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藍在看到目標人物時,心里可沒有表面那麼平靜。
心髒狠狠地跳了幾下,難以言喻的情感急速涌上,帶著酒氣與荷爾蒙的催發,何藍的眼角酸得發漲。
腦海里,影影綽綽得都是那片金色的麥田,銀發白衣的青年撥開面前的麥稈,跌跌撞撞地跑出,鮮血留在草葉上,麥芒劃過露出的皮膚,可他都感覺不到了。
夕陽下的麥田,本是極具美感的存在,可槙島聖護已經快死了,說不出絕望里莫名有點欣喜。長久的追逐下,我終于要死在你手上了。
一瞬間,何藍覺得自己就是槙島聖護,跪在一片空曠里,看著鮮紅的晚霞,笑著等狡嚙開槍。
何藍在內心世界里,他顫抖地伸出手捂住了脆弱的小心髒。
聖護兄啊,你當真愛的那麼深?
這股感情是弄得我快崩潰了好伐……
不過何藍沒有無能到讓這股負面情緒恣意展現。
干脆地以笑做掩飾,何藍定下亂跳的心髒,向對方發出邀請︰「陌生人,請你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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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陸智己喜歡好酒,無論是飲用還是收藏。
執行官沒有監視官的配合不能擅自外出,所以狡嚙降級後他的藏品幾乎告罄,找宜野座陪同是不可能的,于是,新來的小姑娘常守朱就成了救命稻草,再加上狡嚙,即使宜野座發覺也不會多說什麼。
如今,智己專心看酒,朱在一邊好奇地听,閑來無事的狡嚙正好看到了酒客中舉杯發言的何藍。
干淨的白襯衫,黑發如水融在昏黃的燈光里,半闔著眼徐徐說著故事,聲線催眠般吸引听眾們的注意。
在狡嚙看來,這個清秀的青年就像故事里的惡魔,輕而易舉就能將人類吸引。
狡嚙瞄了眼一邊的同伙,見對方仍在和侍者爭論,便邁步走上前。
拉過椅子在何藍身邊坐下,狡嚙順手拈熄了煙,取過調酒師遞來的酒灌了一口。
「你知道這個故事?」何藍問道。
「一本書上看過,」狡嚙閉眼喝酒「你叫什麼名字?」
「嗯,這時候不是應該先自我介紹下嗎?」何藍舉杯一敬。
「狡嚙慎也對方沒有遮掩的意思,直接道出真名。
沒想到對方直接說出全名,何藍心里猶豫一秒,隨即回答道︰「我叫聖護
原著里,因佐佐山終端遺留的信息,狡嚙已經對「makishima」這個發音敏感了,為了不引起狡嚙的注意,何藍連發色都用全息裝置改了。
「姓氏呢?」對方緊追不放。
「這個問題嗎……看慎也的酒量了何藍抿嘴一笑。
20分鐘後,智己和朱買好了東西,四處找狡嚙。
「狡嚙去哪了?」朱張望著,心想那麼明顯的身高外形丟人群里該很好辨認。
智己仗著塊頭大,首先看到某處聚集了很多人,還不時爆出些嘰嘰喳喳的怪叫。
手往口袋一插,智己大步走上前。
只見一干酒客的包圍里,某個喝得兩頰緋紅的英俊青年昂頭將酒灌下,隨即兩爪一伸就要撲到前面人身上。
「啊啊,再來!狡嚙君忒狡猾了怎麼學那麼快呢?」
智己定楮一看,被撲個正著的人就是狡嚙,而且這貨還沒躲就讓人撲個滿懷,眉都沒皺下!
「征陸先生……咦?!狡嚙?嗚嗚……」一邊小朱湊上來,看清人後下一秒就叫出聲來,隨即被智己捂住嘴。
「繼續看智己沉聲道。
何藍好容易從對方身上被撕下來,不屈不撓伸出十個手指,昏花的眼神就差沒一家伙捅狡嚙嘴里。
何藍先生,何藍?屏幕外臨銘無語看著那個耍起酒瘋的家伙,你這樣太失態了……
「繼續!哥倆好啊一對一啊!!」完全沒有自覺的家伙繼續瘋。
何藍,請注意不要崩皮。臨銘難得將聲音放嚴肅。
何藍揉揉眼,數了數場上的手指,口齒不清道︰「啊嗚,怎麼又輸了……」取過酒,仰頭灌下。
……臨銘扶額。
「那我繼續問了,何,你哪?」狡嚙冷靜地掰開對方手指取下杯子以防摔碎,繼續問。
「地球!」何藍拿出與外星人對話的姿態,一昂頭驕傲回答。
「這不算回答,我指的是……」
「不行不行!這是下一個問題了!好兄弟啊,八連環啊!」何藍漲著一張紅臉雙手亂撲騰。
「……」狡嚙默默看著,很配合伸手。
「……怎麼又輸了?!」
「臨銘,這是什麼?」影像內,何藍鬧得熱火朝天,影像外,王很好奇這種揮舞上肢勞動指關節的行為到底哪里吸引人。
「回殿下,這是中國久遠文化流傳下來的經典之一,為配合酒文化使用,乃民間酒令,專業名稱為︰劃拳
「它有什麼意義?」
「技巧性頗強,給玩者留有神機斗智的余地,且因玩時須喊叫,易讓人興奮,極富競爭性臨銘一一列舉。
「幾個指頭伸出不是能直接感知對方神經預知嗎?有什麼機智可言?」王問出了藍藍星常識性問題。
