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干]小禽獸 第35章

作者 ︰ 郎騎寶馬來

送趙小寶走這事兒,是溫恆遠求趙鑫辦的。

趙鑫答應下來並不是因為念著舊情,而是因為承諾。當年事故發生時,趙鑫便出面把事情擔了下來,並跟溫恆遠承諾過保他無事。

現在時隔多年,溫恆遠萬萬沒想到的是還有人保留著錄像。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去求趙鑫的,希望趙鑫能念著舊情幫他一把,躲過這一劫。

錄像在五叔手里,趙鑫便跟五叔有了一場談判。

五叔這人不缺錢,不缺權,沒什麼弱點可攻破的。這樣的人才最難伺候。錢權趙鑫尚能給得起,也願意給。關鍵是人五叔根本不把這些東西放在眼里,人老人家對這些看都不看一眼,張口便要了趙鑫這些年最寶貝的一樣。

五叔要的是趙小寶。也不是他要趙小寶,他是要讓趙小寶離開趙鑫。理由就是後來五叔跟趙小寶說過的話。他覺得趙小寶年紀還小,實在不該被困在趙家這間小院子里,像是為趙鑫而生一樣,一生也依附著趙鑫,活得沒有自我。他想讓趙小寶理解一個人活著的價值並不是完全為了另一個人。

趙鑫听了五叔的要求之後考慮了一整天,期間他並沒有回家。一回家估計就下不定這個決心了。一方面是來自溫恆遠的請求,一方面是來自五叔的威壓,兩方面的壓力讓趙鑫權衡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讓趙小寶離開一段時間。等過一段時間他想辦法把錄像弄回來之後再重新接趙小寶回來。

如此,才有了剛剛在機場那一幕。

趙鑫並非是一個言而無信,出爾反爾的人。他很少會這樣,但今天他的反悔幾乎是立刻的。在見到陸釋之後,趙鑫幾乎的立刻馬上就放棄了送趙小寶離開的決定。這個決定的前提條件是趙小寶還能夠回到他身邊。而陸釋的出現增加了許多的未知可能。趙鑫不想冒這個險,他怎麼也忘不了三年前他去鋼琴教室接趙小寶時看到的情景。

陸釋就是趙鑫眼里的一根肉刺。消失了這三年,趙鑫都沒有一分一秒輕視過這麼個人,更別說他現在又回來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跟趙小寶聲明一件事情,「我不禁著你,你能保證不去見陸釋,不去找老五,老老實實地呆在家里嗎?」

趙小寶被帶到他老子的一處未知的房產里。此時他躺在沙發上,頭枕著雙臂在看電視,听見趙鑫的話,他一聲冷笑,反問道,「這跟禁著我有區別嗎?」

趙鑫早知道自己得不到趙小寶的保證,只好繼續關著趙小寶。總之,得不到趙小寶的保證,他就不會放手讓趙小寶出去。

「你看的這是什麼?」趙鑫去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女乃,熱了一杯端給趙小寶。看著電視屏幕上的圖像,趙鑫覺得怪異。不為別的,屏幕上的圖案未免太過鮮艷,艷麗得讓他覺得眼花,可趙小寶卻全神貫注,看得津津有味。

所以趙鑫才覺得怪異,「你看電視怎麼連聲音都不開?」

又問了一句,趙小寶抬手模了遙控器,按了關機。「你煩不煩啊!我看個電視你都那麼多話!」

說完,他起身離開。

這房子趙小寶第一次來,不如家里熟悉。走了兩步,沒注意到房間內的設計還有樓梯,一腳踩了空。往前踉蹌了好幾步才站穩,他扶著牆面站穩,拐了個彎,隨便推開一間房門進入房間。

關上門,背靠在牆上,捂住眼楮,一系列的動作一氣呵成。片刻後,趙小寶用力地揉著眼楮。什麼夜盲癥,他現在完全不相信了,他的眼楮現在連白天都看不清楚東西了。今天在機場,他是按照自己對陸釋的熟悉和趙鑫反應來判斷出那帶頭的人是陸釋的。他只靠自己已經弱勢的眼楮根本看不清。

視力倒退的現象越來越明顯。他早就有過懷疑,可上次檢查眼楮是五叔帶著他去的,找的也是專業的醫師。他一向信得過五叔,對專業醫師的診斷不曾質疑。可這兩天情況愈發惡化,已經容不得他不懷疑。

今天在五叔那里時,趙小寶就想問五叔的。礙于趙鑫在場,又怕問了,讓五叔覺得自己懷疑他,這才緘口不提。還有就是他想著馬上就要離開,等到了外面自己找個醫院再診斷一遍再說,也免了折了五叔的面子。畢竟醫生是五叔找的。

結果剛剛他在樓梯上摔了一跤,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看不見。是的,視力的下降並不是一個漸漸的過程,而是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大踏步地下降。突然,一個下降的階段,就讓他變成了一個八百度近視的人一樣。

再這樣下去,趙小寶覺得自己要瞎了。

這種感覺太令他覺得恐怖,他並不知道家族的遺產病史,只是知道自己一定是得了什麼病。隱約覺得五叔一定是知道的,只是不肯告訴他,原因是什麼他也不清楚,心里便計劃著找個時間單獨跟五叔聊一聊。

而這病,似乎不能拖下去了。他不是個諱疾忌醫的人,更不想後半輩子在黑暗里度過,便在心里下了決心,不管如何,過了今天晚上他都要親自上醫院去查個清楚。也注定了這個晚上他睡不踏實。

