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姨娘最近也不知是何原因,自己總覺得很累,在藤椅上坐著坐著就睡著了。但玉姨娘對于此事不甚在意,雖說特像是懷孕時的狀況。她想到這里就覺得很荒謬,每次雲連鷹來過後她都會乖乖喝避孕藥的,如果這樣都能懷孕……那絕對就是天方夜譚。
這日,李氏和雲靈兒听說玉姨娘暈倒後就都趕了過來,在內室佯裝焦急或真心焦急的等候診斷結果,李氏看著大夫一臉鎮定,忍不住微笑著問道︰「大夫,玉妹妹這得的是什麼病?」大夫沒有回話,全神專注于診脈。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大夫便收回了手,笑著拱手道︰「恭喜夫人,姨娘是有一個半月的身孕了,而且胎象很平穩,這是安胎藥的藥方,照著這個抓藥吧!」劉媽媽見李氏毫無反應就只好替她接過藥方道謝,從荷包里取出診金後又親自把大夫送了出去。
雲靈兒心想,玉姨娘該不會是因為總吃避孕藥而而對它產生免疫性了吧,這樣都能懷孕,人類真是個偉大的生物!唉!安逸的日子這麼快結束了,今後免不了要為了這個奇跡小生命戰火連天了。
不過……值得!
李氏始終臉帶微笑的立于原地,半天沒有反應。所有一切在她眼中就像是一個大笑話。隱約諷刺。「劉媽媽,老天為什麼這樣對待我,為什麼,為什麼……她怎麼可能會懷孕?」人只有在最憤怒,最無助時才是異常鎮定的,因為他們已對這個世界絕望了。就像是海面上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劉媽媽知道李氏已被玉姨娘懷孕的消息刺激地失去了理智,瀕臨崩潰了。劉媽媽害怕李氏再胡言亂語說些不該說的話,就把李氏拉回了她的榮恩院。
劉媽媽帶著李氏推門進入了內室,譴退了所有丫鬟,把李氏安撫到椅子上坐著。劉媽媽又走到門口張望了下,確定無人才關上了門道︰「夫人,您這又是何苦,懷孕了又不是一定能生下來,這還是要看命的。」
李氏恍如久夢初醒,邊沉思邊頷首,蹙眉又舒緩。「劉媽媽你說得對,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我真是傻了,這麼簡單的事都沒看透。」李氏一頓又道︰「劉媽媽,我懷疑玉姨娘是不是偷偷把藥倒掉了?」
劉媽媽急忙擺手道︰「這絕無可能的,負責送藥和監督的是老奴的兒媳婦張氏,老奴可以發誓她對您絕對是忠心耿耿的!」
李氏蹙了蹙眉頭道︰「那玉姨娘是怎麼懷孕的,莫不是——通奸的野種?」說到這李氏眸子一亮。
劉媽媽道︰「這也是不太可能,因為玉姨娘既沒什麼青梅竹馬,也沒什麼表哥,就連她的未婚夫也遠在千里之外。更何況雲府戒備森嚴,玉姨娘的一切動向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這次的事只能解釋為——妖孽作祟。」
「對,即是妖孽哪有不鏟除的道理!劉媽媽,雖說是妖孽,但絕對不可以讓夫君知道玉姨娘一直在喝藥,就讓他以為是老來得子高興一陣子吧!」李氏陰笑道。「听說最近娘腿腳不便,疼得都下不來床。身為兒媳也該去看望一下了,順便告訴她這個好消息。」李氏向窗外瞧了瞧天色道︰「老爺也該下朝了吧!」
雲連鷹下朝後直接進到福壽院,正好趕上了李氏與老太君演繹母慈媳孝、其樂融融的一幕。「磊哥兒,你快管管你這自戀的媳婦吧!」(其實雲連鷹字宣磊,很高端大氣上檔次吧!)
