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後悔藥
熟悉木笙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個男女不拘而又憐香惜玉的主。
只要身子夠干淨,對待熱情且主動的伴木笙一向是敞開懷抱歡迎。
作為木笙的舊情人,顧六月表示,對木大少爺深更半夜的把一個柔柔弱弱的小美人趕出來這件事他感到十分的驚訝。
當初兩個人交往的時候,木笙對那些皮相好看起來又柔弱的人總是格外寬容和耐心。
只是當時兩個人感情還不錯,木笙也沒動過什麼別的心思,對待別人的追求是便總是毫不猶豫的拒絕。
可惜木笙的性格注定他天生就是一顆風流種子。
在兩人分手之後,木笙的「溫柔體貼、寬容大方」輕易就為他招惹了一大批愛慕他的男男女女。
為情所傷卻天性風流的男人很是愉快的接受了這些美人的好意,在那段時間里,木笙換伴的速度幾乎能趕得上他換衣服的速度。
在顧六月看來,像戚含玉這種秀美孱弱又單純的少年完全符合木笙對伴的要求,還能夠極大的滿足他的大男子主義,木笙是斷然沒有拒絕的理由,更別提把人從床上給轟出去。
顧六月自認對舊情人足夠了解,卻也看不懂木笙這一反常舉動。
接下來的幾天里,大家玩玩樂樂的也過得尚算平靜,木笙和樓行空還是那樣的不對盤,木笙在這個小圈子里也仍舊那麼不受歡迎。
只有戚含玉眼底的那種怨毒告訴他那天晚上1119報告給他的事情並非一場謊言。
思來想去,大概是木笙覺得被樓行空給捉弄了,惱羞成怒之下才把人趕了出去,然而這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他難道還會猜想木笙是為了他守身如玉嗎、
木笙早已是過去式,他們的未來也不會有多少交集,他又何必為了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浪費自己的思考時間呢?
這樣想著,和樓行空下著圍棋的顧六月輕輕落下一子來,截斷了對方費盡心思下出的一條大龍,瞬間便扭轉了雙方的局勢。
看著對方眉眼間的懊惱,青年揚起了嘴角,露出一抹無聲的淺笑來。
在海上的這幾天,看著那些幾乎純粹的風景,又沒有什麼糟心的事情來打擾,他可以說是難得的放松了心情,對接下來要走的那條路也變得更有信心。
縱使樓行空懷著某些不好的企圖,表面上顧六月和對方的友誼可謂是突飛猛進。
不幸的是,事實證明,太早下結論是一種輕率而愚蠢的行為。
顧六月真心低估了他那唯一的前情人的思維發散能力,也低估了對方的行動能力。
于是乎,在那次旅行後的某個陽光明媚,鳥語花香的日子里,解決完某個目棘手問題的顧六月被人給迷昏了,五花大綁的被人困在了一個帶院子的小房子里。
待到顧六月醒來的時候,外面已是將近黃昏。
盡管手腳不能動彈,顧六月卻沒有半分懼意,畢竟這個地方對他而言實在是太過熟悉。
按照顧帆函的說法,1119是負責他的人身安全。可是身手極好的1119卻並沒有出現在他他眼前,因為這一場綁架既不來自于顧家哪個人,與B市那些怨恨的男男女女也沒有什麼關系,而完完全全就是顧六月的舊情人木笙折騰出來的一場極其荒謬的鬧劇。
在顧帆函下達的指令里,這並非在1119的職責範圍里,若想毫發無損的離開,顧六月看起來只能夠靠他自己。
別問顧六月為什麼篤定這件事是木笙搞出來的,看著這屋子的擺設他也應該知道了策劃者的真實身份。
在六年前的同一天,他和木笙就在這間房的雙人床上完成了他們的第一次,他們就在這里,從男孩變成了男人。
無論是院子里長著的那幾株美人蕉,還是那扇被防的嚴嚴實實的小窗,都和以前一模一樣。
屋子外面的風景和屋內的各種擺設都讓顧六月想起了那段過去,想起了那段青澀的天真的少年時光。
他還記得,雖然也有在網上搜集相關資料,甚至還看了那種島國來的毛片,可畢竟沒有實戰經驗,加上兩個人都是第一次,當時雙方從身體上都沒有得到太多的快感,反而幾乎全是從心理上得到了滿足的感覺。
可惜到了後來,兩個人的身子越來越契合,心卻是越隔越遠,然後是木笙選擇了背叛,終究兩個人分道揚鑣,不再來往。
顧六月也承認,這地方確實個值得紀念的地方,可這並不代表他就樂意被自己的前情人綁在那把冷冰冰的鐵皮椅子上。
這樣無能為力的感覺簡直是糟透了,即使風景再美,他也不會有心情來欣賞。
坐在那把木椅子大約十分鐘,有人旋開了門把手走了進來,一身休閑的打扮,加上年輕俊美的面孔,真真是一個健康向上的年輕小伙子。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木家的唯一的繼承人,木笙無疑。
木笙臉上帶著一抹討好的笑,殷勤地幫顧六月松了些綁住他的繩子,卻沒有解開。
顧六月冷著一張臉,眼底烏雲密布,看起來簡直就要忍不住發作。
木笙也不惱,他就半蹲在了顧六月的身前,仰著一張臉,小心翼翼的文︰「六月,我們復合好不好?」
顧六月覺得他一定是在做夢,不然怎麼會听到如此荒謬的問話,他像是那種會吃回頭草的人嗎?!