心里藏著那樣的恐懼和不安,能睡的踏實才怪。他還在考慮要不要跟趙鑫坦白這件事情。不過是一個月的功夫,視力變成這樣,確實不是一件小事。趙鑫知道了自然將之作為大事,帶上趙小寶去醫院檢查化驗什麼的全部流程走一遍。

只是趙小寶不想跟趙鑫說,他現在特別排斥趙鑫。他不知道那麼親密無間的人是怎麼走到現在這個地步的。

可已經走到這一步,只靠他自己的努力根本無法將這份感情維系下去。他努力在這個時候把不該出現在自己想法里的陸釋從腦子里剔除出去,實在不該在這個時候想陸釋。雖然陸釋說過不管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去找他,但是趙小寶這幾年都沒想過要去找陸釋。除了那一次,想到了,也只是問問陸釋的近況,並未萌生找陸釋的想法。

不過今天在機場看到陸釋,趙小寶還是很開心的。只要陸釋離他遠遠的,不要那麼咄咄逼人。

趙鑫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電話,調查陸釋突然出現的意圖。

得到的答復是陸釋這次回來主要目的是提供一項技術給國內。一項遺傳性眼疾的醫療方案。

趙鑫總覺得這事情並不如表面上的這麼簡單。陸釋為什麼平白無故地要提供這樣一項技術,據說還是他自己主持研發的。

「據說這項醫療方案的成功案例之一是陸家旁系的一個小姑娘。外界傳言說是陸家的人都患有這項遺傳性眼疾。」助理念著調查過來的結果,後面這句是他听說來的,並不確定真實與否。

而趙鑫卻把這句話听到了心里。

陸家的人都患有這項眼疾。陸家……眼疾……

趙鑫在心里把這句話反反復復念了三遍,對著電話另一頭的助理交代了一句繼續調查,便掛斷了電話。他端起那杯趙小寶不肯喝的,已經涼掉的牛女乃喝了一口,想要使自己清醒一下。

他記得幾天前趙小寶說視力不好要去配一副眼鏡的。他本來還說要陪著小孩一起去,後來因為趙小寶拿驗傷報告的事情便把此事給忘記了。再然後,剛剛趙小寶看電視,一直是眯著眼楮看的。

還有很多可以聯系起來的日常,趙鑫回想著。他並不是不關心趙小寶,事實上他連趙小寶哪天長了一顆痘痘都記得清楚。只是因為最近事情太多,他被搞得很亂,而且他也實在想不到陸家的人會有這樣的遺傳病。

陸釋不是好好的嗎?

正室生出來的兒子都好好的,為什麼偏偏讓他的小寶有了這樣的病。

趙鑫站起來,走到趙小寶剛進去的那間,敲門。

趙小寶正在滴眼藥水。雖然沒什麼效果,但是趙小寶還是按照醫囑做了該做的事情。听見敲門聲,他迅速把眼藥水收起來扔在抽屜里,擦著滑落在臉上的痕跡。

趙鑫沒等到趙小寶應聲便推門走了進來。他進來時,趙小寶正急急忙忙地抬著胳膊擦沾在臉上的眼藥水。

這一幕卻被趙鑫理解為小孩忙著擦眼淚。

他上前去,到床邊,低頭沉默著看了趙小寶一會兒。和趙小寶發生關系之後,他只要一面對趙小寶就會思考如何處理兩個人的關系。情人或者兒子,他沒辦法將這兩種關系混淆在一起。

在趙鑫看來,對待兒子的態度,是無條件的寵溺。而對待情人,他還沒想好,又或者說他這些年來從來沒有做好過情人這樣的身份。不然當年溫恆遠也不會遠走他鄉多年不歸,這其中趙鑫也要負很大的責任。他確實不曾把情人看得太重要,也許跟他爺爺培養的方式有關,只拿另一半做一個形式。

而現在,他最寶貝的兒子做了他另一半。

趙鑫承認他自己心里也期待著這一天,卻又在這一天到來之後不停地質問自己︰這樣真的可以嗎?

小孩不知這世上險惡,可自己已經是個成年人。只是兩個男人的感情在這世上都艱難求存,更何況他們還是這樣的關系。到時候別人會如何看待他最寶貝的兒子。他自己處于這樣的身份沒人敢指著他的鼻子說,可小孩呢,他能受得住這樣或者那樣的冷嘲熱諷嗎?而自己怎麼忍心讓小孩受苦?

種種斟酌,步步考慮讓趙鑫對未來的一切憂心忡忡。加之有溫恆遠這個例子擺在前面,趙鑫這明顯屬于一朝被蛇咬。溫恆遠當年便是因為受不了來自各界的指指點點,和趙鑫公開在一起之後就一直呆在家里不肯出門。後來又因為不甘于平凡寂寞與趙鑫分手。

這幾年,趙鑫總是潛意識地把趙小寶留在家里,不喜趙小寶常常出門。何嘗不是在預演著未來的日子。

這樣做,有趙鑫的用心良苦,可是這樣做,對一個小孩來說未免太過殘忍。

趙鑫看著趙小寶低垂的眉眼,眼圈已經被趙小寶揉得紅紅的。想到趙小寶會有遺傳性眼疾的可能性,趙鑫整個人便無法淡定。他無比懊悔自己這幾天里對趙小寶做出的種種殘忍的事情,實在不該,不該把過去那些不好的事情加諸在趙小寶身上。

本該是他承擔起來的事情,他自己沒有做好,還將這些責任全部加諸在最無辜的小孩身上。

自己到底是多混蛋,才會那麼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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