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暢面上滿是冰霜,想到對方能夠穿過他們的防衛,堂而皇之的跑到面前晃悠,火氣就蹭蹭的竄上心頭,連忙從旁請命︰「主子,不如您先離開,屬下等人來斷後。♀」
他話音剛落,佘煜胥一記眼刀兒就橫了過來,「你的意思是,要我在段天諶的面前示弱,那做狼狽逃走的模樣?」
言暢很想說,此刻並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可在對上他那陰鷙的眼神時,到了嘴邊的話頓時咽了下去。
左右思量之下,他還是忍不住勸道︰「主子,請恕屬下直言,此次諶王來勢洶洶,怕是不好應付。不如,您還是先行離開,避開他的鋒芒吧!」
佘煜胥卻不領情,當先走了出去,「此事我自有計較。你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
言暢暗暗嘆了口氣,不敢再多說什麼,連忙大步跟了上去。
此次,段天諶的確是有備而來。
且看玉子傾手下的岐城城駐軍,便可從中窺出一二。
佘煜胥也是久經風浪之人,一雙眼楮堪比火眼金楮,自然從眼前這些圍困的士兵軍容中,看出他們的來源。
這些人,應該是岐城城駐軍里最精銳的,身穿銀色鎧甲,手持紅纓長槍,身姿筆挺,目光如炬,紀律嚴明,氣勢恢宏,並非是尋常城駐軍所能相比的。
段天諶,這是要把他的看家本領都使出來了啊!
佘煜胥唇角冷冷勾起,比女子還要絢麗幾分的容顏在清晨的日光下熠熠生輝。
他長身玉立于那些士兵面前,一手負于身後,輕袍緩帶,姿態雍容而透出一抹悠閑。
單看那氣定神閑的模樣,就足可以讓人對其心生敬佩。
玉子傾站在一眾士兵當中,眯著眼,看著這個氣勢不凡卻又讓段天諶頗為忌憚的人,腦中不由得想起之前所發生的一幕幕。
在昨天夜里,他離開自己暫時的住所,前往岐城城外的軍營察看。
子時時分,他正打算睡下,卻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對方拿著諶王的令牌,要求他當即聚集起軍營中的某些士兵,並持著那令牌調動人員,必須在今日清晨時分悄無聲息的趕到此處。
他雖心有不解,可听對方說涉及到若若的安危,他命人回府求證了下,終于還是遵從諶王的命令。
只是,不曾想,在半路中卻突然遇到了阻撓,他也總算明白,為何諶王會要求他提前那麼多時辰出發了。
那些人的身份,他來不及去追查,就已經為手下所帶領的這些人的能力所震撼。
但見對方手起刀落,殺伐果決,根本就不是單純的岐城城駐軍所能擁有的身手和氣勢,細細思考之下,才猛然發覺,似乎事情已經超乎了他的預料。
想要問一下給他傳遞命令的人,卻發現對方儼然一副守口如瓶的模樣,根本就不打算將這些事情告知于他。
他驚懼于諶王的實力,卻也同樣為他的野心所深深震撼。
是以,能夠讓諶王暴露出這些底牌的人,肯定不是個簡單的。
盡管,到了此刻,他仍舊不知道對面那人的身份。
「王爺有令,務必要將對面的人擒拿下來。所有人,給我上!」玉子傾高舉起手,雙目銳利而盡顯鋒芒,手勢一揮下,身前身後的士兵立即沖了上去。
站在佘煜胥身後的黑衣人紛紛拿起自己手中的武器,沖在了最前面。
剎那間,殺喊聲大作,獨屬于戰場的殘酷與血腥,于此刻得以重現。
玉子傾本就久經沙場,此刻站于一眾士兵中,身上的肅殺之氣漸顯濃烈,尤其是不同于眾人的殺伐果斷,更是讓他在一片混亂中月兌穎而出。
幾番混殺之下,他所經過的地方,鮮血和尸體綿延不盡。
言暢時刻護在了佘煜胥身旁,看著周圍這混亂血腥的場面,不由得急道︰「主子,諶王怕是真的不死不休了。您身上有傷,還是趕緊離開吧。先別管什麼狼狽不狼狽了。」
佘煜胥冷冷搖頭,臉色也是陰沉得格外難看。
但見他四處環顧了一圈,沒見到想象中的那兩人,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冷冷道︰「不必。若按你所說,諶王是真的不死不休,必然斷了所有的後路。你我就想離開,也是不可能的。又何必去做那等令人笑話之事?」
更何況,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要臨陣月兌逃過。
看著他身處混亂之中,依舊能夠如此鎮定自若,隱于樹上看好戲的顧惜若就忍不住磨牙,小手死命的揪著段天諶的衣襟,憤恨道︰「段某人,你說都到了這個時候,他怎麼還可以這麼鎮定?怎麼還可以……」
「若若,放松,冷靜,」段天諶握住她柔軟的小手,低頭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下,柔聲安慰,「他好歹也是東梁國的太子,見過的鮮血和尸體,只怕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多。這點小場面,又怎麼能夠放入眼中呢?你說是吧?」
語畢,他還伸手在她緊皺的額頭上撫了撫,想要把那一片褶皺盡數撫去。
顧惜若咬著他的衣襟,明亮的視線將樹上這一片暗沉驅散,若是忽略掉此刻兩人詭異的姿勢,氣氛倒也十分寧靜祥和。
半晌,她指了指下面被言暢護在身後的人,嘟著個小嘴道︰「段某人,你可一定要你拿下他。他那麼對我哦,要是此次這麼多人還被他逃了,你就別當我夫君了。」
段天諶的臉唰一下全黑了。
這叫什麼話?
