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醫 第十章 逢案

作者 ︰ 抽煙的魚兒呀

「本錢倒是不需要太多,只是需要一些官府的人脈而已,想來兄長」

徐然的話剛說到一半,突然隔壁的房間里傳來一聲女子的慘呼,那聲音淒厲的嚇得徐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止是徐然,連李武都嚇了一跳。

管丞則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這里是官驛,住到這里的都是當官的,任何一點的風吹草動就扯著他的神經呀。

聲音的來源是最里間的一間屋子,管丞進去後,也發出一聲驚呼,踉踉蹌蹌的就跑了出來,嘴里喊著︰「殺人了,殺人了,快來人呀

隨著管丞的一聲驚呼,官驛里住著的人都醒了,紛紛打開房門探出頭看看發生了什麼事。而這時幾個驛卒手里拿著鐵鏈,鐵尺,木棍等武器,沖了進來,其中一個驛卒問道︰「管丞大人,出了什麼事?」

那個管丞指著最里間的那個房間說︰「你們幾個將房間中的那個婦人抓起來,你趕緊去報告官府,那個婦人毒殺了自己的丈夫,快去

眼瞅著徐然說了一半的發財大計,被那婦人打斷了,李武一臉的不高興,擺了擺手,讓那個管丞過來,問道︰「怎麼回事?」

「這位大人,就在剛才那個婦人居然毒殺了她的丈夫,我看他丈夫臉都黑了,必然是中毒死亡無疑呀管丞在旁邊弓著身子說。

「毒殺案?」李武皺了皺眉頭,這是官驛,在這里住的要麼是官員,要麼是官員家屬,若是涉及到官員的話,自己肯定得管管,不然說不過去。

「他的丈夫是誰?」

管丞想了想,道︰「好像是哦我想起來了,是廣陵縣知縣,調任到大同府擔任營繕所所正,名字好像叫張煥

「張煥」李武思索了半天,似乎沒有什麼印象。

「大哥,過去看看吧,不管怎麼說也是人命案,倘若不管不聞,確實有些不妥徐然在旁小聲道。

李武點了點頭,就帶著徐然過去看看。

此時官驛中的大半人都被驚醒,有人已經堵到門口看熱鬧了,原本很窄的過道,頓時被圍得水泄不通。

李武冷哼了一聲,大聲喝道︰「讓開,讓開

這些圍觀的人大多是官府家眷,誰買誰的賬呀,一看一個大漢想擠進去,那個前面的女子不樂意了,嚷嚷道︰「擠什麼?擠什麼?都是看熱鬧,憑什麼給讓路呀

圍觀的幾人頓時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在驛站住多是些小官,那個女的來頭不小,她可是大同府推官的小妾,從六品大員的家眷,誰惹得起。

