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顧惜若從懵懂中醒來,迷糊的看著帳頂,頭腦發脹。♀
她試圖坐起身,卻覺腰酸背痛,暗恨某人太不知饜足,頹然的躺回了床上。
屏風外傳來一道腳步聲,漸行漸近,許是察覺到了她的動靜,出聲問道︰「王妃,您醒了嗎?」
顧惜若沒回答,被子一蒙,裹得像蠶蛹。
昨晚喝多了,以為此間諸事便會煙消雲散,可不成想,醒來後卻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原本想要忘記的事情,終究還是比此前還要深刻。
掙扎了許久後,她終于擁著被子坐起身,胡亂的撓了幾下頭發,神情頹喪。
環顧了下自己的閨房,裹著被子起身,又找人抬了桶熱水沐浴,整理清爽後才開門走出去。
「屬下見過王妃。」眼見她走出來,守了一夜的青冥連忙上前行禮。
顧惜若沒吭聲,直接越過他,緩步離開。
如今諶王府的人,她已經有些抵觸。當然,昨夜那種情況,純屬醉酒意外。
青冥哀嘆了聲,雖不明白王妃和王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兒,可對于王妃這樣冷漠到底的態度,還是忍不住恐慌起來。
顧惜若可不管他恐不恐慌,此刻她肚子餓了,要去找吃的。
可一路走來,連個人影都沒見,她不由唏噓感慨,越發覺得將軍府里的確要做些改變——至少女人要多幾個。
好不容易逮到個人,居然還形色匆忙,看得她心頭惱火,揪起那人的衣襟就喝道︰「搞什麼呢?你家小姐還餓著肚子呢,為何不趕緊給我上飯菜?」
那小廝聞言,忙不迭的請罪︰「小姐恕罪,將軍剛回府,此刻府里正忙活著呢!」
顧惜若眨了眨眼,喜上眉梢,抬步就要去找顧,卻在走了幾步後,猛地頓住了腳步,久久不動。
須臾,她扭頭問道︰「我爹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回小姐的話,昨夜將軍就已經回來了。听說您在府里,本想去找您來著,不過後來听說諶王爺與您一同歇下了,就沒讓人喚醒您。如今將軍正在前廳與諶王爺敘話呢,奴才這就回去稟報。」
話落,那小廝就拔腿往前院跑去。
「給我站住!」顧惜若冷聲呵斥,見他停住了,才心煩氣躁道,「你去忙你的事兒吧。我醒來的消息,暫時不要讓我爹和王爺知道。」
那小廝訝異的看著她,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顧惜若不理他,原本要找吃的心思也歇了,腳步一轉,就往府中的酒窖走去。
若她沒有記錯,那酒窖里還是很多好吃的。雖然都是些存儲的干糧,卻也足夠填飽肚子了。
不可否認,剛知道她那年輕爹爹回府的消息,她心里還是很高興的,就像是混亂無章的生活里終于找到了主心骨,她就算是好吃懶做整天睡覺,也依舊不必擔心天會塌下來。
她只是來自異世的一抹孤魂,若本尊還殘存著些許意識,那在顧毫無保留的父愛面前,早已與本尊融為一體了。
這也是為什麼,在知道自己被玉老先生和顧欺瞞後,心里會那麼難過。
可思及昨日的消息,她的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稍微動一動,細細麻麻的疼痛就會迅速蔓延開來。
盡管沒有去確認,可多少都清楚,此次錯嫁的事兒,她那年輕爹爹該是知情的,想起來,不是不難過的。
可難過又怎樣?
能當飯吃嗎?
