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杰從來不知道桌球也可以打得如此暴力,但今天他知道了,並且有了最切身的體會。(百度搜索更新更快)
「這是最後一個球了哦。」胡律俯下-身,將球桿搭在翹起的拇指上緩慢來回移動,然後猛然一擊。
「砰!」「唔!」王安杰捂著肚子彎下了腰。「你……」你是瞄準了我打的吧?!
胡律一臉做作的關切,「啊,對不起啊,痛不痛?要不要我幫你叫醫生?抱歉啊,我還是個初學者,總會有失誤的嘛……」
王安杰痛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用發紅的眼楮瞪著胡律。他才不相信胡律的說辭,什麼初學者什麼失誤,失誤有這麼精準地瞄準別人的胃的嗎?糟了,他不僅覺得痛,還有點想吐……王安杰彎著腰踉蹌著進了洗手間。
王安杰離開後,胡律臉上的虛假表情一下子消失了。他走到沙發旁邊坐了下來,雙手插-入頭發,開始梳理這一天他所得到的所有信息。
王安杰與船王繼承人相識,並且關系不淺。就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找到一件已發生的與前世不同的事情,也就是說,前世,這兩人很可能也是這樣的關系。
難怪王安杰一個普通心理醫生,能有錢開發那樣復雜的機器,難怪王安杰把他囚禁在精神病院,他用盡辦法連一個消息都遞不出去——王安杰沒有這樣的能力做到這種事,但錢光勇絕對有。
前世錢光勇應該也是知道他的存在的,他受王安杰委托破解的那個精神力凝成的道具恐怕也是來自錢光勇。只是不知道錢光勇知不知道王安杰與他曾經是……胡律想到這里,忽然皺起了眉。♀這種事現在想起來,其實一點意思都沒有。就算想清楚了又能怎樣?就算把王安杰折騰得再厲害又怎樣?就像他之前對司藝柔所說的那樣,一切都已毫無意義。
胡律忽然覺得厭倦。他站起身來走向門口,還沒踫到門把,里間的門就開了。
「阿爾呢?你怎麼突然要走了?」錢光勇將里間的門關上,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坐在了沙發上。
胡律側過身面向他,「沒什麼……我覺得無聊,所以要走了。」
「還真是毫不客氣啊,胡律。」錢光勇從旁邊的小冰箱里拿出啤酒,丟了一罐給胡律,「要喝嗎?度數很低,不醉人的。」
胡律接住啤酒,在手中上下拋動了一下,走了回來坐在沙發扶手上,卻將啤酒放在了小桌上。「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你看出來了。」錢光勇忽然換成了波蘭語,「我確實有事要對你說,因為保密需要,我們暫時用波蘭語交談吧。」
胡律撇撇嘴,雙手環抱靠在了沙發上,同樣以波蘭語回答,「我無所謂。」
「胡律,有些事我認為需要告知你,雖然你的上司顧董說不需要,但我想,你了解情況的話,對我的安全會更有保障。」
「說清楚。」胡律皺起了眉。
錢光勇砰地一聲打開易拉罐,向嘴里灌了一口,「在說之前,我得強調一下,我所說的所有事情都是嚴格保密的,知情人只有我和顧董。當然,現在還有你。」
見胡律一臉不耐煩,錢光勇很快略過了這個部分,轉向具體內容。♀「我想你大概查得到,我並不是船王的親生兒子,我是被收養的,母親是一位中法混血,父親的情況卻一直不明確。直到十年前,我得到了有關我父親的線索。」
「我的父親也是一名混血,同樣生父不明。我花了很大力氣調查此事,查到了他的父親,也就是我的爺爺。很巧合,他同樣生父不明。我因為好奇繼續調查,這一查,就查了六年。最後,我查到了我的祖父,英文名阿亞多耶,但其實是東方人面孔。」
「我對此雖然好奇,但我沒有那麼多精力浪費在一件我認為毫無意義的事情上,調查便就此中斷了。」錢光勇說起這些事情的口吻很平常,對他來說,生身之恩不如養育之恩,他已經完全是船王家族的人了,但其他人並不這麼想。「可是從去年開始,我感覺到事情有些蹊蹺。」
「有一些人,大概是雇佣軍或者間諜,他們一批批地往我的莊園里鑽,怎麼清也清不干淨。特別是今年以來,我能感覺到,他們之中的一部分想殺我,另一部分卻拼命保護我,還有大部分袖手旁觀。我不可能得罪過這些人,要我死的人不是已經躺在了墓園里,就是在權衡利弊之後放棄了要殺我的念頭。不可能一夜之間冒出這麼多與我有死仇的人,沖傳船王家族來的就更不可能。」
