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只見滿室光華,洪玉轉頭看向滴漏,巳時二刻?她眨了眨眼…九點半?
哎喲我的老天爺,她手腳俐落的跳下床,和崔媽媽約在宅子踫面自己竟睡的這麼沈。
听見聲音丫頭們推門進來,香綿見她急沖沖忙說道。
「小姐別急東西奴婢都備好了,您只要盥洗梳妝就能出門。」
洪玉聞言停下動作看著她。
「香綿,該提醒我的你就要提醒,不要自作主張。」
「小姐對不起,奴婢逾矩了。」香綿臉色蒼白渾身一震。
「你有什麼想法可以說出來一起討論,但不要私下替我做決定,懂嗎。」
「奴婢懂了。」香綿對她福福身「奴婢再不會了。」
洪玉看她一眼不說話,不待幫忙自個兒就月兌了衣裳。
「小姐毛巾。」香草將擰好的面巾遞來。
「小姐放心崔媽媽會等您的。」香綿拿來準備好的月牙白男裝。
她胡亂擦了幾把,讓香綿侍候著換衣梳發髻。
「崔媽媽會等我沒錯,今兒個過節她會有多忙你應該知道吧。」她說道。
香綿手一頓,她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了,漲紅著臉跪下來。
「小姐,奴婢真知道錯了,小姐罵的好奴婢實在…。」
「我知道你是好意。」洪玉把她拉起來「只是不能再有下次。」
「不會再有下次,奴婢一定謹守本份不再自作主張。」她搖著頭嚴肅的說道。
「你明白就好。」笑了笑轉頭說道「香草,你去把裝糕點的盒子拿出來,我們要快點出門了。」
香草一溜煙跑出去,她到床頭將裝了金剛結手鏈的的荷包放到袖套里。
走了幾步想想又回身拿了幾個小荷包。
二人快步走到楊柳道就見莊福在小門旁探頭,見到她們迎上前來。
「公子,崔媽媽已經在里面等好一會了。」
莊福順手接過香草手中的盒子,跟在後面進屋去。
中秋節,一年一度闔府團圓賞月提花燈。
尚書府大門前,自早上起便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有些府第利用節日的最後時間,掐緊時間送禮拜訪。
府里下人們打掃四周環境,廚房里則加緊時間準備晚上的宴會。
好不容易找到個空檔,崔媽媽交待一聲立馬跑得不見人影。
火燒火燎的趕到宅子前拍著側門。
「莊福,莊福,快開門吶。」她高聲叫著。
「崔媽媽你怎麼來了。」莊福奇怪崔氏從沒有連續二天來宅子。
「小姐來了嗎。」崔氏拍著胸口喘粗氣。
「沒有,小姐也要來嗎。」莊福搖頭。
「我跟小姐約了在宅子見面。」崔氏伸頭看向大街「莊福你幫著留意,小姐應該快到了。」
「好勒,崔媽媽您先進去我會在門邊守著。」他側身讓崔氏進去。
隨著時間緩慢過去,
屋子里崔氏早就坐不住,來回不停走著伸長脖子往外張望。
今天是中秋尚書府忙的很,直到巳時才找了空檔溜出來,照往例老爺在午時前便會回府,她可不能比老爺還慢回去。
原本怕小姐等的不耐煩,結果小姐還沒到,眼看過巳時三刻她真急得快上火了。
她不能在這太久,可要是沒見著小姐空手回去,夫人一定會很失望難過的。
夫人那麼期待盼望著…
「你再去門口問問。」她對著守在旁的丫頭說道。
丫頭應了聲一溜煙跑走,不一會又回來,她看了看身後沒人。
「還沒見著小姐。」阿春回來說道「莊福伯說他會在門上守著。」
怎麼回事?心情由焦躁到擔心,不好的念頭壞的想法在腦中交替盤旋。
不會出了什麼事吧,難道將軍府為難小姐?