將軍府的酒窖,在府里的東南方向,顧惜若一路走去,遇到了不少看守的士兵,一副想要攔她又不敢攔的模樣,直教她心頭萬分解氣。
顧惜若順利走到了酒窖里,撩裙一坐,後背一靠,抱起一壇女兒紅就仰頭痛飲。
盡管酒窖的門被她從里面關起來,可為了通風,酒窖里還另開了一扇天窗,明晃晃的光線傾瀉而下,里面的陳設倒是看得較為清晰。
她忽然覺得心中很平靜。
此生若是如此安然度過,未嘗不好。
可惜,她是這麼想,有人卻不允許她這麼做。
酒醉半酣時,酒窖的門就被拍響, 的聲音嘈雜而難听,她心中煩躁,將手中抱著的酒壇子砸了過去。
「給我滾!」
啷一聲,伴隨著她的怒喝,拍門聲靜了靜,片刻後卻再次響了起來。
顧惜若心生煩躁,捂住耳朵,踉踉蹌蹌的坐到酒壇子中間,為了不讓人發現自己,她還特意把身旁的酒壇子疊得高高的,使自己的身形能被遮擋住。
濃郁的酒香迅速彌漫到空氣中,她嗅了嗅,腦袋里暈暈沉沉的,手臂搭在旁邊堆起來的酒壇子上,腦袋則枕在胳膊上,濃黑如扇子般的眼睫倦極如晚蝶,急于尋求安靜之處,將自己的思想盡數放空。
此刻,她誰都不想見。
不是逃避,而是不知道見了該說些什麼。
顧和段天諶站在酒窖門口,對著那扇門,一籌莫展。向來征戰沙場都面不改色的人,此刻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王爺,不如把門撞開吧。」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以那丫頭的脾性,還不知道會在里面做出什麼事情來呢。
段天諶點了點頭,卻沒有讓手下之人動手,而是親自上前,手心凝聚起內力,沖著那扇木門就砸了過去,砰的一聲,木門應聲而倒,露出里面微暗的情景。
「丫頭……」顧搶在段天諶面前走了進去,四下環顧了下,卻沒發現日思夜想的身影,著急的大叫,「丫頭,你在哪里?爹回來了,你為何不出來見見爹?」
段天諶跟在他身後,如鷹隼般銳利的雙眸掃過,卻在看到角落里堆壘起來的酒壇子處頓了頓,欲要抬步走過去,卻見一只酒壇子從中拋出來,堪堪摔碎在自己腳下。
「段某人,你走開,我暫時不想見到你。」
他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顧朝他歉意頷首,心下卻是大喜,走到那重疊掩蓋住她身形的酒壇子旁,俯視下去。
卻見自己捧在心尖兒上的寶貝閨女正歪著頭喝酒,酒壇子圍成的圓圈內,好幾個大酒壇滾落在她身側,甚至有個還直接滾在了她的肚皮上,整個人說不出的頹喪。
顧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搬開堆疊得較高的酒壇子,又將她身側的空壇子撥開,在想要搬走放置在她肚皮上的那只時,她忽然就睜開了眼,眼珠子眨也不眨的盯著他,一言不發。
「丫頭,你可醒來了。」顧一**坐在她身側,伸手捏了捏她微醺的臉龐,朝她露出一個爽朗明亮的笑容,「我走之前,不是告訴過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的嗎?你怎麼都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如今這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可真是遭人疼啊!」
說著,他又揉了揉她的發頂,不一會兒就把她的發髻揉亂成一團。
看著垂落到眼前的一大撮頭發,顧惜若小臉兒唰一下全黑了,伸手魔爪就向他的頭發抓去,扯掉他束發的發帶,還把他弄得披頭散發後,方才得意的靠在酒壇子上,眯著眼得意的咧嘴無聲笑。
顧狀若無奈的輕嘆了聲,臉上卻明顯輕松了許多。
還有心思跟自己抬杠,顯然事情還沒嚴重到不可遏制的地步。
看來,在他沙場征戰的時間里,他這個寶貝女兒的自愈能力,還是有了十分明顯的改進的。
可一想到,所有的改變皆是伴隨著或鮮活或灰暗的經歷,他心頭不免涌上一股酸澀,伸手撫模著她的臉頰,滿臉慈愛溫和,「丫頭,昨日的事兒,爹爹已經听諶王說了。」
顧惜若唇角的笑意僵了僵,不自覺的冷肅了顏色。
顧知道她心里難受,更知道此事給她的打擊很大,可旁邊還站著一臉期待的段天諶,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說些什麼。
