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熠的反應有點過激,口氣過于慌張,臉也紅了起來。
周柏林慢慢收回目光,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胖胖的臉上,肌肉松弛下來,又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慈祥。
「清爽怎麼還揪著這個案子不放呢?」周柏林說話的語速很慢,口氣很平靜,就像是正和家人拉家常一般。
何子熠懸起來的心重新放下,情緒穩定了很多,鎮定了很多。他抬起眼,依然很專注地看著眼前這個位高權重的大官。
「大概是因為她從來沒有辦過錯案,這一次有點不甘心吧?」何子熠謹慎地微笑著。
周柏林突然呵呵呵一陣笑,開心的笑。好半天,他停止笑,臉上已經很平靜,但眼楮里卻有一絲自豪,一絲父母為子女的成功而自豪和驕傲。
「呵呵呵,這丫頭,還真像我年輕的時候,咬住青山不放松,認準了的事,九匹馬拉不回來。嗨,那時候,我那個老局長老說我是百折不撓。其實啊,也就是死心眼而已嘛!」他一邊說一邊緩緩搖頭,「這種脾氣一點都不好。」
他嘴里雖這麼說,可臉上卻掩蓋不住發自肺腑的得意。
何子熠看在眼里,記住心里。
等周柏林感慨完,何子熠才笑著道︰「周書記,您這叫意志力堅強,有韌勁,百折不撓。現在的人啦,要是有您三分之一的進取精神和意志力,社會主義小康社會怕是早就建成了。」
話一出口,何子熠本人也有點吃驚,自己拍馬屁的本事又有了不少長進。當然,他一向是一個自負的年輕人,平時把很多人都不放在眼里。可是,眼前這個人不同,既是警察系統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又的確是一個精于業務、精力旺盛的領導。但,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在于他是大小姐的父親!
平常,很多人拍自己的馬屁,周柏林早已司空見慣。可是,大多數人都是當面夸贊他能力強、具有遠見卓識,很少有人說他意志力強。所以這會兒,他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的笑便更加慈祥了。
「嘿嘿,好漢不提當年勇啊!何況那時候,我們這些人都傻乎乎的,認死理!」他一邊笑一邊說。
「周書記太謙虛了,到現在,您還是公安局的標桿,沒人能夠逾越!」何子熠的馬屁越拍越順口。
「唉,輝煌屬于過去,不提這些了。哦,對了,你怎麼知道清爽還在查那個案子呀?」周柏林只言片語,輕輕松松拉回了話題。
何子熠的臉微微一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前幾天,清爽讓我和她一起調查。」
周柏林輕輕搖搖頭,嘆口氣︰「哎,這丫頭,真是一個死心眼子。小何,有什麼進展嗎?」
他提問的時候,總是這麼輕描淡寫,潤物無聲。
「進展不大,但還是有點。也不知道她從什麼地方搞來一本東西。」何子熠笑著說。
「東西?什麼東西?」周柏林的語速加快了一些,但口氣依然很平靜。
「其實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東西,只是朱悅悅以前播過的新聞稿,裝訂成了厚厚的一大本。」何子熠停了停,看了看周柏林。
周柏林一臉微笑,一副很認真的樣子︰「說下去。」
「清爽說,只要找到一個密碼本,就能解開新聞稿件中的秘密。」何子熠笑著繼續說。
密碼本?周柏林心里微微一驚,可是他的臉上依然不動聲色,依然掛著笑。在官場經歷了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他早已養成了處亂不驚的本領。即便心里洶涌澎湃,臉上依然這樣笑呵呵的。是啊,一副面具戴久了,想取都取不下來了;假話說多了,听的人和說的人都以為是真的了。
因此,這會兒,他展現給何子熠的,依然是淺淺的笑,和藹的笑,平靜的笑。
「你們找到密碼本了嗎?」他笑著問,一副十分關心的樣子,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何子熠笑一笑,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這只是我們的猜測,也許根本就沒有什麼密碼本,只是有人在惡作劇。」
「惡作劇?嗯,有這個可能。」周柏林呵呵笑出聲來,「我這個丫頭啊,是書看多了,看得都有點傻了。」
「周書記,我還是有點擔心。」何子熠小心翼翼道。
「擔心什麼呀,小何,說出來。」周柏林依舊和顏悅色。
「我擔心,清爽陷得太深了。而且,我還听說這個案子,好像有領導打了招呼,讓大家不要繼續查了。」何子熠終于說出了心里的擔心。
「是嗎?真有人打招呼?」周柏林的目光中露出一絲驚訝。
「反正都這麼傳,也搞不清是真是假。」何子熠笑笑。
「嗨,機關還是原來那個樣,喜歡傳小道消息。當然啦,我們這個社會也是這個樣子,小道消息滿天飛。小何啊,小道消息還是不信的好,沒根沒據的。」周柏林呵呵笑道。
「是,周書記。我也不信小道消息,執法者講究的是證據。」何子熠一本正經道。
周柏林听完,伸手輕輕拍了拍何子熠的肩膀︰「小何,我發現你特別像我年輕的時候。」
何子熠有些受寵若驚,一臉的不好意思。他終于難為情地笑了起來,笑得很無邪,很燦爛。
「周書記,您得想想辦法,別讓清爽繼續查這個案子了,沒什麼意思!我都勸了幾次,她就是不听。」何子熠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好吧,可是,我也沒什麼把握。平時,她都听她媽媽的話。哎,現在她媽媽丟下我們父女倆,一個人先走了。」說起去世的妻子,周柏林臉上突然有些戚戚。
何子熠已經覺出了氣氛有點不對,立刻笑了笑︰「哎,伯母走了,我們都很難過。」
周柏林仰起頭,看著天花板,長長嘆了一口氣︰「哎,人的命,天注定,生老病死,自然規律,有什麼辦法呢?」
他的語氣突然有一種憂傷。
何子熠有點尷尬,只是笑了笑︰「周書記,要不,我再去做做清爽思想工作?」
周柏林慢慢放平了頭,大聲笑了起來︰「這丫頭的脾氣,我比你清楚。這個任務還是交給我這個老頭子來完成吧。」
何子熠沒再說什麼,身體微微前傾,定楮看著眼前這個突然間有點頹廢的男人。
「哦,對了,這個案子的基本情況我還不是很清楚,你能不能說一說,我有點準備,好去做我這個寶貝丫頭的工作。」周柏林慢慢恢復了平靜,剛才那種生機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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