李氏顧不得還有雲連鷹在場反駁道︰「您這幾日都躲在福壽院里享福,難道不想兒媳嗎?」
老太君中氣十足道︰「誰想你呀,沒你的日子,老婆子可是清淨得很。」然後又狠狠拍了她的背,「如今可好,你個氣人精又回來了,我老人家好不容易盼來的清閑日子又告吹了。」李氏悶悶的說︰「娘您這麼精神,想必很是健康,那媳婦可就放心了。」雲連鷹忍不住捂唇笑了起來,老太君也笑道︰「是呀,沒了你這氣人精呀,我老婆子過得可舒心了。」
「哎呀!光顧著伺候娘忘了告訴您一件大喜事。」李氏拍了一下掌神秘兮兮的說。
雲連鷹笑道︰「什麼大喜事?」
李氏一臉興奮地回答道︰「夫君,玉姨娘懷孕了,您又要當父親了!娘,您說這是不是大喜事呀!」
老太君听後頓時滿面笑容,激動之色溢于言表。後又驚訝地望向李氏,見她似是毫無妒忌,真心在為磊哥兒高興他老來得子。老太君心想,李氏陪她打太極磨蹭到現在就是為了等磊哥兒吧,想在磊哥兒面前表現出一副很是溫柔體貼、寬容大度的樣子。李氏越是這樣賢惠就越是表明已有了計策。這次她就算豁出老命也要保住這個孩子。「阿彌陀佛,雲府又要添丁了,磊哥兒,快點扶著我起來,咱們一起去玉姨娘那里看看!」
李氏看著他們面露嘲諷,果然是見孫子比吃藥見效快。對著身邊的劉媽媽道︰「咱們回去吧,我可不想見到那賤人洋洋得意的樣子。」
向來辦事穩重的雲連鷹亦是滿臉喜氣,心里眼中均是笑意。連忙伸出雙手想要攙著老太君,老太君就道︰「你這是要干什麼,老婆子我還沒老到走這麼一小段路都要人扶著,婆婆媽媽的,快走吧!」說著老太君邁著矯健的步伐向前走了,雲連鷹只能在原地看著老太君老當益壯的身姿搖頭苦笑。終于在進院之前追上了老太君。如燕見到了老太君慌忙跑進內室道︰「二小姐、玉姨娘,老太君來了!」
玉姨娘趕忙起床穿衣到屋外候著,雲靈兒則快步跑到老太君面前嘟著粉唇行禮道︰「祖母萬福!父親萬福!」雲靈兒行禮後挽起老太君的胳膊,將頭靠在上面撒嬌道︰「靈兒忽然覺得心里酸酸的,靈兒定是不如弟弟討人喜歡,就連尚在病榻的您都趕來看他!」
老太君啞然失笑點了點雲靈兒的額頭道︰「你這伶牙俐齒的刁丫頭,祖母怎麼會不喜歡你,沒了你這張抹了蜜的小嘴,祖母的日子可就難過嘍!」
「是嗎?嘿嘿,靈兒也最喜歡祖母了!」
雲連鷹佯裝吃醋,生氣道︰「那你把父親排到了第幾?」
雲靈兒小手捂唇,眼珠子提溜提溜亂轉道︰「呵呵呵,當然是父親、祖母都是靈兒最重要的人!父親,祖母咱進屋吧,外邊太冷了!」雲靈兒雙手摟肩,跺了跺腳假作怕冷狀。老太君但笑不語,走到玉姨娘面前拉起她微涼的手道︰「快別再站著了,你如今已不是一個人了,可是要仔細身子啊。」
玉姨娘面露驚喜,淚眼閃爍道︰「是,老太君。」玉姨娘雙手不禁護住月復部,臉上浮現出一抹慈愛的笑容。
雲靈兒轉頭對如燕道︰「如燕姐姐,別收拾桌子了,你快去給祖母泡茶,祖母喜歡菊花茶,至于父親——就泡雨前龍井吧!」如燕偷偷拽了拽雲靈兒的衣襟,輕輕耳語︰「小姐,咱這里從來也沒有過雨前龍井和菊花茶。」雲靈兒瞟了眼老太君故意大聲道︰「什麼?沒有雨前龍井和菊花茶,而且你怎麼還有事走不開,那你就放下一切活,就有什麼茶就上什麼茶吧!」
雲連鷹哂笑道︰「母親,您听出來沒,這小財迷正變著方兒的要銀子呢!」
