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雪夜格外漫長,就像是持續了整個寒冷的冬天。直到天亮,邵擎天還以為剛剛刻入腦子里的那一幕只是一場鬧劇,一場經久不散的噩夢。就像以前無數個晚上一樣,蘇小貓總是偷偷的潛入他的房間,偷偷的抱著他,在自己懷里淺眠。
他又何嘗不知道那是一種信任與依賴呢?
此刻,蘇小貓便安靜的依偎在他的懷里,沒有任何知覺的。她那長而細密的睫毛上還沾染著未干的淚。那一夜,邵擎天都一動不動的抱著她,沒有松手。醫院內的走廊里,一名穿著白色大褂帶著金邊眼楮看上去很斯文的男人正在給她做例行檢查。
邵擎天這才不得已放開被她緊緊握住的手,背對著病房室的門,他有些煩躁的點燃一只煙,緩緩的吐出幾個灰白的煙圈。他的眼楮由于一夜未眠的緣故,臉部輪廓變得越發的幽深了,額頭上的溝壑又深了幾分。
他在等,等一個結果。
轉身,透過玻璃質的門框,視線落到對面床上一直陷入昏迷的女孩身上,他的眸子閃過一抹狠戾,他還要給她的蘇小貓一個交代。
手機鈴聲適時想起,打破了陷入沉思的邵擎天。優雅的從兜里掏出手機,視線落到上面的來電顯示上,不禁滿意的笑了笑,「這速度真快。」
毫不猶豫的按下接听鍵,那邊傳來男子干淨,澄澈的嗓音,「那個人,我查到了。」很簡潔的一句話,一點都不拖泥帶水,他向來只宣布結果。
邵擎天表現的卻很冷靜,或許早就習慣了喜怒形于色了,「好,立刻把他的詳細資料發給我,事情辦好之後,剩余的款項我會一分不少的打給你。」
對方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跟邵先生合作就是痛快,只不過……」
「不過什麼?」感覺到他欲言又止,他覺得事情好像沒那麼簡單。
「也沒什麼,只不過他的身份背景很復雜,不過我相信以邵先生的實力,應該可以擺平。」他不想過多的干預這件事,所以就像拿了錢趕緊閃人。
邵擎天在電話里冷哼一聲,「我邵擎天從來不用廢物,如果你覺得我的錢很好拿的話,你可以馬上滾蛋。我沒說結束,你一分錢都拿不到。」猛地掛斷電話,他不想在听對方推月兌的解釋。
他的心底還有牽掛,他的時間很緊迫。容不得他三心二意。
直到病房的門被打開,戴著金邊眼鏡的男子從病房內走出來,他的手里拿著一本小冊子,幾張化驗結果。
邵擎天連忙沖上去。
男子笑了笑,倒是覺得他有些小題大做了。作為他的大學同學兼好友,當他昨晚看到來電顯示的那一刻又驚又喜。因為自從畢業後,他們便很少聯系。昨晚他看著昔日高高在上的他抱著一個女孩子跪在雪地里,難以想象,曾經那麼高傲的一個人也有如此卑微的一面。女孩身上全是血,當時他就被嚇壞了。後來他才知道,女孩身上的血並不是她的,從醫這麼多年,只需一眼,他便清楚那是怎樣一場遭遇,只是兩個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去提及。
他想,邵擎天之所以找他的原因,便是因為他們的關系,他想保護好女孩的**吧。
好久不見了,邵擎天對這個老同學也沒有多余的話,直接開門見山,「丫頭她沒事吧?」
男子點點頭,「嗯,她沒有事了,她是長時間的奔跑,極度寒冷導致的缺氧,情緒波動又很大,才會陷入昏迷。不過我看你有事。」
邵擎天輕笑,「說笑了,我能有什麼事?。」他還想問什麼,卻始終不好意思問出口。
戴金邊眼鏡的男子朝他曖昧的壞笑開,悄悄的在他耳際說,「她沒事,她很好,很完整。」
邵擎天立即,勾唇,笑開。
「原來邵少口味蠻重的,喜歡這種還沒長開的小蘿莉,哈哈,我先去忙了,什麼時候結婚了,記得請我喝喜酒啊。」還沒等到邵擎天說話,他便消失在醫院門口。
邵擎天懶得和他計較,轉身,進了病房。
他在他的床邊落座,眼楮一瞬不瞬的緊緊的鎖住她的小臉,他的心底突然好奇,如果當時壓在她身上,對他為所欲為的男人是他,蘇小貓會如何?會想殺了他嗎?經過昨晚那一幕,他便知道,除非是她自願的,否則沒有一個男人可以侵犯的了她。
似乎是感覺到了一道炙熱的目光,陷入昏睡的蘇瑾泉緩緩的睜開被窗外的陽光刺的生疼的眼楮。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心底最希望見到的人,蘇瑾泉連忙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她的臉色依舊蒼白,連笑容都越發的苦澀,她望了望他握住自己的手,疑惑的問,「我睡了多久?」