有這麼威脅人的嗎?
他伸手扳過她的小臉兒,勾起她的下巴,深鎖住她的雙眸,語帶危險︰「若若,以後可不能這麼威脅人。我不是你夫君,誰還是你夫君?」
顧惜若一門心思都在下面的佘煜胥身上,被他強制固定住了小臉,眼珠子卻是滴溜溜的轉個不停,對他的話,更是不經大腦思考就下意識回道︰「你要是抓不住那姓佘的,我就帶著諶王府的嫁妝去改嫁。氣死你個沒本事的!哼哼……」
「你敢!」段天諶的臉黑得幾乎能夠滴墨,看她渾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的模樣,對佘煜胥的諸種情緒中,又多了幾分咬牙切齒。
但見他舉起雙手,在掩映的綠葉中,朝身後打了個手勢。
下一刻,金光閃閃的龍鱗衛就從四面八方竄了出來,徑自加入了雙方的戰局當中,目標也是十分明確——
佘煜胥。
言暢見到這閃亮的標志,眉心一跳,陰霾遍布,回頭看看自己這方的人,忍不住低咒了聲,振臂一揮,所有人都飛快集中到了佘煜胥面前,企圖阻擋龍鱗衛的襲擊。
佘煜胥在身後看著,唇角不由得溢出一抹冷笑。
看著身邊守護自己的手下抵擋不住龍鱗衛的殺招,不停的倒下,胸中的怨毒激蕩,如破堤的河水,肆虐直貫。
他撥開擋在面前的言暢,仰頭環顧四周,沖著空氣喊︰「段天諶,既然來了,為何還要躲躲藏藏,不出來一見?」
樹上,顧惜若戳了戳某人的臉,神秘兮兮道︰「段某人,他要跟你談談哦!」
那模樣,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
可雙瞳中迸射出的狂喜光芒,卻將她精心營造出來的無辜形象盡數毀滅。
段天諶額頭青筋直跳,覺得經過此間諸事之後,他這個小妻子的鬼點子越發多了,整個人也越發刁鑽古怪了。
很多時候,他甚至都猜不透她心中是怎麼想的。
尤其是在遇到她這般「乖巧」的模樣時,鐵定心中又在醞釀著什麼「重大事情」,保險起見,他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若若,那你覺得,我該出去見他嗎?」王爺殿下很虛心的求教。
顧惜若對了對手指,笑得眯成了一條縫,只是從那條縫里射出來的寒光,彰顯了她此刻不是很好的心情,「去見,那是肯定的。可是,現在主動權在你手上,你總得問清楚,他到底是不是要投降,才能去見啊!萬一他也不安好心呢?」
「哦,」王爺殿下很認真的思考了她的建議,隨即招過一旁閑聊看天的青冥和蘇靳寅兩人,語氣有些奇怪的吩咐,「去問問,東梁國的太子殿下,是否要投降?若是沒這心思……」
「沒這心思就繼續給我打!」一旁顧惜若連忙接上,「龍鱗衛不是很厲害的嗎?就讓他們打到他有這心思為止。」
青冥冷汗滴滴,覺得那句話還真是沒說錯——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他心有戚戚焉,朝一旁的蘇靳寅遞了個眼色,看到蘇靳寅雙手抱胸斜倚樹上悠閑看天的模樣,卻是恨得咬牙。
這混賬!
方才聊天還很有革命精神,這個時候竟然也學會見死不救了!
身負「革命重任」的青冥滿腔哀怨的飄了下去,*的重申了那氣死人不償命的話,便逃到一旁的樹上,當起隱形人。
佘煜胥手背青筋暴起,看著方才青冥飄下的大樹,睚眥欲裂。
「顧——惜——若——」
簡直是欺人太甚!
「主子,這該怎麼辦?咱們的人,已經所剩無幾了。」言暢看著場中龍鱗衛越發凶猛的攻勢,眉心擰成了「川」字,對方才青冥所傳遞過來的那句話,更是痛恨到了極點。
佘煜胥狠狠的盯著那顆大樹上隱約亂動的人影,眼里驀地劃過一絲陰狠。
想要他投降?
做夢吧!
別忘了,他手中還握有段天諶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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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努力調整更新時間,今日更少些,親們見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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