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己的女兒毫無顧忌的離開,顧有些尷尬,只是想到顧惜若那別扭的性子,也頗是無可奈何,「王爺,若若恐怕需要點時間,之前若是有哪里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您見諒。」
「無妨。」段天諶遙望著他的小妻子離去的方向,語氣淡淡的。
不就是時間而已嗎?
他有的是!
一個月不夠,還有半年,一年,甚至是一輩子!
這輩子,她都是他的王妃,是融入他骨血里最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顧暗自嘆息了聲,猶豫著道︰「玉府那邊,出了些事兒,微臣恐怕還得趕去,就不能招待王爺了。您看……」
段天諶沒立即回答。
但見他抿唇思忖了會兒,才淡淡道︰「待會兒讓王府里的季先生去給玉老先生看看,需要什麼,只管跟他說。王府里別的沒有,藥材還是挺多的。」
顧訝異的看著他,而後眸光中迸射出近乎狂喜的光芒,忙不迭應是。
他淡淡掃了眼,緊了緊袖中的手,淡淡道︰「另外,你轉告給老先生,就說當年的事兒,本王……不追究,是看在若若的面子上,卻不代表不為當年的雲氏慘案平冤昭雪。本王不想看到若若夾在中間為難,但也希望他管好自己的嘴巴,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給本王記清楚了。只要他安分守己,在往後的事情中保持中立,本王就不會動他,包括,你在內。」
顧听到他最後刻意加重的幾個字,一股涼意自腳底竄上來,連忙應是,最後送走段天諶後,他才長舒了一口氣,騎馬就往玉府趕去。
段天諶策馬而行,因著那出眾的外表和尊貴的氣質,惹得路上行人紛紛駐足凝視,更有些大膽的年輕女子,直接痴痴的盯著他,臉紅心跳,嬌羞不已。
青擎看著前面那筆挺的身影,又想起方才自家王爺和顧所說的話,眉宇頓時擰成了個川字,思慮再三後,還是策馬到他身側,有些踟躇道︰「王爺,您剛才為何會那麼對顧將軍說?橫豎咱們已經找齊了那些證據,想要一雪當年的冤屈,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又何必……妥協呢?」
段天諶沒看他,注意力依舊集中在前方,「你以為是妥協?」
青擎訝異抬頭,難道不是?莫非王爺還有什麼後招?
段天諶瞥了眼呆怔的屬下,看了看前方熙攘的人群,長舒一口氣,「你記得我的話,就可以了。♀其他的,我自有主帳。等季先生回王府後,讓他去見我。」
說完這話,他就當先策馬馳了出去。
青擎看著他遠去的身影,眉宇間的褶皺一直都沒松開,尤其是想到王爺因為王妃而放棄了多年的策劃,心頭莫名的惴惴不安起來。
只是,他也不敢多想,雙腿一夾馬月復,直接跟了上去。
……
顧惜若策馬至玉府,卻發現玉府里已經亂得不成樣,一家人皆圍在玉老先生的床前,憂心忡忡的等待著他的醒來。
見到她大步走入,其他人眼里皆有掩飾不住的驚訝,似乎她會到這里來,簡直是十分不可思議的事情。
就連許久不見的玉靜瑜也忍不住迎上來,訝異問道︰「若若,你怎麼來了?」
「我為何不能來?」顧惜若被這些人的態度弄得莫名其妙,抿著唇問,「不是你們給將軍府傳信嗎?」
玉燼也迎了上來,關切道︰「這是哪里的話?若若來這里,不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靜兒,你是否許久沒見到若若,一時激動得糊涂了?」
玉燼雖心急于玉老先生的安危,可對于這個外甥女的到來,還是報以十分關注欣慰的態度的。
昨日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本以為她需要半月一個月的時間才肯重新踏入玉府。如今有了這樣堪稱為奇跡的變化,心里何嘗不覺得唏噓感慨?