「丫頭,此事,你外公縱然有不對的地方,可若非情非得已,他又何嘗願意這樣做?你不能如此偏激,听信一人之言,就給所有關心你的人定罪。這可不是我顧的寶貝閨女做出來的事情。」
顧惜若自然明白他口中的偏激是指什麼,眼角余光瞥過站在不遠處的段天諶,心頭莫名的不是滋味。
她抱起比腦袋還大一些的酒壇子,不管不顧的飲下後,抬起袖子抹著唇角流下的酒水,直截了當的問︰「老爹,你告訴我,這件事兒,你是何時才知道的?又為何要瞞著我?」
「爹是在你的花轎被抬入諶王府後,才在將軍府賀喜的滿堂賓客中,被你外公找到並知曉的。」提起此事,顧也是頗多感慨,光線昏暗的酒窖內,有些辨不清他臉上明滅不定的顏色,「丫頭,這人哪,總得要學會向前看。就比如諶王,他雖瞞了你那麼久,可待你之心,就連老爹這個旁觀者都看得一清二楚。你又何必鑽牛角尖?」
顧惜若的手又往後一甩,還剩下一些酒水的壇子就啪的碎在了地上,剛好就在段天諶的腳下。
她沒回頭,怔怔的看著前方,眼神迷離空茫,找不到落腳點,「老爹,你說的,我都知道。是,他們都是迫不得已,就我一個活該倒霉受罪。可是,這不足以成為欺瞞至今的理由。有那麼多的機會,他們可以告訴我,甚至你也可以告訴我,為何要等到瞞不下去的時候,你們才將這些真相**luo的剝露在我面前?」
顧嘴唇翕動了下,剎那間,無言以對。
眼見她又要陷入死胡同里,饒是段天諶再如何鎮定自若,此刻也忍不住慌了,快步走到她身旁,柔聲道︰「若若,不是我刻意欺瞞你,而是我擔心你會如現在這般情緒失控。你若想知道,我未嘗不能告訴你。錯嫁之事,我本來就不知情,當初對你說的話,也並非假話。我承認,那幅畫的存在,的確有我的私心。可在意識到我對你的心意後,已經徹底放棄了此種做法。再者,那時你依舊不把我放在心上,我害怕你知道後會離我而去。我不敢賭,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你出去,我想和我老爹說句話。」
顧惜若眸光閃了閃,悶聲悶氣的撂下這句話後,就抱著酒壇子喝得昏天暗地。
顧無奈嘆息,沖段天諶搖了搖頭,意思是暫時這樣吧。
他這個女兒,脾氣可是 得很,此刻鑽入了牛角尖,任誰都不能把她拉出來。
唯一的途徑,便是她自己能夠想通了。
段天諶頓覺無力,以他的身份,要當著顧的面兒說出這些話,不知道需要多大的勇氣和力量。
可此刻心里的不適應還沒消退,整個人就已經被她的話澆了個透心涼,又看到她越來越不耐的神色,終究還是退一步,妥協。
她的脾性,他是最明白不過的。
逆著她,只怕是自討苦吃,一個不慎,說不定還會讓她惱羞成怒!
「好。我就出去等著。你……別喝太多酒。」
話落,他給顧遞過去一眼,便起身走了出去。
「丫頭,跟爹回去。」顧看著那一步三回頭的段天諶,心里頗是寬慰。
再看向顧惜若時,眼里更多的是不滿,一把奪過了被她抱在懷里的酒壇子。
見她還欲搶奪,清秀的臉龐頓時繃了起來,多年戎馬生涯練就而成的威嚴與氣勢,還是忍不住讓她心驚不已。
她歇了搶奪的心思,癟著嘴,用委屈的眼神控訴著他,宛若被主人拋棄的小狗兒。
「行了,別再瞪了。縱然瞪出朵花來,爹也不可能任由你在這里自生自滅。給我起來。這個模樣,哪里有我馳騁沙場的半點英雄氣概?我顧家一門忠勇,豈可敗壞在你的手上?給我起來!」
語畢,他還伸手去拽顧惜若,直讓顧惜若以為她就是塊破布,不受人待見。
她心里也惱火得很,死活都賴在地上,從旁邊取過另一只酒壇子,硬是不配合,活月兌月兌就是個死皮賴臉的小孩兒模樣,「我就不起來。有本事,你把我扛出去!還說什麼顧家一門忠勇,不樂意要我就早說,當初干嘛還把我生下來?」
顧听了這話,兩根劍眉高豎起,眼楮瞪得老圓老圓的,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她,氣得半晌沒說出話。
「丫頭,我說你可真是長出息了。說這話還理直氣壯了?」好半晌,他才反駁出來,憤恨不平道,「你說,你有什麼好,整天好吃懶做囂張蠻橫,還總是跟我頂撞抬杠,就沒一日讓我省心的。我現在就後悔著,當初怎麼就沒把你塞回你娘的肚子里?」
顧惜若一听,頓時急了,她沒那麼沒用吧?
至少她已經慢慢改掉那些毛病了,又不是真的一無是處?
更何況,在岐城的時候,她還救了很多人呢!
居然這麼貶損她,眼前這個人還是她爹嗎?