李武一腳踹在那個小妾的肚子上,吼著︰「滾蛋,錦衣衛辦事,閑人回避

正準備蜂擁而上的幾個家丁,一听到這句話頓時愣住了,李武掏出金晃晃的腰牌一亮,周圍的人齊齊整整的讓出了一條能過兩人的通道。

那可是錦衣衛呀,別說你一個從六品推官的小妾,就是那個推官敢擋路,錦衣衛的人照樣敢踢,而且不帶講理由的。

一進房間,就感到陣陣暖意,房間不大,但設計很合理,桌椅板凳一應俱全,雕花木床的床頭還有一個暖爐。

那個犯婦年齡大概在二十幾歲,頗有幾分姿se,不過此時哭得想個淚人,還被驛卒從鐵鏈綁住,按到了地上。

李武和徐然走出床榻前,這個張煥不到三十歲長得倒是一般,典型的北方人,帶著一絲樸實的氣息,他的官服有些破舊,但很干淨,顯然是清官。

清官想升官恐怕不太容易,要麼家境殷實,要麼特別有能力,從張煥的裝扮上來看,很明顯屬于後者。

張煥的臉頰上透漏出一股黑se,很明顯是中毒。徐然模了模張煥的脖子,突然愣了一下,接著模了模張煥的手腕,道︰「那個管丞胡說什麼,這人明明還活著

「活著又怎麼樣,這臉都黑了,已經毒發了,就是神仙也救不回來了李武淡淡的說了句,扭頭對那個犯婦道,「你為何要毒殺你的丈夫?」

那個婦人跪在地上,磕著頭抽泣道︰「大老爺,真的不是民婦所為,民婦早上醒來的時候,我夫君夫君他已經就這樣了

「胡說八道,這房間里沒有其他人,這張煥明顯是不久才毒發,不是你下得毒,那還有誰?」李武厲喝道。

那婦人抽泣之聲更大,哭著道︰「大老爺明斷呀,我與夫君成婚七載,一直很是恩愛,平ri里也是相敬如賓,連口角都沒有,妾身為何要下此毒手呢?」

李武一皺眉頭,道︰「你還問起本官了,本官正是要問你呢

「大哥且慢,或許真的不是她下得毒在一旁的徐然突然開口道。

李武回過頭,道︰「哦,賢弟可有發現?」

徐然指著張煥的枕頭,只見枕頭上有一些類似水漬的痕跡,連張煥的臉上也有,只是臉上泛起的黑se給遮擋住,看得不真切而已。

「這是什麼?」李武不明所以。

徐然笑道︰「怎麼說呢,這算是一種生物的唾液吧,麻煩管丞大人取一個油碗,在油碗中裝滿菜油,順便給搬個梯子過來

管丞哪敢不去,徐然跟李武可是一起的,李武都是錦衣衛,兩個人稱兄道弟,多半也是錦衣衛,他哪里得罪的起。

梯子和菜油都是現成的,很快就搬了過來。

徐然讓人將梯子架到梁上,自己端著油碗爬上了梁頭,對下面的驛卒道︰「將爐火燒得旺些

驛卒急忙給爐子里又加了些木炭,火苗立刻就竄了出來,房間里更加暖和了。

徐然附在梁頭不動聲se,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過去,梁頂上突然傳來了悉悉的聲音,這讓眾人一驚,梁上真的有什麼東西?

但眾人抬頭一看,卻什麼都看不到,只能看到徐然依舊趴在梁頭。

突然徐然的手快速的一動,油碗中響起了一聲落水聲,徐然這才慢慢的爬了下來。

眾人湊過來一看,居然是一條極小的蛇,只是這蛇通體銀se,看來也是極不一般。

徐然用筷子按住蛇頭,任由那小蛇在那從嘴里流出一些類似唾液的液體,然後找來一個小竹筒,將那條小蛇裝進了竹筒中。

將油碗遞給管丞,道︰「給張煥服下

管丞接過油碗,臉se有些猶豫,道︰「這位大人,這人已經死了,如何還灌得進去?」

「誰說他死了?」徐然走到床頭,將張煥扶了起來,在後背一按,張煥的嘴巴立刻張開了。

管丞趕緊將油碗里的菜油,往張煥的嘴里灌,約莫灌了小半碗,張煥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臉上的黑se褪盡,眼楮也睜開了。

「咦,神了,神了,真的活了管丞驚訝的連嘴都合不上,這明明已經中毒而死的人,居然又復活了。

「真正的凶手是這條蛇,不是他的妻子,管丞大人,把人放了吧

管丞急忙讓驛卒放人,那婦人看到丈夫醒來,喜而泣極,沖著徐然直磕頭,硬咽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徐然急忙將她扶了起來,道︰「你夫君的蛇毒已解,但身體十分虛弱,我再開服方子,你去照單抓藥

說完別走到桌前,用桌案上的文房四寶,寫下了一個方子,遞給了那個婦人,婦人感恩戴德了一番,就找驛卒幫忙去給她抓藥了。

「賢弟真是神了,你怎麼知道這房梁之上有蛇的?」

徐然笑了笑道︰「大哥想必是忽略了,我是一名醫生,斷毒只是基本功而已。當時我看到張煥所中乃是蛇毒就感到很奇怪,因為蛇毒取之不易,世上之人投毒者多用砒霜,極少有人用到蛇毒。原因很簡單,因為蛇毒沒有賣的。當看到了床頭枕巾上留下的毒液,這才敢斷定,蛇毒一定是從上滴落下來的

「既然是滴落下來的,還滴得到處都是,顯然不是人所為。若是人為的話,只需在一銳器涂抹蛇毒,直接刺破人的皮膚即可,不用這麼麻煩,所以小弟也斷定梁上有蛇

李武有些不解的道︰「那為何毒蛇只針對張煥,他的妻子卻反而沒事呢?」

徐然微微一笑,指著暖爐道︰「是因為它

眾人不解,不明白一個暖爐有什麼蹊蹺的地方。

徐然接著道︰「今年是個倒chun寒,已經是近四月的天,但卻依然寒冷。這種小蛇名叫銀環蛇,有劇毒,它是三月出洞覓食。只是今年天氣寒冷,它無法回洞,便藏于梁上。蛇類素來怕冷,但有人生了暖爐,房間里一暖和它就出來了。而且這條蛇有個不好習慣,就是熱的時候喜歡分泌毒液

「而不巧的是,張煥就睡著梁下,毒蛇分泌的毒液從上滴落而下就流進了張煥的嘴里,他自然就中了蛇毒了

李武由衷的贊嘆道︰「賢弟真乃神人也,這件案子可堪稱奇案,不想卻被賢弟連一炷香的時間都不到,就給破了,愚兄佩服

那管丞听到李武都這般說,自然的馬屁不斷。圍觀的眾人也知道李武錦衣衛的身份,紛紛跟著贊嘆徐然雖然年少,不但是神醫而且還是神斷。

徐然擺了擺手,道︰「兄長這是折煞小弟了,其實這並非多離奇的案子,早在唐朝武周年間《狄公案》中便有記載,小弟不過恰巧讀過,湊巧而已,湊巧而已

這時,張煥突然又咳嗽了兩聲,眼楮又緩緩睜開。這蛇毒是神經xing毒液,剛才解毒後,張煥還一直意識不清楚,雖然沒醒,但一直听到他們在說話。這會已經緩過來,徹底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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