「父親說的是,是靜兒糊涂了。♀」玉靜瑜訕訕然笑了幾聲,上前執起顧惜若的手,巧笑嫣然道,「若若,你剛回來,可是累了?橫豎這里有我和爹娘守著,要不你就去歇會兒?」
顧惜若擺擺手,「表姐,我沒事。外公的情況如何?都這麼久了,御醫怎麼還沒來?」
話音剛落,其他兩人的臉色皆顯得凝重了幾分,隱約中還顯示出幾分焦急。
顧惜若心里不禁咯 一聲,越過他們走到床邊,卻見玉老先生安然的躺著,臉色比之此前她所見到的還要蒼白幾分,看得她心頭微顫,袖中的手也跟著緊了緊,一言不發。
這時,門口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引得房內眾人紛紛看過去。
但見一身黑衣勁裝的顧正大步流星的走進來,身後還跟著氣喘吁吁的季曉瀾,肩上挎著個藥箱,額頭上還沁著一層薄汗。
在看到靜立于床邊的顧惜若時,季曉瀾的臉色不算是很好,只是在上下打量了一圈後,眸底深處不著痕跡的劃過一道亮光。
顧惜若見狀,頓覺頭皮發麻,別過臉,不敢對上他的視線。
「丫頭,你這是做什麼?見到老爹來了,還特意別過臉了,就如此不待見你老爹?」顧沒瞧見他二人之間的眼底官司,板著一張臉走到她旁邊,話對著她說,眼楮卻一眨不眨的盯著床上的玉老先生。
顧惜若知道他會錯意了,也沒反駁,只淡淡問︰「老爹,你不是跟在我身後過來的嗎?怎麼這麼遲才到?你這速度,不行啊……」
「臭丫頭,胡說什麼?」顧忙里偷閑賞了她一記爆栗,看著季曉瀾在玉燼的招待下,坐在床沿給玉老先生診脈,忙壓低了聲音,「我若是不遲點過來,王府里的季先生又怎麼會跟在我身後?我說丫頭,這次諶王都退一步了,你也就別再別扭了。總得給他一個辯解的機會不是?俗話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好歹也得……哎喲……」
顧惜若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湊到他耳旁,沒心沒肺的笑,「老爹,你何時變得如此嗦了?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該如何去做的。你不用擔心。」
于是,她也不再去看顧那復雜的神色,一雙眼楮眨也不眨的盯著床邊診脈治療的季曉瀾,神色卻是少見的沉靜如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多時,季曉瀾終于站起身,朝玉燼和顧等人作了個揖,卻是一言不發。
房內的幾人皆是面面相覷,心頭陡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覺。
顧惜若擰著眉,有些不悅道︰「季先生,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又何必如此吞吞吐吐?這不是讓人心里著急嗎?」
「呵……」季曉瀾笑了笑,意味不明道,「王妃也知道,有話直說的道理啊!老夫站在這里,尚且還有被允許說話的權利,那若是連這權利都沒有呢?又當如何?」
顧惜若知道他意有所指,臉色有些不自然,並沒接話。
顧見狀,連忙站出來打圓場,「季先生,若若性情如此不定,說起來也是我這個當爹的不對,日後定會好好教導她的。只是,如今您看,我岳父還躺在床上呢……」
顧都這麼放低姿態了,季曉瀾自然也不敢不領情。
說到底,他也不過是諶王府里的專用大夫,若不是看到自家王爺受此煎熬,他也不會多事到去管王爺和王妃的事情。
「季先生,我父親怎麼樣了?為何會昏迷不醒了?」玉燼急道。
季曉瀾看了看他,嘆息道︰「玉老先生之所以會昏迷不醒,原因無他,而是被人下了毒。此毒潛伏在體內已久,長達數年,想要完全解開,怕是不容易啊!」
眾人聞言,紛紛震驚無比。
早在看到他神色凝重時,就已經猜想到情況不妙,可怎麼都沒想到,竟會得出這樣的結果,一時卻不知該如何反應。
「怎麼會這樣?為何數年了都沒人發覺?」顧惜若當先反應過來,急聲問道,「可有查出,那是什麼毒?解藥是什麼?」
季曉瀾看著她,緩緩吐出兩個字,「無名!」
這次,就連顧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無名?
這是什麼毒?
為何從沒听說過?
季曉瀾自然知曉眾人落在他身上的視線,沉吟了半晌,也不欲就此毒藥多說,只是回頭又看了看玉老先生,淡淡道︰「老夫曾跟隨王爺在西北行軍打仗過,對此毒也有一些研究。只是,想要制得解藥,卻少很多藥材。一時半會兒,怕是湊不齊啊。」
顧惜若擰眉看他,明亮的眸光大大咧咧的在他臉上逡巡著,也不知在想什麼。
若真是如季曉瀾所說,諶王府里的藥材都不足以拼湊成一份解藥,那哪里還可以找得到?
這樣的毒,長達數年,究竟是誰下的?
在這數年里,外公肯定也生過病,難道那些大夫都沒覺察出他身體里的異樣?
「藥材方面,還請季先生列出一個單子。找尋的事兒,就交到我身上吧。」顧忽而道,「據聞,護國寺里有位醫術精湛的大師,其所居住的後山上種植了頗多藥草,或許可以去那里看看。」
經他這麼一提醒,季曉瀾眼里頓時大放光彩,也是想到了這其中的關系,連忙眉開眼笑起來,走到旁邊的長案就提筆揮灑,「老夫這就列出來。」
顧惜若見狀,心里的疑惑加深了幾分,不知怎的,下意識就對顧道︰「老爹,我跟你一起去護國寺。」
「胡鬧!」顧想也不想就呵斥,臉色也繃得緊緊的,不容拒絕道,「你一個嫁了人的,不回去好好相夫教子,跟著你爹我亂跑做什麼?听我的,一會兒就趕緊回王府!」
「我不!我就要跟你去!」
顧惜若揚起下巴,斜睨著他,態度同樣是不容置疑。
「你你你……」顧立時氣得手指發抖,卻在看到她這般神色時,下一刻連話都說不出來。
玉靜瑜看了眼自己的父親,搖頭輕嘆︰「唉,若是哥哥在,那就好了。」
情況或許也不那麼令人糾結了。
顧惜若听到她這句輕嘆,眸光驟然一緊,雙眸中神色變幻無常,最後還是重歸于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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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唉,這幾章好難寫啊!某梧又不能做親媽,又不能做後媽,夾在中間好胃疼,所以華麗麗的卡文了卡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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