人心一旦起疑,所有的古靈精怪都像是小泡泡直冒。
這下更是坐立難安渾身不對勁,崔氏對外喊道「小姐還沒到嗎。」
「到了,小姐已經到了。」莊福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崔媽媽听見,一顆焦慮慌亂的心稍稍平復些,快步迎到門口。
「小姐您終於來了,老奴心里可是急得冒大煙。」
「想著能給母親做點心太興奮睡太晚,讓崔媽媽你擔心了。」洪玉欠然笑著。
「人上了年紀就愛胡思亂想。」崔氏拍拍額頭「老奴剛才是自己嚇自己。」
「就怕沒見著小姐對夫人沒法交待。」崔氏扶著她的手臂「夫人知道我見著小姐開心極了,丫頭偷偷跟老奴說,夫人昨天說著話或是呆坐著就會自個兒笑著。」
說罷嘆了口氣「已經好久沒見夫人這麼開心的笑。」
「娘是太孤單寂寞了。」她不禁覺得有些心酸。
「我知道崔媽媽今天鐵定很忙。」轉頭說道「香草把食盒拿給崔媽媽。」
「崔媽媽安。」香草上前行禮將食盒放在桌上「這是小姐親手做的茯苓糕和山楂洛神糕。」
「這是香草我瞧瞧。」崔氏歡喜的拉著她左瞧右看「你們兩跟著小姐都變漂亮了。」
「是小姐待奴婢好,媽媽這段日子可安好。」香草乖巧的問道。
「好好,昨兒個夫人還問道你們兩,回去我得跟夫人說說。」寒暄幾句她便退到小姐身後。
「昨天听崔媽媽說娘瘦了,我做了二種糕點,山楂洛神開胃健脾,茯苓安魂養神,媽媽幫我帶回去給娘,要娘好吃好睡好休息健健康康等我回去看她。」洪玉撫著盒子說道。
「老奴一定把小姐的話帶給夫人。」崔氏的眼眶又紅了。
接著從袖袋中拿出荷包,把放在里面的手鏈拿出來。
「昨晚我編這金剛結手鏈,還念了廿一遍大悲咒給娘祈福延壽。」將手鏈放在崔氏手中「這是我給娘的鐲子和思念娘的心。」
「小姐說的話老奴一字不漏全帶給夫人。」崔氏無比慎重將手鏈荷包放入袖套。
「崔媽媽趕緊回吧,別誤了時間惹麻煩就不好了。」崔氏告聲罪回府去。
「香草,讓福伯把宅里全部的人都叫來廳堂。」洪玉說道。
丫頭出去喚人不一會莊福,趙氏,二個丫頭全都一字排開站在廳堂里。
「這幾年宅子多虧有你們照料,里里外外整理的很乾淨清爽,我很滿意往後也會常來這里。」
「你們是母親留下來的,身契也在我手里,現在我讓你們自行選擇留下或是離開,要離開的人我會把身契還給他。」
讓他們選擇留下或是離開?
站著的人面面相?不明白她的意思,臉上寫著擔憂。
洪玉瞧在眼里心中嘆息,自由來的太快太容易會讓人心生懷疑和恐懼吧。
「不用懷疑我是不是在試探你們,我只要真心願意留下來的人,如果你們有更好的去處或想去別的宅院,我放你們走,只有這次選擇的機會。」
「小姐,奴婢跟莊福肯定要留下來的,三年前奴婢厚著臉皮找趙姨娘求夫人救莊福,夫人不但救了莊福還讓我們成親後管理宅子,奴婢跟莊福只有盡心盡力侍侯小姐才能報答夫人的大恩大德。」趙氏流著淚。
「小姐,奴才嘴笨不會說話,奴才今生今世只跟著小姐,再無第二位主子。」莊福躬身道。
「小姐,我和阿春是在街頭流浪的孤兒,要不是夫人收留根本活不下去,我們是真心要留下來侍侯小姐。」年紀稍長的阿玲說道。
「既然你們選擇留下來,那有些話要跟大家說清楚。」她微微一笑說道。
「這宅子不大人口也不多,你們的工作照舊不變,明天起香綿來記錄前一日的支出,這點莊福嫂配合著。」趙氏應聲是。
「你們安份做好自己職責的事,對內不許勾心斗角使壞心眼,對外不能亂嚼舌根,我對你們唯一的要求就是忠心,要是發現有欺上?瓜潞?鞣俏?氖攏?苯喲蛩讕?豢砣蕁!?p>眾人齊聲應是。
「小姐,照料好宅子是奴婢們的本份,另外有二件事要請示小姐。」趙氏說道「一是大門需要掛上堂號嗎,二是請小姐為奴婢們賜名。」
所謂堂號,就是在門口掛上家主姓氏的牌匾,主要是彰顯房屋所有權。
為奴僕們賜名,意謂著主人接受他們,這在賣了身契的下人是很重要的事。
