪瞧出人性吧……畢竟,死去同伴的尸體,也是食物啊……」聲線越老越低,低得歌天涯听不清藍若言的呢喃。
可她朦朧地懂了些,也便不再吱聲。
往里走紅光大盛。
圓形的石室中央停放著棺槨。藍若言怔怔瞧著,挪不動步子。
歌天涯徑直上前緩緩揭開棺蓋,被眼前的景象呆住了——
她原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張殘破腐爛的臉,甚至更恐怖的景象。然而棺槨內明黃的綢緞之上靜靜躺著兩個人,她再熟悉不過的那張臉上遍布著淡淡的血痕一直蔓延到脖頸,身上的服飾卻很整齊神態也很安詳。甚至看不出有腐爛的跡象。它的雙手交疊在月復部,其上還覆蓋著一只指節分明的大手,手的主人她也認識,是溫冠佳。
他緊闔著雙眸親昵地靠在它身邊,高大的身軀側躺著,一邊的容顏青黑,另一邊絕美的臉上笑意動人心魄。
歌天涯魔怔一般,伸出手撫模他的臉。
溫熱的觸感……?
溫冠佳緩緩睜開彌漫水色的眼眸,在它的臉頰旁若無人地淺淺親吻。緊接著溫柔的神色一變,怨毒的目光惡狠狠地投向歌天涯。
「小心!」一把拽過在原地發呆的歌天涯,藍若言從懷中抽出玉笛擲向溫冠佳。
「不要,不要傷害他!」慌忙抱過藍若言的手臂,她低低哀求︰「我們走吧……尸體,就留給他……」
「哈哈哈——想走?你們一個都不了——哈哈……」溫冠佳從棺槨中走出來,戀戀不舍地望了它一眼,蓋上棺木。
「我告訴過自己,一定要殺了那些□她的人……然後,我再自殺去下面陪她……」溫冠佳笑了,眼神狂亂地看向二人,幾乎要笑得瘋癲。
「哈哈哈……即使是她的尸體……嗯不對她還沒死,你看她只是身上涼了點……」他神經質地自言自語,時而哭泣般地低笑。
歌天涯滿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的樣子。
藍若言則眸色暗沉地盯著她。
「……是。她是沒死歌天涯低垂著頭,忽然笑了聲線柔和地撫慰︰「溫冠佳
「你只需好好保存好的她的身體,終有一天,她會醒過來的……現在,她的魂魄游蕩在外,但是如果她知道你一直這樣守著她不曾遠離,她會回來的……你相信我,她會回來的……」
喉間的顫抖轉成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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