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門口,何子熠放慢了腳步,抬手整理了一下頭發,又扥了扥警服。每次去見周清爽,他都特別注重儀表,都會整理一下衣冠,這已是他很久的習慣。
輕輕敲了敲門,里面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請進。」
他微微有些吃驚,大小姐今天是怎麼了?她可一向精神抖擻,聲音圓潤,精力充沛。這麼懶懶的聲音,他還是第一次听見。
他推開門,微笑著走來進去。這麼久來,他總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現在她面前,所以微笑是他一貫的表情。
周清爽懶洋洋靠在椅子上,雙腿高高翹在桌面上。
他看了一眼她。她冷峻的臉沒有表情,既看不出喜悅,也看不出生氣。但是,他可以肯定,此刻她一定想著心事,思緒一定很遙遠。
「大小姐,找我什麼事?」他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開了口。
她的身體微微震動了一下,像是被他的聲音嚇了一小跳。
她慢慢抬起眼瞼,靜靜地看著他臉上的微笑。
何子熠永遠對自己這麼好,一直言听計從。就是再遲鈍的人,也能感覺到他內心到底想著什麼。可是,他在自己心里,一直只是一個哥們,可以同甘共苦的哥們兒。在他面前,自己沒有性別意識。說也奇怪,同樣是男人,他和康橋一點都不一樣。康橋的一舉一動,常常會讓自己大喜大悲,而何子熠卻不會在自己心底蕩起漣漪,哪怕只是最輕微的漣漪。人的感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但是,心里不痛快和遇到什麼難題的時候,她首先想到的人卻是何子熠。
這會兒,她心里已有些內疚,所以冷漠的臉洋溢起淺淺的笑,眼楮里也開始彌漫起笑意︰「呵呵,何子熠,你什麼意思?沒事我就不能找你呀?你這個人蠻怪呢!你沒看見這天陰沉得像哭一樣嗎?你該知道,陰天總讓人心情不好,讓人感覺有點無聊。這個時候,我就特別想找人領!所以,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你嘍!」
周清爽的確說了實話,大多數人一有了心事、有了困難,第一個想到的人一般都是特鐵哥們兒。所以,她的口氣很隨意很輕松,笑也很隨意很輕松︰「坐吧,別老這麼客氣,站著干嘛?」
人實在是很奇怪的動物。在真正愛戀的人面前,往往有些拘謹,也不好意思提出特別的要求。但在閨蜜或者鐵哥們面前,往往什麼都敢說。這就是友誼和愛情的最大區別。所以,一個異性若在你面前過于隨便、過于大膽,表明他(她)對你基本沒有什麼感覺。
可惜,這個道理何子熠似乎並不懂,或者根本不願意懂。這究竟是人類的悲哀還是何子熠的悲哀?
所以听完周清爽這番話,他眼里頓時閃過一絲驚喜,仿佛很受寵若驚。這麼久來,自己早已默默喜歡著眼前這個嬌艷俊俏的女孩,所以即使她讓自己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會在所不辭的。
他也知道,自己只是一廂情願,可是他願意這樣做,誰又管得著呢。
他還是傻傻地站著,傻傻地看著她,傻傻地笑。
「愣著干嘛,坐呀!」周清爽笑呵呵招呼。
何子熠干干地笑了一聲,終于在她辦公桌對面坐了下來。
「子熠,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一定要說實話,別拍馬屁!」周清爽突然笑眯眯問。
何子熠一下子愣住了。
她到底要說什麼,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事?莫非她終于被自己的誠心打動了?想到這兒,他突然一陣面紅續。慌亂之中,他竟不知從哪兒說起。
「呵呵,你說呀,怎麼一下子傻了?」周清爽依舊笑呵呵地,火辣辣的目光灼燒得他的臉微微有點痛,不知所措的痛。
何子熠的臉依然很紅,出口的聲音自然有些︰「很好啊,大家都很喜歡你,其中也包括我。」最後這一句,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小。
她微微一愣,旋即又呵呵笑起來。
她的臉微微有些紅。
「我當然知道,你是很喜歡和我在一起的。可是,我今天想听的真不是這個。」
他的臉突然漲得更紅了。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為自己會錯意、表錯情!
「那,大小姐,想,想听哪,哪方面。」他突然有些結巴。
周清爽突然咯咯笑起來,歪著頭,瞅著眼前這個大男孩。
何子熠的臉更紅了。
「子熠,你今天怎麼啦?從來沒听你結巴過?」她眨了眨眼楮,笑著問。
「沒什麼。」何子熠低下頭,笑笑,道。
「你覺得我這個人工作上怎麼樣?像不像福爾摩斯?」她呵呵笑著問。
原來她要問的竟是這方面。何子熠緊張的心突然放松,同時也有了一絲失落。
「你這個人嘛,工作有熱情,有干勁、肯鑽研。」他小聲道。
「是不是有點鑽牛角?」她輕輕扇動著大眼楮,俏皮地看著他。
「這個嘛?」何子熠欲言又止。
「說嘛!人家想听嘛!」她突然對他撒了嬌。
「好像有點。不過,依我看,這叫執著,又叫咬定青山不放松!」他終于恢復了平靜,抬起頭,定楮看著俏皮的她。
周清爽突然抬起手,用力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子熠,你真會說話,我就喜歡你這一點!」
何子熠心里一陣驚喜。驚喜過後,又犯了嘀咕,她怎麼莫名其妙說起這個?
「大小姐,你究竟想說什麼呀?我還是沒弄明白。」
周清爽立刻一陣爽朗的笑。
「子熠,你還很聰明!」說著,她用賞識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朱悅悅究竟是不是自殺?我想听听你的意見。」
何子熠絲毫沒猶豫,顯然對這個案子早有自己的看法,立刻道︰「我覺得不是。」
「為什麼?」
「因為偵查過程中已經找到了很多證據。」
「凶手到底是不是康橋?你是旁觀者清。」
何子熠搖搖頭︰「嗯,不太像。」
「為啥呀?」
「他的確沒有殺人動機,而且政府那個保衛處長也提供了證據。」何子熠的口氣十分肯定。
「你是說,凶手另有其人?而且長得和康橋很像?」
何子熠點了點頭。
「你不是也恨康橋這廝嗎?為什麼還替他開月兌?」周清爽輕笑著問。
「一碼歸一碼。這小子,確實可惡之極,恨不得再暴打他一頓!」何子熠恨恨道。
「如果我想私底下調查朱悅悅這個案子,你覺得怎樣?」周清爽繼續往下說。
「我看還是算了吧,殺人案後面說不定還有其他事,多危險啦。我不想讓你有任何危險!」何子熠雖然有點臉紅,可他說的確實心里話,「不過,如果大小姐一定要查,我肯定幫你!」
喜歡上一個人,往往願意為他(她)做任何事,何況是愛上一個人呢?愛情的真諦絕不是索取和回報,而是給予和付出!何子熠已用自己的行動說明了這個道理!
周清爽突然一陣驚喜,立刻又伸出拳頭,輕輕捶了兩下何子熠的肩膀︰「子熠,真是好哥們兒!晚上請你涮火鍋!不過。」她突然眨了眨眼,「幫我查案子這事,誰也不能說,特別是我老爸,更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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