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來,窗外又是一片陽光燦爛。♀sunnycalifornia果然名不虛傳。
兩人躺在床上,相視微笑。
敬誠的心情特別愉快,情不自禁地想逗馨穎玩。
他吸吸鼻子,然後皺著眉頭說︰「我好像也感冒了。」
噢,是嗎?那一定是自己傳染的。馨穎的心里覺得有些懊惱,埋怨道︰「昨天要你不要親。」
敬誠無辜地看著她,不說話。
馨穎不禁心疼起來,問︰「是不是很難受?頭疼不疼?還有哪里不舒服?發不發燒?」邊說邊將手掌按上敬誠的額頭。
敬誠點點頭。
雖然馨穎並沒有感覺到他額頭的溫度很高,但見他點頭,不由自主地更加心疼,也更加懊惱。
看著馨穎臉上的神情,敬誠忍不住笑起來,一把將她抱進懷里,說︰「騙你的。哈哈,總算還給你了。」
馨穎立刻知道敬誠所指的是什麼。已經過去十幾年的事,立刻再現眼前。
那天她去找誠誠。那時她八歲還是九歲?
去了發現,誠誠感冒了。
而且,是重感冒。鼻塞嗓痛,頭暈腦脹,感覺悲慘。
穎子向坐在桌邊的誠誠走去。
誠誠立刻伸出右手,豎起手掌,說︰「我感冒了,你不要過來。」
穎子跟沒有听到一樣,徑直走到他的面前。
這還不算,她彎下腰,將頭靠近,幾乎跟他臉貼臉,說︰「我才不怕。我的身體好得很,從來不感冒。」
穎子嘴里的香甜熱氣呼在誠誠的臉上。他忍不住臉紅心跳,感覺更加悲慘。
穎子問︰「你吃藥了嗎?」
誠誠點頭。
「要不要喝水?」
誠誠搖頭。
穎子還是去給他倒來一杯水。
那天她呆的時間不長,但始終離他不超過一尺。
雖然不覺得她的行為很聰明,但誠誠的心里十分感動。
那天臨走,穎子說︰「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第二天,誠誠的感冒奇跡般的好了。
下午,穎子果然又來。
誠誠一見到她,高興地宣布︰「我的感冒好了。」
穎子停了兩秒,噘起嘴說︰「那是因為你把你的感冒傳給了我。」
什麼?誠誠一下子愣住了。
穎子一臉悲慘地說︰「我感冒了。都怪你。」
噢,誠誠的心里一下子內疚得不行。
他跛行上前兩步,幾乎跟穎子臉貼臉,十分誠懇地說︰「對不起。你傳回來給我吧。」
穎子突然大笑起來,說︰「騙你的。♀哈哈。我沒有感冒。」穎子也不知道剛才為什麼突然想作弄誠誠。也許,看到他感冒好了,心情大好吧?
誠誠看著她,無奈地搖搖頭,不與她計較。心想,她沒有感冒就好,因為感冒真的讓人很難受。下一次,他若再感冒,一定記得跟她保持距離
馨穎從回憶中回到現實,輕輕地捶了一下敬誠的胳膊,說︰「你真小氣,過了這麼多年還報復。」
敬誠呵呵地笑,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上午,敬誠在家工作。
馨穎也做自己的事情。有問題,便向敬誠請教。兩人不時一起研究探討。敬誠淵博的學識,特別是他對遺傳學的精深掌握,讓馨穎佩服得五體投地。她忍不住對敬誠說︰「我還是有些不能相信,大名鼎鼎的hang就是你。」
下午,敬誠有答疑時間。
馨穎知道,敬誠的腿完全恢復以前,他們不會再逛校園。而答疑時間,他的辦公室會對外開放。
不過,她擔心敬誠的腿,便問︰「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學校?」
敬誠搖頭,親親她,說︰「我會小心的。你呆在家里。我快去快回。」
然後他一個人去了學校。
今天的答疑時間,跟往常一樣,來了兩三個學生,問了幾個問題。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答疑時間結束,敬誠正準備離開辦公室,辦公桌上的電話鈴響。
他接了起來,對著話筒,說聲︰「hello。」
電話里傳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請問是張敬誠嗎?」
敬誠呆了一下,因為那個女人說的是中文。在辦公室里,他幾乎沒有接過說中文的電話。
他想,這是誰啊?