思及此,她再怎麼不甘願,此刻也不能任由她這年輕爹爹把這天大的罪名扣到她頭上了。
但見她猛地彈跳起來,臉色微醺酡紅,一雙眼楮卻是發亮得驚人,哪里有半點方才的頹然沮喪,「我說老爹,有本事你當時就把我塞回去,現在後悔有個毛用?再說了,你女兒我有那麼不堪嗎?我這不是在努力改正嗎?古人雲,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現在都在很努力的改正!你別老是盯著我的過去瞧,好不好?」
顧依舊憤恨,只是那眸底深處不期然的劃過一絲笑意,「要我不盯著你的過去瞧,那就把現在過好了,讓我沒理由去尋你過去的過錯。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要死不活的,走出去別跟別人說,你是我定北大元帥的親生女兒。」
「你你你……」顧惜若氣急失語,一腳踹了過去,卻被顧閃身避過,得意的沖她挑眉挑釁,越發襯得她狼狽無能,再不多想,抱起手里的酒壇子就砸了過去。
啷,壇子破碎,濺起一地的酒水,濃郁的香氣頓時飄在了酒窖的每一處角落。
顧見狀,連忙跑到那酒壇子旁邊嗅了嗅,捂著心口滿臉可惜,「丫頭,你有氣沖我來發,拿這些酒發什麼脾氣?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女兒紅啊,就想著當初你出嫁的時候打開來喝的。」
顧惜若怔愣了下,而後咬牙切齒,「當初我出嫁的時候,也沒見你拿出來喝過。你又在騙我。碎了更好,省得我看著心里添堵。」
顧猶自搖頭嘆息,甚至還伸出手蘸了蘸那酒水,放入口中閉眼品味了下,不無可惜道︰「唉,當初發生了那樣的事兒,我就想著,你總有一日要與諶王和離的,肯定還會再嫁一次。就再埋了壇女兒紅的,前不久還特意從北部邊境那邊遞信回來,讓你王叔將這女兒紅挖出來,如今看來,倒是可以用得著了。」
顧惜若抿著唇,不悅叱道︰「誰跟你說,我要和離的?」
「哦?難道不是?」顧半蹲著,斜睨著她,那模樣,依稀可以窺見他年少時俊逸直爽的影子,「你都對諶王沒好心情了,與其相看兩相厭,不如直接和離算了。橫豎你對諶王也不上心……」
「誰跟你說,我對段天諶不上……」顧惜若下意識就月兌口而出,只是在看到顧果然如此的模樣時,連忙咽回了尚未說出的話,「我和他的事情,你不要管。」
事實上,她是不知道該以何種心情去面對段天諶。
十七年前,若真的是玉老先生做了對不起他的事兒,那麼將她錯嫁到諶王府,那似乎也可以理解。
可如今,這兩人之間的因果循環,又哪里能夠說得清楚?
她忽然就沉默了下來,也沒了和顧玩鬧的心思,悻悻然的坐在一個酒壇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顧嘆息了聲,卻也無可奈何。
這兩個人的事情,他雖也急于解決,可終究不同于尋常的爾虞我詐,更不是戰場上你來我往的廝殺,有情無情,終究是難以解釋的心結,誰又能說得清?
罷了,他也不多想了,橫豎還有那麼多時間,總夠這兩人調節的了。
他起身走到顧惜若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丫頭,別有那麼多的顧慮,跟隨你的心去做出決定。那些陳年往事,終究只是過眼雲煙。爹和你外公所犯下的錯誤和罪孽,總歸會自己去償還,與你沒有任何的關系。我們都希望你能夠幸福。而且,也堅信諶王能夠給你幸福。」
顧惜若暗自苦笑,想著段天諶到底有沒有跟他說起那幅畫的事情。若是她這老爹知道了,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是否還能如此雲淡風輕?
她不知道,但是也不願意去想。
該怎樣的,就應該怎樣吧。
她悠然起身,卻听到酒窖入口處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聲,與顧對看了一眼後,齊齊看過去,卻見王管家已經快速跑了過來,瞧見他二人,連忙單膝跪地,急道︰「老奴見過將軍,小姐。」
「不必多禮,」顧上前扶起他,淡淡問道,「可是有什麼事兒?」
王管家抹了把汗,連連點頭,「回將軍,方才玉府的人傳來消息,說是玉老先生昏迷不醒,特來請您和小姐過去。」
顧惜若聞言,頓時站直了身子,不敢置信道︰「怎麼會突然暈倒?可請了御醫了?」
王管家一臉為難,他二人見狀,也明白此事不可能這麼快就辦好,便也看了看顧,與他一起跑上了酒窖。
甫一看到明亮的光線,顧惜若連忙拿手擋住眼楮,待緩過來時,連忙與顧一前一後的往外走去。
卻在門口看到仰首靜立的段天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時間竟是頗為踟躇。
「丫頭,怎麼停住了?」身後顧的大嗓門傳來,惹得她回頭怒瞪了一眼。
感覺到前方那兩道投注在自己身上的強烈視線,她暗暗跺了跺腳,微垂著頭,大步走下了門前的台階。
彼時,王管家已經準備好了駿馬和馬車,可此次事關重大,顧惜若也沒了坐馬車慢悠悠前往玉府的心思,隨手扯過小廝手里的韁繩,縱身一躍就坐到了馬背上。
直到揚鞭策馬離去時,她感覺到後背上的那道視線依舊不見任何的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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