邵擎天唇角的弧度越來越深,看的她都著迷,「不久,一個晚上。」
蘇小貓有些糾結的望著他,很難過,「我好像做了一個噩夢,夢里,我們吵架了,你不信任我,不要我了,我便趁著雪夜離家出走,後來我遇到一個醉漢,他欺負我,我用玻璃瓶子打了他的頭……」說到最後,她驚恐的閉上了眼楮,「那個夢就像真的一樣,還好那不是真的,否則,髒了的我,怎麼配得上你,你一定不會要我了對不對?」
「還好那不是真的……」是一場夢。
邵擎天怎麼敢告訴她,那一切都是真的呢?原來他才是給她造就噩夢的那個人。他親昵的將她攬進懷里,尖尖的下巴輕輕的摩挲著她柔軟的發絲,「蘇小貓,是我的錯,我不該懷疑你……都是我的錯……」才讓你承受那麼多。
蘇瑾泉的眼楮瞬間變得空洞,眼楮紅的嚇人,她心里很清楚,剛剛那不是一場夢,是昨晚發生過的。她只是怕失去呆在他身邊的資格,假裝懵懂而已。而他也會彌補昨晚的過失,義無反顧的對她好。
只是,他們仿佛再也回不到從前,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悄然變質。中午,陽光充足,灑滿整個房間,由于蘇瑾泉受不了醫院里難聞的消毒水味道。邵擎天便開車將她帶回了家。
他總是感覺蘇小貓自從回到家以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可是他卻說不出究竟是哪里不一樣了。回到家,蘇小貓首先沖到浴室,在里面呆了將近四個小時,他喊了好幾遍,她才有回應。
後來,她經常對著鏡子發呆,一坐就是很長時間,听老師說,她拒絕和班里的男老師和男同學說話。賀連城也覺得蘇瑾泉有些莫名其妙,那一個月里,他沒能和她說上三句話。
就像她的世界,他走不進,他的世界,她也出不來。賀連城總覺得這里面一定有問題,她一定是遭遇了什麼,才會變得這麼陌生,盡管他偷偷的問過那個和她最親密的男人,那個姓邵的男人,可是他卻只是威脅他說,「我家的事情,不用你這個外人操心。」
不過這種事情,你越是怕被別人知道,就越有可能被別人發現。三天後的一天午後放學,賀連城依舊對她死纏爛打,不死心的跟在蘇瑾泉身後,直到另一個男人的出現,蘇瑾泉才變得不同尋常,那一刻的她,差點失控。
她一眼便認出了他,是那晚侵犯她的男人,男子左手邊攬著一個學生模樣的清純女生,兩個人有說有笑。
蘇瑾泉臉色瞬間變得越發蒼白,那個男子也看到了她,總覺得這個女人有些熟悉,直到在她身邊經過的時候,聞到她身上那種獨特的薰衣草香,他才想起來,一副恍然大悟的感覺,「你是那晚差點被我強bao的女人?」
他的話入了的不止是在場的三個人的耳朵,賀連城听著這話全身的血液都在瘋狂的往上涌,幾乎是不受控制的他猛地上前一個拳頭就落到那個男人的臉上,對他拳打腳踢了一陣子之後,便拉著蘇瑾泉拔腿就跑。
他們沒地方可去,賀連城帶著她去了他家。
這是蘇瑾泉第一次見到賀連城的媽媽,那是個很美的女人,長相甜美,有一種婉約的氣質,很吸引人。
她坐在客廳內,有些不自在。
賀連城在旁邊簡單的做著介紹,「媽媽。這是我同學,蘇蘇。」
隨即,他又干笑了兩聲,向我解釋,「蘇蘇,別怕,我媽媽人很好。」
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了,她對這個女人有種很熟悉的感覺,打從心里喜歡她,想和他說話。
賀連城的媽媽一直淡淡的微笑著,他時不時的看向兒子,才發覺他的視線里只有眼前這個小丫頭。那種眼神,明明就是深深的迷戀。雖然她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兒子再為女人重蹈覆轍,但是她就是知道,他愛上的人,一輩子都不會改變。
午餐過後,賀媽媽偷偷的把蘇瑾泉拉到臥室,緊緊的握住她的手說,「連城他,是個值得托付的人,希望你以後好好待他。」
蘇瑾泉感到莫名其妙,但是不解釋又覺得很對不起她,「伯母,您誤會了,賀連城只是我的同學而已,我們還不是男女朋友。我有喜歡的人,並不是他。好了,不早了我該回家了。」
車內,賀連城什麼都沒有問,因為他知道他的媽媽會說些什麼,他也知道蘇瑾泉會回答些什麼。他不難過,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