電光火石之間,他知道這是誰。這個時候,只能是她。
敬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回答︰「我是。」
「誠誠,我是戴雪梅。」
敬誠的心跳立刻加快。他盡量用平穩的聲調說︰「戴阿姨好。」
心中暗忖,戴阿姨為什麼給自己打電話。明顯地,穎子已經告訴了她。
這兩天,他和馨穎盡情地享受在一起的時光,並未討論馨穎現時的情況,他們的關系,以及未來的打算。
不是他不願意討論。
相反地,他很願意。
可是,馨穎不想。畢竟,他們在一起對馨穎現在的生活影響更大。所以,他決定將這件事的主動權交給穎子,等她準備好了再說。
只是,星期天的晚上,他一見到穎子,便注意到她已經摘下了手上的訂婚鑽戒。他沒有說什麼,心里卻感動得想哭。
明顯的,頭一天晚上,馨穎什麼也沒說,趕回波士頓,便是為了解除婚約。♀
他了解她,知道她不願在有婚約在身的情況下,跟自己表白。
今晚,她告訴自己,她愛自己,他相信,她已經恢復自由之身。
他知道,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曾試著問︰「波士頓還好嗎?」
馨穎看著他,不說話。過了幾秒,說︰「以後再說吧。」
敬誠也就沒有再提。他給她時間。
另外,昨天兩人第一次j□j相見,他看見馨穎的脖子上戴著自己在紐約送給她的鑽石鉑金貓的項鏈。
而他自己,脖子上戴著青田石老鼠的項鏈。周六的晚上,在紐約,跟馨穎分手以後,回到賓館,他立刻從箱底拿出項鏈,戴回脖子上。
兩人同時看見對方的項鏈。對望一眼,心照不宣。
現在,突然接到戴阿姨的電話,敬誠知道,這不會是一場輕松的談話。否則,戴阿姨不會這樣直接打電話給他。
電話那頭戴雪梅說︰「誠誠,你好。希望你這些年一切都好。」
雖然戴阿姨說著你好,但敬誠听得出她聲音里的冷淡、疏離,似乎還帶著些怒氣。
他說︰「謝謝戴阿姨。」然後等她往下說。
果然,戴雪梅馬上進入正題。
「誠誠,穎子現在在你那里嗎?」
「是。」
「她去看你?」
敬誠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是,她來看他。但她並不只是來看他。
戴雪梅等了一下,沒有等到答案,便接著問下一個問題︰「你知道她馬上要結婚了嗎?」
敬誠一時心情復雜,猶豫了一下,回答︰「是。」
戴雪梅說︰「你知道就好。誠誠,你跟穎子從小一起長大,跟親兄妹一樣。多年不見,現在重逢,一起敘舊,無可厚非。敘舊完了,請讓她早點回家。我跟你黎叔叔都會感謝你。」
戴雪梅的話簡單明了。
雖然並不意外,敬誠的心中還是忍不住一陣刺痛。她的一句「多年不見」,不僅勾起傷心往事,更在敬誠的心中引起極大的悲憤。他們為什麼多年不見?當然,他知道,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
明顯的,戴雪梅要他放棄穎子。只是,這怎麼可能?雖然從重逢到現在不到五天,雖然兩人真正在一起不到兩天,但他們已經靈魂交纏,血肉相連。
要他放棄她,還不如直接要他的命。
雖然這是穎子的母親,雖然她已經明確地表示不贊同自己,敬誠不想對她有任何隱瞞。
他盡量聲音平穩、清晰又堅定地說︰「戴阿姨,我愛穎子。」
話筒那邊半天沒有聲音。
戴雪梅沒有想到,敬誠會如此大膽。她已經明確地表明態度,他卻更加直接地表白。
看來,這個對話會比她期盼的要艱難得多。
誠誠喜歡穎子,她自然知道。
當年,信全部被攔下,他還能接著寫那麼久。連她都想,這孩子簡直痴心到傻。
一年半以後,才停止收到他的來信。
又過了幾年,听同事說,在北京見到王秋雲,看起來很不錯。她兒子?她兒子好像出國了。
記得當時,自己的心里十分高興。
其實,她一直喜歡誠誠,一直希望他好。
只是,她不能將自己唯一的女兒給他。
穎子大學期間一直沒有男朋友。她和黎展鵬從提醒到鼓勵再到催促。
兩年前的暑假,穎子帶世文回家。世文的家世、學識、人品、相貌樣樣都好,身強體壯,又極愛穎子。戴雪梅立刻將自己的祝福給了他們。
倒是穎子說︰「媽,我們還早。」