「哦不,殿下,他們不知道,因為玩到嗨處時地球人已經喝醉了某個侍衛繼續找錯原因。
「原來如此某個王很善良地信了……
「所以啊,我目的就是來找小狡你的已經口無遮攔的何藍一手撐著下巴,舉著杯子含糊說道。
「找我干什麼?」狡嚙看到了人群外的搭檔,決定盡快結束這場對話。
「繼續!哥倆好啊五魁首啊!哎呦,我贏了!」何藍仰天長笑,習慣性地取過一邊的杯子,仰首一灌……
狡嚙瞄了眼︰唔,天蠍宮。
于是乎,天蠍宮同志變成了那最後一根稻草。
何藍往那一趴,不省人事了。
「狡,玩夠了?」智己撥開人群走進來,看著喝紅一張臉的何藍,習慣性地給對方測了下犯罪系數,結果,一看那數字忍不住低呼一聲。
「這位小哥不錯,喝成這樣還能保持這種數值
「嘛,和他聊聊而已,若是犯罪分子我也會有感覺狡嚙起身,「開始覺得他很像某個人,後來發現並不是那樣
智己模模頭,轉身走向朱。狡嚙跟上,突然覺得衣角一緊。
「不要殺我,好嗎……」何藍一手拽著狡嚙,努力睜著醉意朦朧的眼,模糊的視線里尋找對方的身影,無意識嘟囔著。
狡嚙沉默一會,轉向一邊的調酒師︰「你們有給酒客休息的房間吧?給他開一間,我付賬
調酒師搖了搖頭︰「這位先生已經預付了超額的酒錢,完全夠今晚的房費了
狡嚙一愣,看向那醉得癱軟的人,目光有點復雜。
初次見面,覺得這人很神秘很獨特,可喝上幾杯就變了樣子,那無理取鬧的態度很膚淺,讓人很失望。可如今,狡嚙覺得對方早有準備,所以才敢喝得開。
或許這個人他還沒有看透。
掏出煙盒拍拍,取一只煙點上,狡嚙拉開對方的手,轉身離開。
走進夜色里,不遠處是等著自己的同伴,狡嚙揮手對久等的同伴示意,剛邁步走上前,突然,所有人的移動通訊腕表齊齊傳來信息。
「警報!q3區犯罪指數急速上升!」
眾人隨即打開影像,在信息附帶的圖片里,一個令人發指的人體塑模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
何藍迷迷糊糊醒來時,只覺得頭暈目眩。
亂成一片漿糊的大腦里,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一個胖子來攪和他們的酒會,還是個挺有背景的胖子,硬拉著自己心水的可愛學妹要吹一瓶。自己看不過,就沖上去自告奮勇要和胖子喝,結果那胖子笑的更開心了,滿臉贅肉直發顫,肥手一抓,就拉著自己的手坐一邊,還很嗨皮地劃拳助興。
哥倆好啊,一對一啊……
于是,記憶最後就是一杯一杯酒舉起,再一杯一杯灌下肚。
何先生,酒力不勝啊?溫文爾雅的問候在耳邊響起
何藍捂著肚子,不滿地唔唔呻|吟著︰「死肥仔敢灌老子,當年我喝地滿場皆醉吾獨醒的時候你丫還沒進過吧呢!」
果然醉的神志不清了。臨銘舉手,「啪啪」拍兩聲,清脆的響聲激得何藍一激靈模擬的酒,模擬的醉意,何藍,你還分不清這一切嗎?
一句話落音,何藍只覺得腦中某根筋被觸動了,清醒若迎頭澆下的冰水讓他忍不住哆嗦一下。
他一點醉意都沒了,一切不過是科技模擬的,他本人的身體並沒醉酒,只是角色模擬地過于真實,讓他無法分辨意識和身體狀況哪個是真的。
「我怎麼了?」何藍猛的坐起來,發現自己坐在一張軟軟的舊床上,一邊的床頭櫃上還放著杯清水。
你和狡嚙賭酒,先玩骰子,醉了就開始劃拳,沒從對方那問出什麼,自己卻被問了個家底盡出,還當眾撒潑……
隨著對方的敘述,何藍的記憶漸漸復蘇,那晚又哭又笑抓著狡嚙衣角不放的模樣直接刺進大腦……
「狡嚙慎也呢?」何藍揉揉太陽穴,果斷決定將昨晚的事歸于角色殘留的記憶作祟全盤忘掉。
昨晚王陵璃華子的作品當眾出現在鬧市的彩燈下,將一個區的犯罪系數激得增了幾個檔次,他們都去現場了。
「昨晚?還放鬧市?」何藍差點氣歪鼻子「這姑娘該多急切把那玩意示眾?」
這一行為的原因之一是你啊,沒有自覺的地球人。臨銘意味深長。
「怎麼說?」何藍好奇。
請勿鼓動專業人士透劇。臨銘斂氣凝神。
「……==」
何藍掀開被子跳下床,隨意對著鏡子打理起來。
何藍,你現在是槙島聖護。臨銘善意提醒作為櫻霜學院的美術老師,請你以上課為優先。
何藍慢斯條理地解除了投影,恢復了一頭搶眼的銀發,接著將自己打理干淨,對著鏡子細細理了理發型︰「老子要勾搭的男人終于嫌棄我了,不快去挽回形象下個馬威,上課作甚?」
隨即,拿起一邊的外套,直接往肩上一甩,拽拽走出門去。
作者有話要說︰x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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