胡律忽然插話,「你的血統有問題?」
「沒錯。我沒多久就想到了這一點。當時追查時還遺留了一些祖父的頭發,你知道,這世界上只要肯出錢,就算是死了一百多年的人,也有人能給你弄來。」錢光勇的口吻里帶了點兒嘲諷。
他所指的應該是異能,只有異能能做到超科學的事情。但很顯然,就算是拿錢做事,那名異能者也沒有破壞規矩,將異能者的存在透露給普通人。胡律看向錢光勇,示意他繼續說。
「我是通過與祖父的dna鑒定確定他的身份的。我母親那一邊的家族情況很清楚,並沒有什麼秘密,能有問題的,就在父親這一邊了。而其中最可疑的,無疑是我的祖父。在我懷疑這一點之後,我試探著查過他的身份。」
「結果非常有趣。」錢光勇笑了一下,「他是琉球國的王室子弟——琉球國上上個世紀就被日本滅國了,全部國民一個不剩,現在那個地方叫沖繩——這不重要,戰敗了被屠城的事情多得是,屠戮了一整個國家也並不是多麼駭人听聞的事,琉球本來是個不起眼的地方,可是,現在的局勢讓那個地方變得重要起來,而我,一個原本也許該成為那個地方的國王的人,在某些人眼里也變成了一個重要的砝碼。」
華國與美國道不同不相為謀,明面上友好合作,實際上矛盾重重。華國疆域多是陸地,海域只有東南一小塊,遠不能與美國相比。琉球的位置恰好位于華國海域朝東突進的位置,地理位置非常關鍵,美國如果控制住了琉球,就是控制住了華國朝東發展的所有可能,如果能在那里設立軍事基地,那麼一發中程導彈便能直接毀滅華國的首都。
二戰以後,投降的日本歸還了所有戰爭侵略的領地,包括琉球也在歸還的範圍之內。但琉球國國民都被屠戮了個干淨,想還也找不到人還。琉球國曾是華國的藩國,但一系列歷史因素造成華國並未及時取得琉球的歸屬權,導致現在雖然國際法上琉球主權歸華國,實際上卻是聯合國在控制。
但聯合國只是個組織,它並沒有能力管理這麼大一塊地方。于是它將管理權轉移給美國,美國再轉移給日本,造成了現在的「沖繩」。
日本與華國有爭端的島嶼並不止琉球一個,但它最想要收入囊中的卻的確是琉球。今年年初,日本便拋出一個小島試探華國態度,想要以此為開端,將這個小島在內的一系列有爭議的島嶼,最重要的是琉球,全數吞下。
然而,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沒有琉球國遺民的基礎上。如果琉球國尚有遺民在世,那麼整件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錢光勇就是讓事件出現戲劇性轉折的那個人。因為一份他忽略了二十多年的血統,這位船王家族的年輕繼承人莫名其妙地被推上了事件漩渦的最中心。
各方勢力,想要琉球國復國的,不想要琉球國復國的,全都聚攏到了他的身邊,如果不是他所在的船王家族舉足輕重,加上外人要查他的身世有一定難度,他現在恐怕早就變成一抔黃土了。
這次錢光勇駕著伊麗莎白號太平洋巡游,與其說是散心,不如說是避禍。在之前,他以個人名義對華部發出了一份求援信,中間夾帶了幾張船票,這也就是胡律等人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真是令人郁悶。這樣的話,關于數據庫的那幾次任務也是和你有關的吧。」感情執行組這半年都是在為錢光勇一個人忙活!
胡律拿起桌上的啤酒,打開拉環咕咚咕咚地往喉嚨里灌。「說吧,為什麼告訴我這些?你將這些事告知顧董那是你尋求軍部幫助的義務,但你沒有理由將這些事告訴我。」
「當然有。」錢光勇放下啤酒,轉頭看向胡律,「我的祖父當時有兩個孩子,一個是我爺爺,另一個是個女孩,她的夫家姓司。她一生只有一個女兒,叫做司柔——沒錯,就是你的母親,司藝柔是你母親後來自己改的名字。」
「所以……」胡律呆呆地看著錢光勇,感覺自己口干舌燥。
錢光勇朝他笑了笑,接著他的話說了下去,「所以按照血緣,我們是表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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