老太君笑得臉上皺紋展開來,宛如一朵盛開的銀絲菊。「何止呀,她這是既要銀子又要人手呢!我記得玉姨娘這里還有個晴媽媽吧,她人呢?」
玉姨娘莞爾一笑道︰「前不久晴媽媽告假,說她老家出了點事,婢妾就讓她回去了。」
老太君道︰「你現在身邊沒人可不行,鄭媽媽,你就暫時留在這里照顧玉姨娘吧!鄭媽媽是我身邊的老人了,在我懷磊哥兒的時候膳食的調理和忌諱都是她在盯著的。」鄭媽媽目光一頓,立刻點了頭道︰「是!」朝玉姨娘和和雲靈兒見了禮。
雲靈兒道︰「這怎麼好意思,鄭媽媽可是您身邊最得力的媽媽呀!」
「你這丫頭,明明心里高興的不得了,表面上還一副不敢受的樣子,討打!你要不願意那我就真不管了!」老太君雖這樣說,但她仍笑的合不攏嘴。
雲靈兒俏皮的吐了一下舌頭。「那孫女就替姨娘謝謝祖母,既然您已經出了人,那銀子的事——您順便也出了吧。」
姜還是老的辣,老太君嗔瞪了雲靈兒一眼︰「你已經說祖母出了人了,拿銀子的事就交給你父親吧!呵呵,祖母可不敢奪得他做父親該盡的義務,要不然磊哥兒該恨祖母多管閑事了!」
雲靈兒陰笑道「嘿嘿,靈兒看出來了,如果我是小財迷,那您一定是老財迷,有其祖母必有其孫女嘛。」雲連鷹被這祖孫倆兒的對話笑的眼角魚尾紋都起了堆。雲連鷹端了茶喝了一口才道︰「不用爭了,靈兒要多少銀子,爹爹都給你!」雲靈兒默默地伸出兩個小手指,水靈靈的小眼楮瞟啊瞟的。雲連鷹笑道︰「才二百兩銀子,太少了,爹爹給你三百兩!」
雲靈兒在雲連鷹臉上吧唧一個濕吻。「如燕姐姐,快上些糕點啊,爹爹都有些餓了吧!」這邊如燕從外頭邁了進來,就端了十樣錦的點心︰「老爺,老太君請慢用。」又提了茶壺給兩人重新續了熱茶,退了出去。
老太君笑眯眯的搖了搖頭︰「看吧,典型的過河拆橋,我看如燕來的這麼及時估計是這丫頭早就算到的,讓她一直在門外候著呢!」
「鄭媽媽,還是趕緊去咱們庫房把那些個最好的補品取出來,要不然這丫頭可要記恨我了。」老太君說著輕笑刮了雲靈兒的鼻子。
老太君起身道︰「行了,時間也不早了,錢也給了,人也送了,老婆子我就回去了!」雲連鷹與玉姨娘母女遂跟著老太君起身,把老太君送到了院門口。老太君轉頭又不放心的對鄭媽媽道︰「這玉姨娘有了孩子,可是大事,馬虎不得。雲府內我就信你,我把玉姨娘母子就交給你了。過幾個月,你再挑幾個有接生經驗的嬤嬤帶過來,給玉姨娘備著。還有啊,小孩子的衣衫什麼的,也幫著繡一些,別到時候手忙腳亂的,還有……」老太君心中太過激動,吩咐起事情來也沒完沒了,倒是惹笑了一旁的雲靈兒和鄭媽媽等人。老太君拉著玉姨娘的手又叮囑了一番後才回去了。一旁的雲靈兒也退回了馨瑜院,把這小空間留給了雲連鷹和玉姨娘。
林媽媽見雲靈兒回來時就一臉愁容詢問道︰「二小姐這是怎麼了?」
雲靈兒不安道︰「我在想玉姨娘懷孕,父親和老太君都沒有囑咐玉姨娘明天不用去請安,那也就是說玉姨娘明日的請安肯定是避不了了,唉!明日可能不會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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