「堂號就不用了,至於名字…」她看看她們,莊福夫婦大約三四十歲,二個丫頭十來歲左右。
「莊福的名字挺好的就不用改了,以後就稱為福伯和福嫂。」
她指著高瘦文靜的女孩「你叫安雅。」
略矮臉頰有個酒窩的女孩「你叫安堤。」
「奴才,奴婢謝小姐賜名。」四個人跪下磕頭,主僕名份就此定案。
「都起來。」喚起他們,她轉頭對香草含首。
「今兒個是中秋,這是小姐給大伙過節用。」香草拿出準備好的荷包發放。
莊福夫婦每人三兩,二個丫頭每人一兩,沒想到過節還有銀兩可拿,每個人都樂開懷,尤其是二個小丫頭。
「中秋夜大街上張燈結采熱鬧的很,你們趁早把個人的事情做完,只要有人留守可以出去遛達,別太晚回來就好。」她笑著看二個小丫頭臉上藏不住的驚喜。
「小姐,奴才會守著宅子。」莊福說道「讓奴才婆娘帶安雅安堤去逛逛可好。」
「就這樣吧。」她點點頭「福嫂要看好她們,大街上人多別走丟了。」
「小姐您請放心,奴婢會看好這二個丫頭,一定平安帶她們回來。」
「謝小姐。」到底年紀還小,知道晚上可以出去逛街,小丫頭己是開心不得了。
「已經快響午了,小姐可是要在這里用膳。」福嫂笑著問道。
「今天不行,我還有事要去處理。」洪玉點點頭「那天找時間特地來????福嫂的手藝。」
「哎,小姐別說笑了,我手笨小吃小鬧還能著,沒別的污了小姐的眼。」福嫂不好意思笑著。
「小姐您不知道,福嫂烙的大餅可好吃的很,又香又有嚼勁您一定要????,奴婢覺得比外面?子賣的還要好吃。」安堤雙眼放光「可是不能一次吃太多,不然會嚼得腮幫子酸。」
「呵你自個兒嘴饞吃太多不說反怪到大餅去了。」安雅笑著糗她。
洪玉不禁失笑,又是個愛吃貪吃的丫頭,看來跟香草有得拼。
「你這小妮子別幫我說大話,小姐什麼好的沒吃過,一個大餅而已別讓我在小姐面前丟人。」福嫂的大嗓門叫道。
「安堤這麼推薦我要好好品??,福嫂你就展現一手吧,別人家是中秋夜團圓吃月餅,我們是吃大餅倒也算應景。」洪玉笑著「我其實愛吃大餅,越有嚼勁越好。」
「小姐愛吃大餅。」福嫂說著就來勁了「那沒問題,奴婢這就去和面烙餅。」
「太好了,福嫂就辛苦多烙些餅,我好帶回去今天晚上配月亮吃大餅。」
一句話說得大伙都笑了起來。
「小姐盡管去忙您的事,等您忙完大餅也烙好了。」福嫂笑著「奴婢還煮了酸梅湯,小姐到時一起帶回去。」
「哎有大餅吃又有酸梅湯喝,就算嚼得腮幫子酸也值得。」香草突然冒出這話。
眾人一愣,全都爆笑大笑起來。
洪玉轉身瞪她一眼,這小妮子還一臉饞樣沒收。
「我看你跟安堤兩個可以來個吃東西比賽,看誰最能吃。」
「小姐,奴婢也是實話實說嘛。」香草嘟著嘴說道。
看了看時辰真是不早,洪玉就起身。
「該走了貪吃鬼。」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再想吃也得等福嫂烙出來才能吃。」
「香草姑娘你別急,等小姐忙完回來,大餅準能烙好立馬就可以吃了。」福嫂笑得眼眯眯。
「福嫂你別忘了要多烙些餅給我們帶回去吃。」原本一臉郁卒的香草聞言頓時神采飛揚。
「瞧你這什麼樣,要是在外面也這樣我不帶你出去了。」洪玉瞪眼。
「小姐不要不帶我出去。」香草知道急了「奴婢在外面會收斂,不會讓小姐丟臉的。」
「那你就記好。」拍拍她的肩膀「人吃喝是為了活著,而活著並不是只為了吃喝。」
下人立在一旁福身送她離開,目光盯著離去的背影久久不移開視線。
「安雅,你在看什麼。」安堤好奇問。
「小姐看起來,是個好人。」她垂著眼說道。
「對啊可以跟到這麼好的小姐真好。」安堤笑著。
安雅也回她一個笑容,眼光再次轉向外面沈思。
…好人也是需要觀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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