見顧六月不回答,木笙接著說了下去,「我知道自己錯了,六月你難道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當時听到你死了,我覺得我的人生都沒有意義了。你也听說了吧,當時我病得都快陪你一起去了。」
見顧六月仍舊不理會,想著反正顧六月也不可能拿雙手捂住耳朵,木笙很耐心的講了下去,
「還好我相信你一定沒有死,終于等到你回來,以你的能力,相信一定可以幫我把木氏管理的更好,我會勸服爺爺,我們可以找代孕的,等安定下來就去國外結婚,你說好不好?」
顧六月簡直快被他的天真給震驚了,然而他只是做出一副憤怒的模樣,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木少,我想你是不是弄錯了些什麼,我們以前並沒有見過面,你要我怎麼可能答應你的要求。」
木笙蹲在那看著他,一臉受傷不信的表情,狹長的鳳眼里滿滿都是指責,就好像被綁在那里的並不是顧六月而是他一樣。
顧六月接著安撫他,「想必木少只是一時犯了糊涂,你把我放了,我保證,今天什麼都沒有發生。」
如果木笙還有幾分理智在,他就會放了顧六月,從此橋歸橋,路歸路,誰都當今天的事沒有發生。
可惜,木笙今兒個的腦子好像被漿糊給堵住了,像只炸了毛的小貓,揉了揉有些發麻的腳,大聲嚷嚷道,「你當我是傻子嗎,連這種事情都看不出來。我跟你說了吧,如果你不答應,就永遠別想從這里走出去。」
顧六月語氣里帶上了那麼一抹無奈「莫說我不是木少口中的那個人,就算我真的是,既然分開了,木少你又何必強求呢?以木少的條件,何愁找不到知心人呢?」
見顧六月還是不松口,木笙起了身,撂下一句狠話「你給我好好想想吧,什麼時候你想通了就按把手上的那個按鈕,我會就很快趕過來。你也別想反悔,我能綁你一次就能綁第二次,直到你肯答應為止。」
木笙故作瀟灑地轉身離去,只留下顧六月一個人孤零零的被綁在椅子上。
走近房門的時候,一只手悄無聲息的從他背後伸過來,然後一肘子把他敲暈倒在了地上。
房間里變得安安靜靜,只有一個被打昏在地上的人,一張老舊的木床,和一把藍漆的鐵皮椅。
彈性極佳的尼龍繩被人用刀片割斷成兩截,隨意的扔在了地上,靜靜的躺在鐵皮椅的旁邊。
之前坐在椅子上男人從房間里走了出去,院子內守著的幾個高大的保鏢已經被人放倒在地。
男子抬腳從他們身上跨了過去,彎腰鑽進了停在院門口那輛黑色的奧迪的後座。
車子熟練的在小巷子里拐來來去,很快就開到了平坦的大路上,男人終于長長的舒了口氣。
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顯然就是一直跟在顧六月身邊的1119,坐在副駕駛位子的男子是一個和顧六月年紀相仿的男子。
或許他還要比顧六月大上個好幾歲,只是因為那副溫雅的面容,使得這個男人看起來十分年輕。
坐在後座上的顧六月撫平了被綁而起褶子的衣袖,近來總是掛著笑的臉上卻是一片寒冰,像極了他那個不怒自威的父親面對下屬時的樣子。
有誰似乎發出了一聲輕輕地嘆息,讓他飄散在了風里。
顧六月看著窗外,卻是安于沉默,沒有誰問剛才發生了些什麼,也沒有回答。
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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