去年底,穎子告知她和世文訂了婚。戴雪梅的心里十分高興。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腦海里突然閃過誠誠悲哀的臉。她立刻在心里說︰誠誠,我希望你一切好!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穎子對婚禮不上心,說自己太忙,要求一切從簡。
可是,她就這麼一個女兒,自然希望婚禮體面風光。
于是,一手操辦很多事情。
婚禮即將舉行。請柬的回執都早已收到。
星期一的凌晨,戴雪梅正在睡夢中,接到穎子從美國打來的電話。
一听到她的聲音,看一眼床頭櫃上的鐘,立刻問︰「穎子,出了什麼事?」
馨穎說︰「媽媽,我希望您先從我這里听到這個消息。」
「什麼消息?」
「我剛跟世文解除了婚約,婚禮將會被取消。」
「什麼?」戴雪梅大吃一驚。
「我已經跟世文解除婚約。他可能會給您打電話。我希望自己先告訴您。」
「你在說什麼?為什麼要解除婚約?」
「因為我發現,我並不愛世文。」
「世文怎麼說?」
「他想挽回。我跟他說沒有可能。」
馨穎沒有告訴媽媽,她哭著跟世文說了很多個對不起。告訴他,她曾以為自己可以向愛那個人一樣的愛他。現在才知道,不可能。
世文堅決不同意解除婚約,讓馨穎先冷靜一兩天再說。
馨穎告訴世文,自己馬上要去斯坦福找他。
她將訂婚戒指從手上取下,放在桌子上,對世文說︰「你值得一個比我更好的,全心全意愛你的人。」
世文說︰「可是我只愛你。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戴雪梅說︰「穎子,你先不要沖動。要知道,很多人結婚前夕,會精神高度緊張,懷疑愛情,懷疑婚姻,然後落逃。」
馨穎一咬牙,索性說了︰「媽媽,我在紐約遇到誠誠。」
戴雪梅目瞪口呆。她已經有十年沒有听穎子提起誠誠。
「我發現,我愛他。我一直愛他。」
這怎麼可能?「穎子,你們分開時,還是孩子。」
「是。」
「你們已經十年不見,對對方這十年的經歷一無所知。」
「是。」
「穎子」
「媽媽,我現在要趕飛機。您那邊是深夜。回去睡覺吧。我過幾天再給您打電話。」
「穎子」
「媽媽,我真的快趕不上飛機了。對不起,我得走了。」
戴雪梅只有讓她去。
余下的夜,戴雪梅完全沒有合眼。黎展鵬也是。當年阻斷他們的聯系。十年後,他們竟然重遇。穎子竟然瘋到要為他取消婚禮?
早上很早就接到世文的電話。
堂堂男子漢,說了幾句就哽咽。
從世文那里,戴雪梅得知穎子已經去找誠誠。他在美國西海岸的斯坦福。
戴雪梅立刻打電話,輾轉找到生物學系的辦公室。
辦公室說︰「ng今天已經走了。你可以留言,或者明天再試。」辦公室拒絕給出誠誠家里的電話。
所以,她今天再次打來。
戴雪梅說︰「誠誠,如果你愛穎子,會希望她幸福,是不是?」
「是。」
「世文和穎子很合適。我們相信,世文可以給她幸福。」
敬誠心中酸痛,他當然知道,她的「合適」是指什麼。
「你覺得你可以給她幸福嗎?」
敬誠頓了一下,說︰「我不敢保證,但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誠誠,我本不想說,可是有些事,你無能為力。」
敬誠無法反駁。
「我和你黎叔叔一直喜歡你。可是,我們擔心,你不能好好地照顧穎子。希望你可以理解。」
「我理解。」敬誠的手不自覺地撫上腿。
「穎子和世文已經訂婚快一年,婚禮也已經準備就緒。請你成全他們。」
敬誠強忍心里的疼痛與酸楚,再說一遍︰「戴阿姨,我深愛穎子。不可能放棄她。我相信,穎子也愛我。」
敬誠回到家里。馨穎迎上來。敬誠立刻緊緊地抱住她,深深地親吻她。
馨穎也回抱他,回吻他。
馨穎問︰「學校怎麼樣?」
敬誠說︰「還好。」然後仿佛不經意地加上一句︰「你媽打電話到學校。」
馨穎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才問︰「她說什麼?」
「她要我放棄你。」
「你怎麼說?」」我就是放棄生命,也不會放棄你。vvww,,"馨穎笑了,說︰」那就好。我也是。」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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